第八十三章廷議，話當年
“你可知道，無事鳴震廷，在族中可是大罪。”男人慢慢說完，便靜靜地看著舒展，等候著舒展的回話。
舒展無視了議事廳之中那一雙雙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向著男人走了過去，直到男人身前三米才用一種極其緩慢而堅定的語氣道：“我給你們帶來了一個消息。”
“嗯？”男人微微挑眉，“隻是一個消息就值得鳴響震廷嗎？”
“今天晚上，有十幾個獵魔師死了。”
舒展話音方落，還略微有些竊竊私語聲音的議事廳頓時便一片啞然，所有人都看著舒展，神色裏多了一些困惑。
獵魔師的傷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就算十幾個獵魔師這個數目有點多，但是卻也不是很困惑。
他們都是看著舒展長大的，雖然談不上就多麽了解舒展，但是他們都知道舒展的性子絕不是會對什麽事情大驚小怪的性子——隻是死了十幾個獵魔師，就值得舒展匯報嗎？
男人的神色卻沒有任何的變化，他隻是靜靜地看著舒展，等著舒展接下來的話。
舒展沉默了一會，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接著道：“他們都是在市區的聯盟辦事處附近被一些惡魔引誘進入了一條小巷深處殺死的，十幾個人的屍體被有意地堆積了起來，就像是在示威一般。”
舒展說完，大廳之中頓時變得一片死寂。
就連一直很平靜的男人的眉尖也不由得微微一挑。
舒展沒有再說，因為更多的細節她並不了解，也沒有問李理，這就是她所知道的全部的事情。
“通知一顧，讓他過去看看。”過了好久，男人終於略略抬手道。
“家主……”在議事廳的角落裏，一個背著一把油紙傘，穿著一身長衫的青年男人走了出來，“此事請交給我來處理吧。”
“不必了。”男人看都沒有看那青年一眼，“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替代一顧，去陪朱九心修複穹廬。”
青年男子猛地攥了攥拳，才退後了一步，淡淡道：“是，我知道了。”
“舒展，此事的細節你可都知道？”男人又看向了舒展。
舒展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是姐姐的朋友所經曆的，但是屍體確實是我親眼所見。如果家主要詢問細節的話，那不妨讓姐姐帶她的這位朋友來家裏做客。”
“嗯？”男人愣了愣神，“柳兒的朋友嗎？”
舒展微微點頭。
“明白了，此事我會安排下去的，你也跟舒欣去陪朱九心修複穹廬吧，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在得到具體的消息之前，不需要做出什麽舉動來。”男人沒有再就此事多說什麽，而是很幹脆地吩咐道，“左右兩位長老還請留下來，我們還有要事要商議。”
男人言訖，所有人都迅速地離開了大廳，隻有左右兩列的首席座位上的兩個老人巋然不動。
“看來又是一隻大惡魔了。”男人微微歎了一口氣，“不過曆史上的大惡魔……也從未有做到如此地步的，雖然現在還無法采取具體的行動，但是必須要有所警覺。”
“這些事情，家主決定便是，留下我們，隻怕不是為了此事吧。”左手清瘦萬分的老人意有所指地說道。
男人微微瞑目，繼而頷首道：“聽說歐陽家體弱多病的那位，異能也覺醒了。”
“嗯？”右手正在閉目養神的矮胖老人猛地睜開了眼睛，“什麽異能？”
“萬物盡滅。”男人說完，兩位老人臉色頓時便變得蒼白了起來。
“萬物盡滅……這是多少年都不曾聽聞過的能力了……”清瘦老人撚著自己的胡須，一雙滿是褶皺的手不斷地顫抖著。
“天不亡歐陽家……竟然送給他們這樣一個怪物……”矮胖老人也滿是遺憾地歎息了一聲。
“我們不是沒有能夠與天地盡滅對抗的異能，不是嗎？”男人慢慢說道。
“你想說舒柳？”清瘦老人神色再次一變，“舒柳她……那是最惡毒的封印，要解開對舒柳的封印，需要付出極其慘烈的代價……”
“我也算是她的血親不是嗎？”男人淡淡一笑，“血祭的……”
“反對。”矮胖老人終於知道了男人在想什麽，“當年是舒柳決意離開內門去外門的，那最惡毒的誓言也是她自己願意承受的，我們都知道你一直認為舒柳才是最合適的繼承人，但是現在為了喚醒她而犧牲你這個家主，又怎麽可能值得？”
“她自己願意承受？”男人的眉尖微微一挑，“十年前她不過隻是個八歲的孩子，麵對著長老會的重重逼迫，她怎麽可能承受得起？當年我不在莊內，沒能阻止此事，便是我的失責，現在犧牲我來喚醒她，那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看來家主果然還是認為我們當年的決定是錯誤的。”矮胖老人皺起了眉頭。
“舒明不敢，舒明隻是認為，現在讓舒柳回到內門，無疑是最正確的決定。”男人不卑不亢地說道。
“如果今晚舒展不帶來大惡魔的消息，你是不是也不準備提及此事？”清瘦老人問道。
舒明不語，因為這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沒有什麽重複的必要。
“哈，家主果然也是處心積慮，來自歐陽家的消息，關於大惡魔的消息，就是想要讓我們妥協嗎？”清瘦老人幹笑了兩聲，而後笑容漸斂，“但是我們的回答還是你一直聽到的那個回答，我們不同意，舒柳絕對不能回到內門。”
“因為那會威脅到一顧嗎？”舒明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清瘦老人站起了身來，神色之中出現了一絲憤怒之意。
“比起整個舒家來，終究還是自己的孫子更為重要不是嗎？”舒明微微帶笑，盡管那笑容之中更多了幾分寒意，“不要以為十年前那個夜晚你們的談話無人知曉，哪怕你們不同意，我既然決定了要讓柳兒回來，那她就必然會回來。”
“那你兒子怎麽辦！”矮胖老人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了身，“舒欣現在可比一顧更有競爭力，舒柳回來最大的受害者是你親兒子！”
“我既然身為家主，便絕無徇私之理。”舒明也站起了身，“我今天跟你們說這些，不是為了跟你們商量，隻是為了給你們打聲招呼，讓你們知道此事，也好盡早斷了暗地裏那些卑劣的手段，這裏是南方之柱舒家，不是臭蟲窩！”
舒明說完，便慢慢走出了議事廳，隻剩下兩個老人麵麵相覷，然後神色之中都隱隱露出了一絲怨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