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他的名字
李理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老宅。
獨爪飛鳥的那一次攻擊雖然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創傷,但是卻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
但是他此刻腦子卻是一團漿糊,再沒了平日裏的精明。
雖然那些畫麵與聲音都已經遠去,但是它們留下的影響卻還沒有完全消退,而那個古怪的麵具人和惡魔之間的關係也更讓他倍感茫然,為什麽一個人類會親近惡魔?
李理百思不得其解。
他沒有在老宅逗留太久就準備折返回清爺的家,路上他找了一條小溪把身上沾染的血跡洗了洗,但是卻也無法完全洗掉。
他回到清爺家的時候將清爺老兩口著實嚇了一跳,圍著李理問東問西,李理也不能說出真相,他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我在山裏遇到了一個戴著麵具的人,這血是他的。”
清爺一愣,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慌的神色,李理見狀皺了皺眉,看起來清爺他們果然知道一些關於這個戴麵具的人的事情。
“怎麽,清爺知道這個戴麵具的人嗎?”李理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他不敢問得太冒進,隻能如此一步步試探。
清爺點起了旱煙,狠狠地咂了一口,吐出了一個煙圈,才歎了一口氣說道:“冤孽啊,沒想到都過了這麽多年了,他都還活著。”
李理皺了皺眉,聽清爺這句話的意思,那個戴麵具的人……似乎年紀也不小了,但是李理聽他的聲音,卻感覺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
“清爺,可以告訴我一點關於他的事情嗎?”李理小聲問道。
清爺低著頭不說話,李理沉吟了一會道:“算了,清爺不方便說的話就當我沒問吧。”
清爺這才抬起頭看著李理,那雙渾濁的眼裏流露出了一絲難掩的愧疚之意,他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不方便說,畢竟這都過去三十年了。”
李理點了點頭,沒接話。
“三十年前左右吧,五隊的張家生了一個兒子,但是這個兒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臉上長滿了奇奇怪怪的花紋,隻是這樣也就算了,但是這個兒子……還有條尾巴。”清爺說著,聲音也有些顫抖。
“尾巴?”李理微怔,“人類有時候會出現反祖現象……”
“你說那個是豬尾巴。”清爺打斷了李理的話,“但是那個孩子的尾巴……是蠍子的尾巴。”
李理一驚,臉上長花紋可以是皮膚病,但是如果是屁股上長了蠍子尾巴一樣的……是患了什麽奇怪的病,所以看起來才會像是蠍子尾巴嗎?
“張家的男人就開始問他老婆,她到底是不是跟什麽鬼怪發生了些事情,才生下這樣一個怪胎,但是張家媳婦卻也說不出來。漸漸地村子裏便流傳起了張家媳婦跟山上蠍子妖勾搭成奸的事情,張家男人也開始打他老婆,但是他老婆為了養那個孩子,硬是生生地受了下來,哪怕她男人在她跟前胡搞亂搞,也忍氣吞聲的。”
“為了自己的孩子不被其他人欺負,她給自己的兒子做了一個木製的麵具戴在臉上遮蓋那些花紋,又給了他做了一件鬥篷裝他的尾巴……到了那孩子七歲那年,張家男人又跟往常一般地打他老婆,但是這一次……他失手把自己老婆打死了。”
清爺說到這裏,將旱煙袋在地上磕了磕,看著遠方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才接著說道:“打死了老婆,張家男人估計是想著一不做二不休,所以又開始打那孩子,附近鄰居聽到孩子哭卻沒有聽到女人的叫喊,都覺得古怪,跑去看的時候,才看到他媳婦死了,他還在抓著孩子打,鄰居們想要勸他,但是又都怕他,隻能在旁邊看著。”
“直到那個孩子被打得奄奄一息,張家男人才肯罷手,他剛剛要離開,那個奄奄一息的孩子卻突然爬了起來,他衝向了他的父親,他的尾巴伸了出來,插入了他父親的胸膛。”
李理聽到這裏神色不禁得變了一變,他絲毫不惋惜那個男人的死,他的死是罪有應得,李理真正感到震驚的是那個孩子的尾巴伸了出來,插入了那個男人的胸膛——這哪裏像是一個人類,這分明是一個惡魔……才能做出來的事情,但是那個孩子卻毫無疑問是人類所生的……
李理知道很多可以改變自己身體的異能,但是他從未聽說過這樣更接近於惡魔力量的異能。
“後來呢,他為什麽會出現在山裏……”李理終於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他追問道。
“那個孩子殺了自己的父親後很驚慌失措,但是村裏的人受到了驚嚇,聚集了起來想要殺了他,但是他逃走了,套進了大山裏麵。那之後,有時候會有一些獵人偶爾看到他,有時候他也會回到村子裏來偷拿衣服,大家都不敢招惹他,也不敢把發生的事情報告給上麵,這件事就這樣悄悄地被忘掉了。”
清爺說著,轉頭看向了李理,說道:“其實那年你爸媽的事情發生了之後,我們都猜是他幹的,但是我們都不敢說,怕引來他的報複,畢竟那樣的怪物……我們招惹不起。”
“那七隊的村民到底是為了什麽遷移?”李理咬了咬牙關,咬牙切齒地問道。
“你們家修在山腰上,平日裏很少有人去你們家,那天劉老三之所以會去你們家,其實不是有事情要找你爸,而是因為在山上幹活的劉老三看到了他從你們家出來。”清爺說著閉上了眼睛,“劉老三擔心你爸媽出事,才急忙趕去看,結果……就看到了那樣的景象。本來大家都想把這件事瞞過去,再找個人家收養你,但是……沒有人敢收養你,隻有劉老三這個老光棍氣急了才報了案,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清爺說著眼神之中那痛苦愧疚的神色明顯地加重了:“這就是我們所知道的所有的真相,那個殺了你父母的人……”
李理的唇微微囁嚅著,卻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從自己家裏離開的麵具人,那一聲鳥叫,這一切的一切……都好熟悉,他都已經快要記起來了。
“他的名字叫做……”清爺盡力地使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麽顫抖。
“張國勳。”三個字,帶著冰冷的殺意從李理的牙縫中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