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虧欠
如果先入為主地假設舒明想要傳位給舒柳的傳言是真的，那……誰會對此感到恐懼呢？
那自然是原本可能繼承家主的人。
舒展，舒欣和舒一顧。
那舒明突然被惡魔殺害的事情，就從一次純粹的惡魔襲擊事件轉變成為了一樁陰謀——至少，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陰謀的氣息。
歐吟與這三個人都打過交道，舒展的父母在舒展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是和舒柳一起長大的，也是歐吟看著長大的，所以歐吟了解舒展的心性，無論舒展想要做什麽，手段對不對，那必然都是用直截了當的法子，背地裏的陰謀詭計，舒展不會。
舒明是舒欣的父親，如果舒明想要將家主的位置傳給其他人，舒欣也許的確會對舒明生出怨恨來，雖然有悖於人倫，但是如果說舒明的死與他有關的話，那也不是完全說不通的事情。
至於舒一顧，看似豁達開朗，但是在歐吟眼中，卻是動機最為強烈的那一個——畢竟，舒柳是舒展最為信任依賴的人，舒明是舒欣的父親，他們二人的動機哪怕再強烈都會因為這些關係而被削弱不少，而舒一顧則不然。
舒一顧的爺爺與外公舒淩舒況二人現在把持著長老會，他如果能夠順利上位的話，那整個舒家都會落入他們這一脈的掌控之中，將舒家完全變為他們的私人財產——如果上位的真的是舒柳的話，那這局勢隻怕就會變得相當不妙了。
所以一旦那個傳言是真的話，舒一顧就有著充分的動機對舒明下手。
這似乎也就很能解釋為什麽當初舒明遇害的時候，外圍的舒家弟子根本就沒有發覺任何人的潛入，監控也沒有能夠拍攝到任何有用的畫麵了——因為潛入舒明病房的人本來就是舒家的人，而且還是當時暫代家主之責的舒一顧，他無比清楚舒家子弟的崗哨分布，想要繞過這些弟子，實在太輕鬆不過了。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他們也許沒有親自出手，而是通過與那隻陰影的交易，告之了惡魔如果繞開崗哨，讓它們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舒明的病房之中，將舒明殺害。
這樣一來，他們的地位就能得到穩固，而舒欣在那之後便被迫出走舒家，舒展也對舒家怨言頗大，與舒家隔閡極深，遠離了舒家的權力核心——舒家的權力核心便隻剩下了舒一顧祖孫三人。
而也正是在那之後，舒家便開始收縮，不再參與惡魔之潮之事，直至如今。
這樣一條線理下來，歐吟的思路也變得無比清晰起來，有這條傳言輔證的話，似乎也能很好地證明為什麽舒平舒馨夫婦會慘遭殺害——那就是為了逼舒柳退出舒家的實權派。
現在的舒家內門已經完全被舒一顧一脈控製，但是外門，諸如柳園這樣的地點卻都還是舒柳在打理，在這個時候，通過殺害舒柳的父母，製造一個給舒柳調整情緒，暫時換由其他人打點產業的理由將舒柳完全排擠出去，使得舒柳再也無法進入權力的核心，這毫無疑問是一個不錯的決定。
但是……那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柳兒呢？
歐吟挑了挑眉，多少也察覺到了自己推論之中的一些破綻。
直接殺了柳兒的話，就不會再有任何人威脅到舒一顧的地位，他們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地去殺害伯父伯母呢？
歐吟皺緊了眉頭，陷入了沉吟之中。
李理看著歐吟那一副凝重的神色，不禁得百無聊賴地趴在了桌子上，臉貼著桌子，小聲地嘟囔道：“啊喂，我說，你今晚有沒有探查到什麽啊，不會什麽都沒有探查到就招來了這麽多麻煩吧？”
歐吟沉吟了片刻，還是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李理。
李理開始的時候還是很懶散，但是越聽越是神色肅然，到得後來，整個人都不由得挺直了脊梁坐了起來，他早想到這些惡魔可能與舒家有所聯係，但是卻沒有歐吟想得這麽深入，此刻聽歐吟一一分析而來，頓時便覺得背心裏一陣寒意。
那個舒一顧，他還打過照麵，聊得還頗為投機，當真是心思如此深沉陰冷的一個人嗎？
過了好久，李理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我隻是假設啊，那就是……那些惡魔可能已經嚐試過殺死舒柳了，但是……它們做不到，它們沒有那樣的力量。所以它們隻能退而求其次，轉而殺害舒柳的父母，逼舒柳退出權力的核心。”
歐吟猛地一怔，她神色在這一瞬間便陰晴變化了起來。
這應該不是假設！
這應該是事實！
因為隻有這個解釋才是最合理的！
這也能夠解釋得通，為什麽舒明會想要將舒家家主傳給舒柳，因為舒柳也許並不是什麽能力都沒有的一個普通人——她的體內可能潛藏著某種力量，正是這樣的力量使得舒明有這樣的念頭，也正是這樣的力量才威脅到了舒一顧的地位，同樣是這樣的力量，逼迫惡魔去殺害了舒平夫婦！
加上這個假設之後，發生在整個舒家的事情似乎都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歐吟猛地一拍桌子，她站起了身來，不僅僅是這一件事情，她還想通了另外一件事情，另外一件困惑了她這麽多年的事情——她需要求證，而這個求證再簡單不過。
“給小展打電話。”歐吟看向李理，“幫我問一個問題。”
李理一愣：“你打啊？”
“她不一定會接。”歐吟笑著搖了搖頭，今夜發生的事情讓她安心了不少，但是她清楚舒展那倔強的性子，如果沒有什麽事情逼迫她的話，舒展是不可能給自己好臉色的。
“哦。”李理拿出了手機，“你要問她什麽？”
“就問她，柳兒當年是不是已經覺醒過了，後來因為某些緣故，又離開了獵魔師的世界。”歐吟說著，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她欠舒柳的……她一輩子也無法還清。
柳兒，無論到什麽時候，我也都會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