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登門筆錄
由於驚風已經向東觀園的管理係統打過了招呼，所以進入東觀園很順利。終於來到了十裏閣，簡單和門衛說明了來意，藺逐和陰陽也輕鬆地進去了。進門直麵的就是寬敞的正堂，左轉，是一間會客室。
藺逐和陰陽進去便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等待的田妙和田十裏。打過招呼後麵對麵坐下，藺逐一臉正色地掃視了麵前兩人略帶抱歉的神色，陰陽打開了筆記本準備記錄，眼睛卻借助壓抑的黑色齊劉海的遮擋暗中觀察感知著麵前坐著的二人。在目光偷偷看向田妙的時候，陰陽深深的黑色瞳孔閃了閃。麵上專心致誌地在筆記本上開始書寫著什麽，心中不自覺地微笑：嗬嗬，鄭晗果然好效率……不愧是坐鎮凡世監平生監多年的大總管。
“抱歉……藺警官。因為我自作主張地突然跑出來，給你們添麻煩了。”大家都坐定了，對麵的田妙站了起來，十分抱歉地向藺逐和陰陽深深鞠了一躬。她局促地絞著手指，精致的娃娃臉上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晶晶亮的眼睛裏滿是尚未平靜的驚慌和恐懼：“我今天收到了一封不知道誰寄過來的郵件，和我說‘既知命不久矣，何不主動出擊’。我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麽，就很害怕地把它刪了關了電腦。後來……後來又有一個聲音很奇怪的男人打電話給我，告訴我立刻坐電梯下樓走小區常年關閉的側門坐一輛尾號是N74的出租車回十裏閣，否則便會有殺身之禍。我……我被嚇得驚慌失措，想都沒想就按電話裏說的做了。”
田妙越說越慌張，仿佛再次陷入了那神秘緊張的情境裏，驚恐地說話也不流利，似是如鯁在喉，隨時都會害怕到崩潰地嚎啕大哭。
田十裏心疼地站了起來，輕輕撫摸著田妙的脊背以示安慰。另一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對藺逐補充解釋道：“是啊，這丫頭雖說是麵色冷靜地被送過來了，實際上內心慌得要命。吃過飯後我都哄到了現在，好不容易平複了些，現在回憶起來，又嚇成這樣了。”
聲音很奇怪，那是自然的。既然能夠連電波位置都能掩藏，並且掛著一個不存在的空號的名頭打進電話，有個變聲處理器或是合成聲音的電腦軟件想來也是極其容易的。藺逐不打算在這方麵深究：“那請問田妙小姐，你可知道為什麽對方要你回十裏閣嗎？”
田妙一愣，彎彎的細眉茫然地蹙起，顯然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於是隻能怯怯地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我在手機軟件上查過那輛出租車和司機了，也確認過確實是去十裏閣的路，所以我也沒多想……大概……他有什麽目的必須是我來到這裏才能夠達成的吧……我隻是一確認能回到姑姑身邊，就覺得安心……對不起，藺警官，給你們添麻煩了。”說著說著，田妙又滿臉歉意地鞠了一躬，巴掌大的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認錯道：“我……我原來原來想過來冷靜下來……就……就打電話告知你們的……可是我以為……我以為我路上已經冷靜下來了。可是可是……看到姑姑，我就又害怕得發抖了……所以……所以……沒有及時地告知你們反而自作主張地跑了給你們添了麻煩真的很不好意思！”努力克服結巴的娃娃臉美人話急急忙忙地越說越快，越說越響，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把抱歉的話再次甩了出來，並且第三次用力地鞠了一躬。
藺逐的麵色柔和了些，有些無奈地安慰道：“碰到這樣子的事情，正常人會驚慌失措是正常的。我也沒有要責備田妙小姐的意思。隻是……”話鋒一轉，藺逐平淡的冰山臉上竟攀上了幾分溫暖的真誠，“還是希望下次再有這樣子的情況，田妙小姐要多信任我們警方一點。”
“恩。我會的，藺警官。”田妙很確定很真摯地點了點頭。她身旁的田十裏也在抱歉地微笑：“是了。我也是，光顧著安慰這丫頭了。居然也老糊塗忘了給警察同誌你們一個信兒，還麻煩你們半天特地過來……”似是還有什麽話要說，但田十裏沒有繼續說出口。
身經百戰的藺逐縱使再不懂得女人心也意識到了她企圖說出的話。沒有繼續提問，他隻是同樣語氣耐心真摯地回答：“不麻煩，維護你們的安全和合法利益是我們警方應該做的。隻不過接下來的日子田妙小姐最好呆在十裏閣哪裏也不要去，這附近我們警方最近會加派人手保護田妙小姐，還請田閣主不要介意。”
“怎麽會呢……我原來還想冒昧請求，還在擔心這樣子要求是否有些過分呢……這次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妙丫頭是真的被嚇到了，人都瘦了一大圈。我正打算好好陪陪她讓她從這段陰影裏緩過來，又怕耽誤你們警方辦案……”
“不會。現在田妙小姐確實需要親友的陪伴、撫慰和支持，這是我們警方做不到的。接下來我們辦案還會需要田妙小姐的幫助，還勞煩田閣主好好照看田妙小姐了。”藺逐示意陰陽，起身準備離開。陰陽知意地合上了筆記本，跟隨著藺逐站了起來。“今天是我們打擾了，告辭。”禮節性地點頭致意。
“這是哪裏的話。妙兒本就是我的親侄女，我們兩個相依為命這麽多年，本就該是我照顧好她的……”田十裏殷切地回答道，虛抱著餘驚未消的田妙，一路把藺逐和陰陽送到了十裏閣門口，遞出了一張隻有名字和電話的名片道，“這是我的號碼。妙兒的號碼想必你們已經有了……接下來辦案哪裏有需要十裏閣盡得上力的地方，還請不要客氣，打我電話就好了。我們一定全力支持警方辦案。”
再次向田十裏和田妙禮貌地點頭，藺逐和陰陽在她們的目送下離開了十裏閣。轉過身的瞬間，兩邊的兩個人都換上了不一樣的沉默深邃的表情。
這算是……諶北勢力和警方力量第一次正麵的對壘吧。
*
“感覺如何？”上車之後，藺逐一邊倒著車，一邊瞥了一眼後視鏡裏低著頭看著筆記本、同時拿出錄音筆聽著暗中錄好的錄音的陰陽。原先看她出來隻拿了本筆記本，自己什麽也沒說，還想著事後質問她的。沒想到，暗中早有準備，連自己這麽細心的人都沒有注意到。果然……難道這就是隨便給人家貼標簽造成固化思維的危害？再這麽大意下去，自己可能需要肖允的心理輔導治療了。
“意料之中。”陰陽沒有把話說得很明白，但她知道藺逐自己心裏已經有了了然的判斷。至於她具體說的，是自己的意料還是藺逐的，嗬嗬，那就讓這座沒勁的大冰山自己猜去吧，畢竟他是個又細心、又聰明、而且富有察人識物經驗的精英警官嘛……（女兒，你變了……精分得越來越嚴重了！這是肖允激發了司命姐姐和一幹好友給你埋下的腹黑冰山女博士這一人類設定的基因了麽！）
藺逐專心開著車，流暢地轉方向盤的動作微微地一頓，似是一個愣怔，又像僅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而已。應陽……藺逐暗中透過後視鏡又多看了她幾眼，陰陽低著頭一邊聽著錄音一邊在筆記本上寫著些什麽，假裝並沒有意識到藺逐在暗中觀察她。既然無法避免，那就假裝自己不知道好了。一方麵給我們藺大警官留足麵子，另一方麵既省了事情又降低了製造多餘麻煩的可能。
“十裏閣外圍的大概構造看清楚了？”作為偵查學畢業的佼佼者，這點觀察力和記憶力，想來是有的。不得不承認，藺逐對陰陽的印象有了反方向的改觀。從一開始的懷疑，到現在的基本信任。
“是。”陰陽繼續做著筆記，沒有抬頭，也沒有露出什麽多餘的表情，仿佛隻是簡單的回答而已。看來……是要打算暗訪十裏閣了。而且，名單裏有自己。轉而想起了方才在十裏閣所見的田妙，陰陽想：看來，今天晚上的陰界茶會又有很多有趣的話題可以探討了。
車開得很快，沿著這條很寬敞的筆直的東莞公路，他們很快駛離了東觀園的區域範疇。
“筆記對照完畢之後，回警廳找肖允一起分析下，並且整理好你們兩個人的猜想和意見，完成後拿著資料來向我匯報。”藺逐標誌性冷冷的吩咐。
“是。”陰陽標誌性沒有表情起伏平淡的回答。
緊接著，又是一路無言。兩人各自專心整理著自己的思路，幹著自己的事，一點也不尷尬並且很和諧地回了警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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