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明日任務
“跑了很遠，一直跑到了西郊，未名村。”朱子豪匯報道，語氣裏夾雜著濃濃的不解，他茫然地抬頭向藺逐請教道，“逐哥，我覺得很奇怪——正常人遇到危險通常不都該往人多的地方跑的嗎？怎麽這個田妙繞了一大圈，結果居然往偏僻的郊外跑了？這不是明擺著方便對方動手嗎？”
“或許……那個未名村裏有什麽值得奔往的秘密吧。”石驚風轉了轉眼珠子，微笑著意味深長道。嗬嗬，未名村。有意思，說白了，不就是個妖村麽……不過還好，表麵上至少還算正常。比起鬼豔手底下那群鬼屯駐的鬼村大本營……呃，確實要好上許多。
“又或許是田妙知道自己注定活不成，為了防止拖累別人，所以一路往郊區跑。隻是沒想到，那裏有一個隔世的未名村。”戴細水的推測，更貼合於田妙本人的意願之一。其實原本陰陽也想這麽說，但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似乎總有些不大妥當，幸好有戴細水這個局外人說了，倒也省了她的事兒。
“其實也未必。田妙看似柔弱溫軟，說到底畢竟是十裏閣精心培養出來的女人。心狠手辣，一刀了斷這樣的手段想來是有的。來殺她的為顯低調，隻有一人。她若是早有察覺，孤注一擲搏一搏，也未必會輸。這麽來看，這一場逃亡，倒有些換個場地一比高下的決絕意味。”不過倘若真的是這樣的話，田妙可真是一個有趣至極的女人。所謂溫柔刀，刀刀要人命。田妙這一把刀，可惜了。肖允依舊噙著笑，笑裏有猜測，有惋惜，亦帶著幾分欣賞。
“這一天，是兩個不同台的女人的不正麵交鋒啊。藺逐，你覺得哪一邊會贏？”石驚風的話，向來都有兩重意味。藺逐聽起來是一重，陰陽聽起來便是另一重。人類和非人類的兩個世界，往往在陰界聯盟處站成了重合的一條線，隻不過，麵向兩個不同的世界，擁有不同的涵義。
在藺逐方麵看來，尹火是支持諶北的人，田妙是反抗諶北的人。這一戰，是為了諶北勢力內部的鬥爭和平定。
而在陰界聯盟看來，這是一場命數裏的遊戲，關於尹火田妙各自的抉擇，還有鬼豔同她這個許久未見的徒兒的一場遊戲切磋。
藺逐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撇過頭，打算問問肖允和陰陽的意見，平聲淡淡道：“根據目前線索與證據來看，尹火是李洪之死的直接凶手確鑿無疑。那麽，你們覺得，如何判處尹火比較好？”人就在十八號監獄裏，半天過去了，有些已經清楚了，有些還沒有清楚，具體如何處置，藺逐想要聽聽大家的意見。
“什麽判處？我們不是還要去趟五齋宅嗎？”石驚風先走一步，自然是不知道尹火上午就已經自己跑過來投案自首了的。聽藺逐這麽一說，他恍然發現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麽有趣而又重要的部分，衝藺逐挑了挑眉好奇地問。
“五齋宅確實是要去，不過那是明天的事情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今天開完會後差不多都可以回去了。”肖允的微笑在此情此景下教人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下來的戲會更精彩呢。我們既然注定沒辦法占據主導地位地主動，那就隻要控製好局勢、養好精神看好戲就是了。畢竟真正的大魚，是不會一開始就冒上來的。”肖允這話，一語雙關。似是關乎諶北，又似是關乎更深層的非人類力量。
“尹火雖然是被推出來的人，但這並不能代表她就是枚棄子。”開口的是目前為止沉默最久的陰陽。果不其然，她一開口，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肖允第一時間開口讚成了這句話，笑意吟吟地補充道：“確實。既然他們有能力讓一切顯得無比自然地發生且凶手就是尹火，那麽能夠動用一定力量把尹火摘出去，也不足為奇。”
“這麽看果然是挑釁啊……”石驚風似是很欣慰地斜了斜嘴角，“不過越是具有挑釁意味的行動越容易暴露細節，這對我們來說，倒是好事。我們不妨顯得再遲鈍愚昧些，好讓後麵的大魚更早地布好局浮上來換口氣啊~~~”
“沒錯。隻不過這期間上麵和外界的關注和壓力，要繼續靠我們固執可靠的藺警官，替我們特別專案組頂住了。”肖允微笑著看了藺逐一眼，悠悠道，“尹火也好，諶北也好，我覺得都不用著急處置，裝作信息不足、後知後覺地跟著他們的步子，到時候‘糊裏糊塗’地放人就好了。對方雷霆手段，我們緩緩圖之。”
“放人？什麽放人啊……諶北是被我們關進來了沒錯，尹火是什麽時候的事？？”終於，我們的石驚風大叔發覺了自己錯過遺失的是哪一塊故事了。
“就是今天上午，你走後沒過多久。尹火直接登門，來找我們藺大警官投案自首了。”肖允的話語調侃意味十足，眸光也因想起了今天上午那個了不得的女人有趣的言談舉止而惡趣味地閃爍著，思緒飄遠，不知道他具體在想些什麽。
臥槽。石驚風痞氣而不失優雅的微笑一個凝固，差點維持不住地徹底扭曲。投案自首，還真是鬼豔那家夥教出來的好徒弟。這麽有勇氣，這麽欠扁，這麽拽的麽……
不過，無論作為特別專案組的成員，還是作為陰界聯盟的成員，石驚風的職業素質都是有保障的。他很快地調整了狀態，眯了眯眼睛，鎮定地轉向了藺逐道：“所以，我們藺大警官打算怎麽辦？”
“如肖允所說，放人。”藺逐低垂著眉眼故而看不清他的具體神色，但聲音確是他一如既往地成熟篤定，大提琴演奏般地緩緩流淌解說，不急不緩，執著堅定，而又似是成竹在胸，“無論如何，今日之事諶北與尹火都牽涉其中，付茄蘿一定會有所行動。等他們部署好後路，我們就順著他們的步子走。假稱證據不足，迫於形勢壓力，不得不先放人。之後，就辛苦子豪和驚風你們了，監控、網絡以及現實裏把他們都盯緊了。我會繼續探訪搜尋有關的破綻，上麵的事情你們也不用擔心。”
“有我們藺警官在，自然是不用擔心的了。不過，藺逐，諶北方麵的證據，你搜尋得差不多了嗎？倘若直接攤牌，能傷到他幾分？”談到諶北，肖允的神色漸漸從調侃轉向正色，這樣問他。
“目前所掌握的，還不能夠將他徹底咬死。但至少，能夠讓他不再像今日這般大張旗鼓，好好收斂鋒芒了。”藺逐淡淡道，“不過不用著急，我們現在還缺乏的證據，很快就會有的。”
“明天，我會去趟五齋宅見付茄蘿。最好，能夠再見一見薑盛。”薑盛，撇開諶北，關於田仲青當時的遺產以及其他相關的事情，藺逐還是想當麵問一問他。畢竟，這麽多年，薑盛對於諶北，對於十裏閣，對於田仲青，都一直處在一個很微妙的位置，進可以說是一個陣營裏的人，退仿佛便淡然沒多少聯係。他究竟是局中人，還是局外人，是否除了首席律師的名牌身份之外，手裏還掌握著什麽秘密隱情？這些，藺逐都想要親自去探一探。
然而——他轉頭看向肖允，問：“怎麽樣，肖大專家，有興趣嗎？”
“有。最近的事情越來越有趣了，我怎麽會沒有興趣呢？”肖允微笑著一口應承，目光瞟了一眼說了一句話後便再也沒有說話的陰陽，幽幽建議道，“不如明天我們兵分兩路，你去會會付茄蘿，我正好去會會薑盛。之後回來，好放人進行下一步計劃。”
“好。”藺逐目光一沉，略略思吟後便一口答應了。
“所以，應陽，你想和誰一起去呢？”肖允眼底的笑意漸盛，饒有興味地望向陰陽，特意放慢了語速問她，“你是想和藺大警官一起去見付茄蘿呢……還是想和我一起去見一見業界出名難搞的大律師薑盛？”
陰陽：……我能都不去嗎？！說實話，我選擇驚風。
然後她就再次成為了目光焦點，眾矢之的。
不過，肖允這個問題確實有思考的價值。如果隻能先見一個的話……陰陽暗暗思忖著。田仲青和薑盛之前的友誼她看過凡世監的資料大概清楚，盡管想直麵探探但到底有肖允這麽個難搞的同伴，去吧怕他多想什麽，不去吧又怕他多問什麽。跟著藺逐去見付茄蘿，付茄蘿這個女人確實值得一見，藺逐也比肖允好相處得多，隻不過這樣是不是太招搖、太明顯了？本來楚潤上次來找過自己就讓自己比往常還要矚目幾分了，倘若再一直站在藺逐這麽個招人耳目的領導身邊，呃……
想到這裏，陰陽不由得想起了先前雲胡和她說過的話。他說，“如果可以的話，接下來離他遠一點。”陰陽心中一動，突然間感覺有幾分難言的微妙。
付茄蘿……於她而言，和田十裏一樣，還是單見更好。更何況，雲胡說的話，自然有他的意味在裏麵。那麽——陰陽抬眸，顯然是已經思慮萬全的樣子，她似是毫不介意地坦然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肖允一起去見一下薑盛。”目光清平而堅定。
這個答案驚呆了眾人。畢竟大家都是同事，肖允這個腹黑的脾性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多情況下，特別專案組內部的人如果能選搭檔的話還是偏藺逐多一點的，又有安全感又不會刁難你，雖說是嚴苛了點呃……總比不知不覺惹上了死腹黑連自己怎麽招惹上的、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來得好。
可是這應陽她今天……是打算迎難而上，和我們肖大專家誰怕誰了嗎？
戴細水第一個傾瀉了笑意，好奇之餘毅然選擇站在了陰陽這一邊，幽幽道：“薑盛是個值得小心的對手，應陽，看你的了。”至於某個腹黑討厭的肖允，清高脾氣的戴大小姐表示提都不想提起。
所以，他這是被嫌棄了還是沒有被嫌棄呢？肖允加深了笑意，對陰陽道：“那麽，我們明天就合作愉快了~應陽。”
又比別人慢了半拍處於情況之外的朱子豪小動物不由得後知後覺地嘟囔了句：“哎？！應陽姐居然選擇和肖哥一起去見薑盛！所以說……逐哥是被嫌棄了嗎？”
冷場。
藺逐陰陽依舊木頭臉。肖允、戴細水和石驚風很不厚道地直接笑出了聲來。
嫌棄就嫌棄唄~子豪，瞧你這話說的，像是我們陰陽大人拋棄了藺逐和肖允在一起了一樣……石驚風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臉，好控製住自己的笑意而不使得他痞痞帥氣的臉扭曲、笑聲太過肆意而崩壞自己的人設。隻是漸漸無聲的輕笑，略略彎腰撐在桌子上捂了捂他帶著盈盈笑意的臉。
“那麽，明天我就負責在放人盯梢之前，去趟未名村見一見我們的田妙小姐吧。”石驚風拿開了捂著臉的手，微笑著自主承包了剩下來田妙那邊的差事。
也罷，本來就是給他留的。
“所以說，接下來短時間內，沒我什麽事情了？”戴細水拂了拂鼻梁上的眼鏡，幽幽道。
“細水，你這話說的，好像巴不得多死幾個人好給你些事情做似的。”戴細水話音剛落，肖允便開了口嗆她的聲。
戴細水自然不甘落後，當即口齒伶俐地反擊道：“肖大公子想多了。我隻是覺得大家都太可靠了，我這個沒什麽事的人是不是可以借此偷一段時間懶休個假什麽的~”
“不是吧，真的要這麽殘忍的嗎，細水？”永遠是特別專案組事情最多的石驚風大叔可憐巴巴道，“你不是說對那個毒死李洪的毒很感興趣嘛……怎麽不繼續蹲實驗室研究研究？”
“這個自然是要研究的，我說的是屍檢方麵的事。”戴細水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回歸了正題，“那接下來我就留守研究咯，有什麽事你們再召喚我。”
“那個毒裏麵可能確實隱藏著什麽別的文章。細水，又要麻煩你了。”特別專案組有這個一個熱愛工作的全才，難免用起來毫不客氣。藺逐對於戴細水的職業素養信得過，說話也很客氣。
“不麻煩不麻煩，這本來就是我個人愛好~我正好奇呢，也不算完全為了公事了。”涼涼地掃了一眼肖允，戴細水對上藺逐的眸子卻是溫暖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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