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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此生可能

  “茄蘿,你可知道。我這些年來拚盡全力,就為了嚐試著謀求一個與你此生的可能。可是到頭來,你還是一個機會都不肯給我。”一天快要結束了,陽光分外溫柔,隱隱的餘暉將天際氤氳成為昏黃的顏色。


  羅禦失了神似的望著天際漸漸退去的明媚光亮,臉上帶著淡淡的、似是隨時能夠同那陽光一般人間蒸發的微笑。


  時間差不多了。她該走了。他也該走了。


  “阿禦。無論如何,謝謝你。”羅禦這些年來給予她的都太過沉重,付茄蘿自知無以回報,隻能枯燥著言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類似的話語。她含著涼薄的淺笑,自我嘲弄式地歎道,“我是個自私而無情的女人,我配不上你的好。如果可以的話,給自己找個好人吧。希望上天不要因為我的業障而連累你,補償給你一個能夠像你一心為我那樣為你的好人。”


  到最後還是這般不給他留任何餘地。羅禦平靜的外表下實則波濤洶湧,他抑製著胸口近乎要脫口而出的問話,逼迫著自己不要在這最後的時刻失了態。


  茄蘿,倘若你能夠再多給我一點點的機會,再多眷戀地看我一眼,不要用這麽溫柔疏離而歉疚的眼神看著我,或許我便能說出口——你可知我有多麽想像你說出口。無奈的輕笑也好,溫柔的撫摸也好,我奢求了那麽多,到結果你終是這般對我。無論你說什麽,不過是我們絕無可能罷了。


  這就是他們的最後一麵了啊。這些年,他追她追得夠累,她溫柔而禮貌地後退也退得夠累了。就讓他們,就這樣結束吧。


  羅禦微微垂下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裏有什麽隨那逢魔時分的日照一起漸漸地消弭,那些波瀾起伏的,那些洶湧澎拜的,都在夜幕的逼近下緩緩散去,不見蹤影。


  他瞬時平靜而釋然得有幾分莊嚴的可怕。目光深深地最後一次對上付茄蘿的春水蕩漾的眼眸,他卻隻是一句平和的輕笑:“你出來也有一會兒了。今天是那兩個孩子第一天被接回五齋宅,你有空還是多陪陪他們吧。”


  付茄蘿頓了頓,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道:“確實不早了。那……阿禦,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茄蘿。路上小心點。”他一如既往溫柔而體貼地彎了彎眉眼,目光無聲而貪婪地、眷戀不舍地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視線之內。


  天徹底地晚了。


  羅禦默默地坐在陰影了垂眸了許久,而後一手拿起了那個方才打開過讓付茄蘿看地檔案,一手從口袋裏拿出了個金屬質地的小盒子。


  那是個打火機模樣的東西,盡管下一秒閃現的火焰似是與尋常打火機有些不同。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一簇藍色的火焰竄入空氣,有幾分陰冷地照亮了這個包廂地一方天地,映照在牆壁上懸掛著的那些奢華精致的擺飾上,莫名的孤寂、淒冷與陰森。


  他用那簇藍色的火焰在裝著檔案的牛皮紙袋上熟練而迅速地來回畫了個花紋,而後,那火焰迅速蔓延,將他手裏的那份檔案燒了個幹幹淨淨。


  藍色的火苗消失。那幾近淪為灰塵的殘渣,被他無言地倒入了剩下的茶漬裏。


  他冷眼垂著眸,嘴角卻依然掛著冉冉的溫文爾雅的笑意。


  他又默默地在那兒坐了會兒,似是全然放鬆下來地發了會兒呆。之後,他起身離開了這個沉寂的69號包廂,轉身融入消失在了肆意蔓延的夜色裏。


  這一生的夜晚有些長,噩夢也不短。不過幸好,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這一天傍晚,諶北比付茄蘿先回了五齋宅。隻不過他在去往忍冬齋接那兩個小家夥的路上,看見了尹火齋內氤氳曖/昧的燈火。


  尹火很少開燈。她習慣於行走在黑夜與白晝之間,所以她的眼睛比尋常人對於黑暗的接受度更高。就算是她人在裏麵,她也常常懶得開燈,即便尹火齋裏的都是相對較為符合她口味的氤氳曖/昧的朦朧燈火。


  現在燈亮著,至少能夠說明一件事——尹火回了尹火齋。


  更重要的是,尹火對於外界光線滲透的厭惡可以說已經是常年的習慣了。以往她縱使是在尹火齋內,並且還開著幾盞或明或暗的暖燈,也會把她那厚重而華麗的窗簾一層一層地拉得嚴嚴實實的,以至於從外麵看屋子裏麵,根本不可能窺見燈光。往往,都不得不走近了輕扣門扉才能知道。


  可是今天他還沒走到近處,站在竹林小徑之間,夜風微涼,尹火齋內的暖黃色燈火氤氳成青灰世界裏的一點魅惑的光亮,吸引著他向它走去。


  ——尹火齋的窗簾被人故意拉開了,以此來泄露這氤氳著的暖光,目的無非是告訴他尹火齋內進了人,並且邀請他前往尹火齋。


  這裏是五齋宅,是他諶北一手權謀一手情義築起來的家。對於這點燈火的邀約,諶北欣然接受。他隻是眼神微詫地一暗,便神色自如地改了道,繞開了忍冬齋,徑直往裏走,而後推開了尹火齋的門。


  這是尹火正式入駐尹火齋之後從未有過的景象——


  尹火齋內燈火通明,似是所有能夠發光照明的東西都在此刻開始了工作。琳琅滿目的玻璃杯,奢華昂貴的水晶燈,純粹通透地珠寶首飾,這些常年沉寂在尹火齋內低調地暗暗地閃著微弱光亮的東西,在通明的燈火的集體照耀下,璀璨得奪目。那窗簾被拉開的一道縫隙,流露出的不過是這其中的幾線而已。


  從室外一路往裏走,推開尹火臥室門的那一刹那,諶北幾乎要被突然撲麵而來的光亮給亮瞎了眼。


  “啪嗒——”,沉重的木門在他背後被關上,發出了一道悶響,以及一聲清脆的反鎖聲。還沒等諶北不知所措的眼睛在這璀璨的光亮中緩過神來,他的脖頸處感覺到了一絲冰涼的觸感。


  “怎麽?諶大少爺這種常年混跡酒店宴會的貴人,還會被這種低級的金錢名利的光亮刺傷了眼啊?”因為視覺的短暫性缺失,尹火妖冶而冰涼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晰明白,諷刺地在他耳畔的空氣裏幽幽地綻放。


  諶北蹙了蹙眉,似是還沒有緩過神來,又似是在斟酌著合理的說話方式和尹火討價還價,他並沒有開口回答她。


  尹火並未在意他的反應,不以為然地繼續輕嘲道:“看來,是常年混跡風月夜場,玩弄於陰詭權術,使得諶大少爺比起這燈火輝煌的光亮之下,更喜歡和習慣於陰暗曖/昧的朦朧危險地帶呢……”


  諶北的眼睛眯了眯,漸漸地開始適應著屋子裏的光亮。視線模糊之間,他看見了尹火正拿著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頸之上,含著冷冷的諷刺與不屑的笑意。


  他沒有絲毫的驚慌,隻是揚唇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不以為然的淡定笑容,幽幽道:“尹火。你我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你應該不需要我來告訴你,有的時候金碧輝煌的榮耀廳堂要比那些看上去陰暗危險的地方更可怕吧?”


  “是啊。而且呀~~~有的時候,比起眼前要麵對的強大未知的敵人,背後熟悉的、我們願意付出維護的人,才是真正具有傷害我們本身能力的人呢~~~”尹火眯了眯眼睛,眼尾邪肆地上揚,竟顯得有幾分霸道的妖異來。


  “你也知道啊,尹火。這一次幫助‘他們’暗算我,你有沒有想過對不對得起茄蘿?”彼此間存在著某種感應似的同性相斥的情緒,諶北毫不畏懼脖子上架著的寒光閃閃的匕首,反唇相譏道。


  他的眼底是森森的嘲諷,嘴角上揚得正好,恰是尹火熟悉而厭惡的弧度。盡管,她自己也對這個表情遊刃有餘,掌握得爐火純青。


  尹火的表情在他話說出口的瞬間變得極度的冰冷,連最後妖冶而危險的笑意都似是被凍結到了眼底深處,隻剩下薄涼的嘲弄和威脅:“諶北,你不要太得意。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看得清楚——你至今所依仗的,不過是茄蘿無論如何都會在你身後支持著你罷了。等到她不再站在你身後那個位置了,你認為你還有什麽了不得的嗎?”


  尹火刻意壓低了聲音,吐露這些冰冷的字句的時候,眼神與話鋒都是是淬了毒的冰冷刀刃,遠比諶北脖子上架著的那一把滲人得多。


  她憑借著師傅當年指點得到的認知,她隱隱地猜得到那個結局。而那束她剛拿回家放到花瓶裏養著就發生了微妙變化的捧花,讓她抑製不住地衝了回來說出這些被師傅知道了會被嗬斥的不理智的話。


  尹火平日裏是個閑人,無所謂地嚐試了不少事情。看過不少書、品過不少酒、算計過不少人的交易,雖然沒有付茄蘿那樣養花種草、品茶坐忘的好心情,卻也常常插花自娛。


  雖然她幾乎沒養過這類顏色素淨、清冷的花,但是她對於不同的花的養殖有一定地了解。繡球花、勿忘我、綠蘿,三者之中無疑綠蘿的生命力是最為強盛的。隻要植株本身沒有問題,無論是水培,還是土培,都能夠頑強地兀自碧鬱生存。


  按照她之前的推斷,綠蘿取自於茄蘿名字末尾的“蘿”一字,對應頑強與能力,可能預示著茄蘿的宿命。而那三種植物之中,最先呈現出頹態的,竟然是綠蘿。就在她回到央景園把花放入花瓶裏收拾的時候,便發現了那新鮮嬌嫩的花葉間發生的可怕變化。


  繡球含著露珠依舊鮮動靈活,勿忘我依舊是沉靜幽然的寶藍色,唯獨那兩隻綠蘿,微微蜷縮起葉片,依然沒有了婚禮現場碧綠□□的蓬勃模樣,倒顯出幾分衰敗的頹態來。


  她當即意識到付茄蘿的壽命或許已經開始了緊迫的倒計時,而繡球花尚未枯萎則意味著事情還能夠存在一絲轉機。毫無疑問,那個轉機的法門在於諶北。所以,她掐著諶北回五齋宅的時間點,在那之前提前回了尹火齋。


  上天垂憐,那兩個被茄蘿領養的孩子在忍冬齋,諶北若是來這邊,必然會看見尹火齋。於是,特意布下了這樣燈火的邀請,將他請了進來。


  “諶北,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更不會傷害茄蘿。隻不過我看你不爽很久了,所以那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好讓我自己心裏爽快點。”尹火幽幽地解釋道,嘲弄與不屑溢於言表,“更何況,我還要好好地看你的結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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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讓我們來看看尹火大人是神助攻還是豬隊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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