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清明家宴
戴家清明家宴。
巍巍洋房,燈火通明。
這個坐落在央京北麵默默朝向南方的沉靜低調的建築區,在今晚顯示出難得的人氣熱鬧起來。毗鄰遠山與紫薇苑的迎春莊,就是這樣一個奇妙的存在。
這裏有肖家、藺家、寧家的舊宅,也有比他們三家家底更為複雜深厚的其他家族的翻新過的舊宅。比如說,戴家。
迎春莊在央京偏僻的郊外,還靠著遠山墓園不遠,卻也是環境清幽的一塊寶地。在這裏住著的,都是具有一定背景而需要低調的家庭,比如說刻意防備避免家族財富爭鬥的從商涉政的藺家,比如說因為特殊原因不能夠太過張揚矚目的政治家族。也隻有他們,有這個膽識住在陰冷森寂的遠山墓園旁邊以求清淨肅穆,倚仗著家族貴氣而不畏鬼魂陰氣。
清明期間,隔著看不清、道不明的莊陵的結界,迎春莊和遠山墓園中各自熱鬧著,舉辦著各自一年一度最為盛大與莊重的盛宴。
此刻,迎春莊各家依舊是一派沉寂於夜色的安靜祥和,唯獨靠邊的戴家一隅人氣滿滿。光是門口停車場的車,就停滿了各式各樣的。
戴細水開著她那輛生日被爸媽強塞過來的低調卻也價格不菲的黑色轎車回來,找了空位泊好車,下車身影便沐浴在了戴家今日通明的燈火與莊嚴複雜的社交氣息裏,側眸一瞟,旁邊就是兩輛掃一眼就知道很貴的跑車。
其中有一輛,是寶藍色的,車身線條淩厲。夜光的輪胎,在陰影裏兀自地流轉著幽幽的夜光,掩映著寶藍色與車身線條,多了幾分騷/氣。
戴細水的腦海裏頓時有一些話語回憶緩緩流淌而過。她金屬無邊框眼鏡背後清冷澄澈的眼眸頓了頓,不由得幽幽地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眼,心裏不知是嚴峻待戰還是興味盎然。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是她未婚夫的車。
他果然已經來了。
回來了還敢這麽張揚,不愧是有厲害的大哥罩著的男人,放縱得有恃無恐啊……
戴細水彎唇不深不淺地笑了笑,打開車門又拿了點東西,便通過後門進了戴家的房子。不論如何,先把這些東西該送的送掉,擺平了她家的那群老狐狸再說。
有狐齋蘭那個看似溫柔體貼實則精明腹黑的狐狸精的外掛加持,戴細水這一次回家和親人們的對話都很順利。這多少讓她煩躁不爽的心情得到了一定的緩和。至少,在目前她是不必擔心應對不過來戴家裏的人的。
不過就算如此,她還是很快地遇到了此行逃不掉的懊糟事。
“細水啊,你父母現在還在招待客人,沒和我們這些剛趕回來的人在一起。我現在正打算去找你父親。你母親在小茶室陪客人喝茶,你要不要過去和她一起?有你母親在一起,你也不至於太不耐煩。”
剛問候完家裏恭恭然在後院喝著茶修整準備的老狐狸們打算溜到某個沒有人的安靜角落裏呆著,戴細水就被笑得一臉慈愛的戴子追跟了上來。他一臉語重心長而有幾分擔憂地看著她,目光裏是她難解的慈愛與寬容。
戴子追兩麵的矛盾與反差讓她感到膈應。她不知道該怎樣對待這個既疼愛她、又利用她的舅舅。他對她說的所有的話,背後都有他的深意。有的她不想懂,有的她逃不過。
她隻能應允,先跟著他的指示往前走:“好。那我就去陪母親。父親他胃不好,舅舅你可要多幫他擔待一些。”戴細水清冷的眸子平靜而溫和,卻帶著幾分難懂的危險與深邃。這是他們的世界。盡管她不喜歡,但是在回到這邊的地盤的時候,她必須披好她的保護色。
“好。”戴子追虛環過她的肩膀,示意她跟著自己走,笑得無奈而帶著幾分委屈,“你這個丫頭倒是孝順,時常想著你父親母親,怎麽也不見你稍微關心下舅舅?虧我為了你費了不少心。”
費了不少心……確實。舅舅,你為我費了不少心呢。
戴細水一邊優雅淡然地跟隨著戴子追的步伐,一邊眼神裏綻放出了一朵深邃而含笑的花,麵上卻波瀾不驚,清冷依舊。
倏而,她清冷的麵上拂過一陣春風,如同梨花初綻,徐徐而開,泠泠淺笑道:“那是因為舅舅你很理性,做什麽都心中有數,而我父親總會因為各種情感原因勉強自己。可不是我偏心。我這次回來帶的禮物,可沒少舅舅你的份。”
戴子追和她家關係,可以說是戴家家族內部最為緊密的了,故而她和這個心機深沉的舅舅關係很是“不錯”。她回來的次數不多,但每次都會給家裏人精心準備些小禮物。戴子追的份,往往僅次於她父母。
至於那些穩住家裏老狐狸的東西,其實不必費太多心,找點人脈準備點老人家喜歡的東西便好。更何況,她現在仍然有戴子追罩著,家裏的老狐狸們縱使看她現在的表現不順眼,也不會撕破臉多加指責什麽。
而戴子追的心思,揣摩起來可要比了解她的親生父母還要難得多。說實話與他相處這麽多年,戴細水至今仍沒有把握到與戴子追交鋒的度在哪裏。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這丫頭還當真了。”戴子追寵溺而寬容地一笑而過,在茶室門前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向她溫柔地出言支持道,“好了,到了。今天家裏來了不少人,你可要注意點。有誰惹到你了,也別當場發作。告訴舅舅,舅舅幫你處理。”
戴細水了然地點了點頭。
戴子追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走開了。
站在門前定了定心神,戴細水輕輕地深呼吸了一口氣,伸手輕輕地叩響了茶室的門扉,然後打開門走了進去。
開門進去,她便第一眼看到了坐在主位的母親。母親的對麵,是一個她並不是很熟悉的貴婦人,舉止優雅,眉目間的尊貴與凜然自信而成熟,相較之下她母親的氣質要柔和溫婉許多。
而那個貴婦人旁邊,坐著一位氣宇軒昂、眉目俊朗而張揚的青年男子。
在戴細水進來的時候,他們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聚焦在了她身上。尤其是那個青年男子,直接毫不掩飾地挑了挑眉毛,眼神閃閃地向她勾起了一抹隨性風流的笑容,一臉興趣滿滿地注視著她走近。
她的母親見到她過來,也是眼神亮了亮,不過不是那種張揚惡趣味的明媚,而是來自於一位母親的溫柔祥和。她拍了拍自己右手邊的位子,微笑著喚她過去:“細水,你回來了。來,過來坐。”
戴細水如她所願地徐徐踱步到她身邊的位子坐下。
她母親便微笑著轉過頭來,向對麵那位從她進來時便一直用目光打量著她的貴婦人介紹道:“薄太太,這就是小女,細水。你們兩個應該很久沒見了,不知道你還記得她嗎?”
“確實是很久沒見了。小丫頭出落得越發標致了。我處理完事情回來沒幾天,平日裏就有聽到過不少誇她的話了。”被喚作薄太太的貴婦人雙手交合,優雅地放置在桌麵上,目光威嚴而又溫柔地打量著她。
“細水,這是你傅阿姨。我可記得你小時候,還說過要成為她那樣的人呢。”她母親微笑著,神采奕奕地看著她,話裏有話。
別的人她或許不記得,但是傅阿姨,她當然記得。
她是她最想成為的人。高貴、冷靜、自製而又威嚴。如若自己有幾分傅阿姨的神采,又怎會迫於家族的壓力和父母的期望。但與此同時,這也是一個自己本身就站在上位的女人。因為自己的足夠強大,所以才不會被外力輕易擺布。
薄太太,傅歧敏。現任秘書長薄周複的妻子,他們的第一夫人,背後是另外一個和薄家一樣在圈裏聲名赫赫但更加低調深沉的家族——傅家。
傅家的鋒芒一向不是太盛,但卻以一種不上不下的地位穩固地紮根在這個圈子裏未曾被曆史衝刷淡去,其中家族的處世智慧可見一斑。
到了傅歧敏這一輩,才算是稍微高調了一些。因為傅家這位出色的後輩找了個優秀出眾的男人,而這個男人是圈子內在上位者的後人。並且,傅歧敏有著獨到的手段與氣場,未曾過多地依靠丈夫和娘家傅家的力量,自己年紀輕輕就接手了不少圈子裏的生意,處理得井井有條、遊刃有餘。
之前傅歧敏不在央京,一直在外麵打理自己的生意。如今因為丈夫上任,所以和孩子都一同回到了央京。這次戴家主辦的清明家宴,無非就是來走個過場的。傅歧敏的氣場,威嚴尊貴得自然而淩厲,她走到哪裏,便鎮壓到哪裏。
她來戴家的家宴別有用意;戴家請她來自然也是另有居心。
她現在是秘書長的妻子,第一夫人,等同於他們這片領土的掌權者家族的主母。按照她母親的意思,是要她也成為這掌權者家族的一員啊。盡管,她的未婚夫並不是薄家那位聲名遠揚、成熟精明的太子爺。
而是……
戴細水努力抑製下內心看到那位怎樣都不對眼的兒時玩伴洶湧的想掀桌吐槽的衝動,微笑著點了點頭向傅歧敏禮貌地打招呼道:“傅阿姨過獎了。好久不見,您還是那麽的利落幹練、威嚴美麗。家母所言不虛。您的為人處世的風格,我確實一直都很景仰。”
傅歧敏的風格,是深藏不露,殺伐決斷。殺心與仁義兩頭並重。這樣的手腕使得戴細水歎為觀止,卻偏偏參悟不得。
然後,她目光平靜地對上了對麵那位始終保持著萬人迷微笑的風流帥氣的薄家二少爺,禮貌而疏離地問候道:“薄雲起,好久不見。回央京不久,有什麽感想嗎?”
說實話,就算是政治聯姻,從情感上來說她寧願是薄家那位太子爺。雖說那男人心思太深自己肯定算計不過他,可感性上麵還是覺得薄雲起這個男人的脾性實在是討厭。兒時玩伴裏橫豎最看不順眼的居然被戴家選擇做她的未婚夫,這也算是上天給她命裏的一劫了。
換一個角度來說,戴家也是想攀上薄家想瘋了啊。不過也是。就算是在薄周複當上秘書長之前,薄家便是上位圈內的佼佼者,還有傅家這門聯姻在。
薄家向來很看重自家優秀出眾的大兒子,所以戴家也不好隨意開這個口,很有遠見且保險地定了薄家的老二。如今果然如戴家的老狐狸們所料,薄家是大富大貴之家。現下薄家登頂,傅歧敏和薄雲起都回了央京,戴家自然是想如約履行這一門婚約的。一場婚姻,同時聯係上了薄家和傅家,怎麽也不算吃虧。
就算不是薄家的太子爺,薄雲起他那位大哥也對他十分關照。他現在能夠有這般灑脫浪/蕩,全靠著他大哥撐著縱著,日後自然也會在他大哥的照顧下順風順水。愛屋及烏,戴細水和她的娘家,下場自然不會差,無論如何都是戴家皇糧鐵飯碗的又一重保障。
戴家老狐狸們的心計與遠見,早年間便可見一斑。可笑的是,當初的她還心高氣傲地不以為然,以為不過是長輩們口中一時興起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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