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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戳心剖白

  靈力強盛壓過來去鑒可能性不大——即便是那主布陣者真有如此神通,為了掩藏身份,也不會如此大膽地就此暴露的。對於靈力修為高深極強者而言,暴露自己靈力修為的具體程度,就是擺明了讓人調查的愚蠢行為,性質基本等同於自爆身份。


  除此之外,隻能是兩種辦法。要麽是有能夠達到騙過來去鑒效果的禁術秘法,要麽……是這具傀儡軀體本就是真身。


  這是極有可能的。非人類的世界裏,從未缺少這種能讓他們混於人類之中的秘術與嚐試——其中最為出色與官方的例子,就是他們這些臨時出差凡間的陰冥之界人士在人間用以掩人耳目的肉身容器。同理,別處應該也有思路類似的法子。此類術法雖然較為隱秘,少有人精通,但並非禁忌,道上甚至有合法化的買賣生意,隻是被把控監管得很周嚴。


  為了容魂專門煉製一具軀體,並且這具軀體頗為高級,能夠容納不止一個靈魂和靈知。於是,藺澄可以借著這具軀體混跡人間,那主布陣者也可以通過分出部分靈息給她,從而能夠遠程輔助藺澄完成計劃而不用自己親身上陣,倒是省了很多麻煩。


  如果當真如此的話,那麽她出去後需要立即查明這具程惜的軀體與遠山派那位程惜之間的聯係和因由。


  並且,陰界聯盟需要及時調整原定的節奏、計劃和應對方式——主布陣者趁亂進行靈息撤回,除非她靈力修為登峰造極,否則即時露出的定然是她本人的麵貌。更何況,倘若她靈力修為果真登峰造極,根本無需畏懼來去鑒的威壓。由此可見,她確是有幸趁亂捕捉到一位藺澄背後人的“廬山真麵目”了。


  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那電光火石之間一閃而過、機警撤離的天地鬼火陣的主布陣者,眉眼輪廓赫然是昨夜慈善夜宴上陰陽草草見過一麵、大概留有真人印象的顧家大小姐,顧茵。


  當午大家顧家最得勢受寵、能力昭然的嫡係長女牽扯其中……這事情,越發的非同小可了。藺澄隻是一個被揭開的小口子,這後麵,還有更廣闊、更複雜的人性世界——那裏,約莫才是陰陽所不熟悉的、未曾親臨的真正的人間。


  司命姐親自替命司大人傳旨,命她入的人間,實際上指的,怕就是那處。


  還有,遠山派的態度很耐人尋味。陰陽知道遠山派的真實屬性,並不認為遠山派會背叛上界。顯然,遠山派在此次陰界聯盟的劫數曆練裏,扮演了某個類似出題者的角色。


  陰陽需要知道的,是他們的目的和安排——盡管這很難。人類之事務因為多種因素的幹預發展至今尚且越來越複雜不好處理,更何況要他們對上暗中接受上界旨意秘密行動的非人類同仁。


  這邊陰陽在借著裝死無比敬業地人格不斷精分進行著冷靜而快速的頭腦風暴分析的時候,那邊她的好閨蜜楚潤也沒有停下自己以毒攻毒的誅心步伐。她沒有因為藺澄的沉默不語被攪了言語殺人的興趣,相反,顯得更加悠閑自在、漫不經心了。


  她不再眉眼平靜地含笑注視著藺澄,而是淡淡地收回了視線,款款地踱步走到了那悄無聲息死透了的鬼火錦衣旁邊。


  緊接著,那一身尊貴神聖氣質的居容之神微微彎腰,竟頗有人類生活氣息地親手撿起了那件被主人丟落在地的鬼火錦衣。她的動作優雅而輕柔,像是將那鬼火錦衣視若珍寶。其實又似乎並不是——因為她如斯的舉動,好像隻是為了用那柔軟而又堅韌的絲綢外衫輕輕地包裹起覆蓋在其之下的那兩根各係著一顆奇石的線繩罷了。


  自始至終,楚潤的嘴角都噙著極具楚大小姐特色的淺淺笑意,美麗而諷刺。


  “藺姑娘此行,不但諶北又沒有殺成,兩個孩子更是連碰都沒有碰到,看來是注定要無功而返了。”楚潤象征性地拍了拍鬼火錦衣上的灰塵,眉眼低垂,恍然落下一片如水的月色,“如今再往回看,煞費苦心地布置,也耗費了不少靈力,結果卻南轅北轍,甚至還暴露了自己最為安全的‘死者’的掩護身份——你覺得值得嗎?”


  月色如洗,是一片清明,亦是一片冰涼。她是高懸在天空中的皎潔,她是光亮與美麗的本身,她是上界不可攀附的神祗——她清晰地照亮地上紅塵裏的粒粒塵埃,讓地上匍匐著掙紮的苦行人看清了自己痛苦而醜惡的臉,沒有動容,沒有不屑,她隻是冷眼旁觀。


  她是一麵可怕的鏡子,擁有這世間最誠實、最包容的心,也擁有這世間最冰冷、最決絕的眼睛。


  寥寥幾句,直截了當地向藺逐和肖允轉達了她的目的。她似是認定藺澄已然是甕中之鱉無力反抗與逃跑,又似是並沒有打算把藺澄繳械捆走——總而言之,楚潤大人的言行舉止無不透露著她對藺澄並不放在心上的訊息。


  可是與此同時,她又顯然有心故意給藺澄添堵。她將她掩藏在自己已逝者無辜身份下的精明算計、陰翳狠心都開誠布公地挑了出來,輕巧容易得像是隨便拿個無關緊要的物什:“還是說,小心謹慎地算計著走到今天這步——沒了姚夫強,程家也搖搖欲墜,諶家被毀了小半壁江山,下來無論你是否還能看見,晨夕豪門裏都遲早會發生一場不小的動蕩,你想要報複的人物、家族和關係都會因此受到大大小小不同的影響——你覺得這就已經夠了?”


  “本來你就已經是死了的人了,走到哪步算哪步。反正無論你能夠走到哪一步,實際上都算是你賺了。”


  這是一句直戳心窩的剖白,因為藺澄原本就是這麽想的。於是,她憑著這一口氣,把心一橫,走到了今天。對於楚潤的話,藺澄無可辯駁,也膽敢認了。


  報複——藺逐和肖允準確地捕捉到了楚潤話裏不同尋常的氣息。


  而更令他們觸目驚心的是,根據楚潤的言辭,藺澄和他們眼前麵臨的一係列紛亂不知為何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們清楚楚潤沒有欺騙他們的必要,更勿庸說眼下的藺澄一臉平靜,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


  對於之前二十多年裏都把藺澄當作至親寶貝細心周到地嗬護在掌心的兩位大哥哥來說,這已然是一樁比刀山火海更可怕的事情了。在這個世界上,最傷人的,從來不是敵人手裏明晃晃的絕世武器。


  藺澄其實自己也很詫異——她早知終有一天她將麵臨在親人麵前被狠狠拆穿的局麵,她原本以為會很難屏蔽那些至愛之人的視線,咬緊牙關堅持自己的夙願。沒想到真的到了這一天,她卻沒費多大力氣就做到了。


  有些事情,明明在意也沒有意義,她又為什麽要苦苦執著著去在意呢?

  她彎了彎嘴角,儼然一副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表情,平和安然地回答道:“不愧是居容之神,您說的很對。”她的語氣裏透露著詭異的欣賞與敬仰。


  “隻不過,有些事情我還是需要申明清楚——”她有條不紊地補充和糾正著楚潤的話,“首先,我做的這一切是否值得,我這一頓折騰是否注定無功而返,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了一些。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我隻是劫持諶北的這一小局敗了而已。”


  “其次,唔……雖然我這麽說會有嚴重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但是我本人還是堅決認為,我除了因為貪戀人間沒有遵循生死輪回的天道秩序之外,我的手上沒有沾上任何人的血。”


  “我所做的事,說難聽點,可以說是窮凶極惡地算計迫害別人,都是為了報複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瘋狂與罪孽。但說好聽點,我隻是在推動事情的必然發展,讓某些人提前一點遭到他應該遭受的報應,付出遲早要他付出的代價——全看人一張嘴,如何評價罷了。我並不認為我做錯了,也不會因為別人的看法來改變自己的本心。”


  “你們之所以覺得我犯錯了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我做錯了,而是因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而已——錯誤又怎麽會做對的事情呢?”藺澄知道關於她命數的事,顯然是有人有心告訴她的。


  陰陽暗暗凝神聽著,思緒不斷——


  告訴藺澄這些的人,很有可能是巫族的人。因為巫族相對獨立,受到上界的直接管製很少,與人間的交往關係也很微妙。推算前因後果是巫族的專長,他們做起來並不費勁。


  他們告訴藺澄這些,可能是藺澄自己想要追查,也可能是他們本就想要刻意針對她和陰界聯盟,想要借藺澄這把刀來給他們折騰事情。


  陰陽承認當年的自己詭異地頭腦發熱犯了錯,此後回去也如實上報,老老實實地領了罰了的。她並沒有企圖掩蓋自己是造成亂象的根源的意思,在明白其中前因後果的關聯之後,也明白這是她的命數因果,理應由她自己了結。


  隻是有誰暗中觀察著這一切,又故意在這個時候出現插上一腳,其性質與事實本身無關,而是與他們所懷揣著的叵測居心有關。


  “再者,劫持諶北的事情其實我也沒有那麽遺憾。我說過了,既然是他們命數裏應有的代價,遲早是要他們還的。我隻是推波助瀾,讓他們早些得到報應而已——諶家的罪孽如今已經得到了報應的清算,隻不過形式並非如我所預期。”


  “因此,你們大可以放心。此役失敗之後,即便我日後再有機會,也不會對諶家動手了。”


  “諶北之所以能夠例外地活著,並不是因為他罪不至死,無非是因為有人事先知道了他的劫數,不顧一切地替他受了罷了。為此,諶家付出了近乎翻倍的代價——這也是他們違背天意應得的。”


  “並且,我讚同‘活著要比死亡更痛苦’這一觀點。憑諶北如今的罪孽,死亡對他來說太過輕巧了,還是讓他一個人清醒而真實地長命百歲,更具有懲戒意義。我想,所謂的天道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今天的我才會頻頻失手。”


  “該告訴諶先生和能告訴諶先生的,我已然毫無保留。所謂‘盡人事而知天命’。現在,我尊重天道在我等皆盡人事後決定的指令。”


  藺澄平靜地敘述著,仿佛在說什麽天經地義的事情。


  而不已處愣在外圈不知所措隻能豎起耳朵聆聽的諸位同事們早已經被她的一番言論震驚得瞪大了眼眶,就差把眼珠子也不小心丟落出來了。


  對於這位他們以往並不認識的藺大小姐,他們真的快要憋不住想要很沒頭腦地谘詢她一句:……姑娘,你真的不是搞傳/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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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嗚嗚,越寫越快樂~楚姐牛皮!!!下一章依舊是楚姐颯!!!不出意料下一章綁架諶北這事兒就結束啦~要回歸程慕兮的part繼續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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