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香花玉
“三聲趕蟬，指得是數年敲擊瓷器和玉石，瞬間的顫動產生三聲響動，一聲快過一聲，讓人能夠輕易的分辨出其中的材質，我老武活了大半輩子，本以為這古法隻是書上記載的，沒想到今天見到活的了。”
名叫老武的藏家摸了摸光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是唐皇閣的老客戶，也是老藏家了，眾人一聽頓時心裏有底，望著陳北伐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先前眾人隻知道眼前這個青年是一個爛泥扶不上牆，沒丁點骨氣的上門女婿。
可現在，人家分明是古玩的行家跟大拿。
“那又如何？我老馬承認你是行家裏手，單憑這一手，我們唐皇閣就沒有大師傅能比得過你。但這玉佛卻做不了假，這玉佛無論質地和成色經過檢驗都是唐代的東西，這點容不得說謊，我們唐皇閣可以提供證書。”
“這玉佛絕不可能是假的，我們唐皇閣開了一百多年，絕不可能看走眼。”
馬掌櫃有點聲嘶力竭了。
他絕不相信唐皇閣的招牌會砸在自己的手中。
“是嗎？你們還真是死鴨子嘴硬，難道我陳北伐還能騙你們不成？馬掌櫃，你真要我說明白？”陳北伐搖頭，沒去看馬掌櫃的表情，而是仔細觀摩著玉佛的背後。
“說，要死，我也要死個明白，若是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老馬，我老馬就和你拚了。”馬掌櫃眼珠子都紅了，如果不是身旁的夥計扶著，恐怕都要衝上來找陳北伐拚命。
“也罷，我就教你們開這個眼。”
“唐代佛教盛行，唐大的佛教宗師玄裝法師不遠萬裏，曆經無數歲月自天國求取真經，歸國後希望以大乘佛法教化眾生，共計帶回520夾657部。”
“這尊玉佛外表看起來毫無差別，乃是唐代臻品，如非行家，確實不能斷言。再加上仿造者精通人心，倒是把你們哄騙了個十成十。”
“但是，他們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陳北伐聲音一頓，繼續道。
“馬掌故，我問你，玉佛背後有657部經書，以微刻之法銘刻於玉佛背後，這是仿造者的小聰明，以此，玉佛身價大增，乃是天賜神物。”
“但我問你，657部經書由玄裝法師帶回，後重譯，化作75部，1335卷。當時的人佛性深重，又有哪位工匠幹冒天下之大不為，以經書之名小楷刻在佛像背後？”
“是你，你幹麽？”
陳北伐聲音陡然加大，瞬間，整個唐皇閣內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657部梵文真經，卻以小楷銘刻於玉佛背後，既非梵文，又非重譯過的75部，1335卷，這一下就算是不懂古玩的趙思璐也眨了眨眼睛，發現了詭異之處。
“不，這絕不可能，這玉佛絕對不會是假的，我絕不相信。”
馬掌櫃瘋狂大叫，如同是得了失心瘋一般。
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如果真的斷定玉佛是假，稍稍傳揚出去，那等待唐皇閣的無疑是滅頂之災。打擊是毀滅性的，身為掌櫃難辭其救，馬保國無法接受這個後果。
誰知，就在這時，陳北伐動了。
眾人剛想開口說點什麽，卻見陳北伐雙手高高舉起玉佛，重重摔在地上。
哢嚓嚓。
玉佛粉碎。
眾人大吃一驚，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陳北伐會做出這個膽大包天的舉動來，要知道，現在還沒斷定這玉佛的真假，兩人各執一詞，就算理性已經偏向於陳北伐，可現在將玉佛咋了。
若是斷定為真，那眼前這個倒插門的上門女婿豈非要賠償六千多萬？
他有這麽多錢？
可陳北伐表情淡定，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他伸手一指，眾人隨著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瞧，頓時大驚失色。
“這……這是香花玉？！”
馬保國顫聲道，他腳下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現在，我問你們，現在是誰走眼了？”
鴉雀無聲。
唐皇閣一群本著看熱鬧的藏家們麵麵相視，再望向陳北伐的表情驚為天人，仿佛在看一個神仙。看著玉佛斷裂的碎片，這一下沒有人再認為這玉佛的真偽了。
事實說明一切。
“這……”
趙思璐一臉懵逼，她紅唇半張著，有點摸不到頭腦。
趙思璐是百年趙家的二小姐，平日裏自然眼界很高，但古玩這一行當隔行如隔山，就算是門內人也有玉聖手，畫真人的別稱，更別提趙思璐一個門外漢了。
她欲言又止，搞不懂為什麽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時，先前的藏家老武搖了搖頭，歎道：“諸位，玉佛的真偽已經很明白了，這一次啊，是老馬打了眼，險些認錯了寶物。我們這一行的人都清楚，唐代玉器稀少，多以和田玉為主。而這玉佛砸碎的碎片同樣也是透閃石質玉，但可惜卻是香花玉。”
“16年湖南彬州市臨武縣香花領發現的新玉種，雖然和和田玉極為相似，卻是新的玉種。這一次，老馬是栽了，小兄弟說的沒錯，我們呐，也都是瞎了眼。”
老武歎息不已。
數百年前的盛唐瑰寶的材質，如何能是近年才被發現的新玉種類？若說之前玉佛後背上的小楷經文還能找個牽強的理由搪塞，那現在就再無一絲可能了。
老武聲音落下，眾人點頭歎息不已。
卻在這時，馬保國再也堅持不住，他雙目吐出，口中赫赫作響，腦袋一歪竟然一屁股昏倒在地上。
古玩行，都有假一賠十的條例。
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一尊價值6666萬的唐代玉佛，十倍是多少？那是接近七個億啊，別說他馬保國一個大掌櫃的有唐皇閣的股份賠不起，就算是唐皇閣傾家蕩產，恐怕也沒有餘力去支付。
而餘下的恐怕隻有一條路要走。
場麵頓時騷亂起來。
夥計們掐人中，潑冷水，好不容易才把馬保國叫醒。
老馬晃晃悠悠的起身，他朝著身旁的夥計吩咐了一聲，隨後站了起來。
隻是一會子的功夫，先前還意氣風發的唐皇閣大掌櫃如同是老了整整十歲，他走到陳北伐身前，整個身子一躬到底，頭埋的很低。
“感謝先生賜教，馬保國領教了，今日是我馬保國眼瞎，看走了寶，也因此得罪了先生，還請先生勿怪。陳先生放心，馬保國這一輩子最重名聲，絕不會賴賬。”
“來啊，唐皇閣的招牌拿過來，從今日起，秋水市再無我唐皇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