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鬼市
柳若曦摔門而去之後就沒再回來，晚上留在了徐芳的房裏，
唐毅一個人打地鋪，也沒睡床上，
平日裏他和柳若曦同房，也是分床而眠。
第二天清晨，唐毅替柳若曦準備好早餐之後，便一人離開了家。
先是去醫院看望了一下母親沈麗雅，見並沒有什麽狀況之後，很快又來到了靜海市古玩中心。
大清晨起了個早兒，正好趕上了古玩中心的鬼市尾聲。
鬼市，最早是從京城那地界起源。
大多數鬼市基本都是在淩晨兩三點開啟，當然也有清早五六點。各個地方的時間並不固定。
靜海市這邊的鬼市基本都是在淩晨五六點出攤，大多數是以售賣各種稀奇古怪的物件兒為主。
其貨物魚龍混雜，既有來路不正的“黑貨”，也有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
更有假貨贗品混雜，除了常見的一些古玩兒之外，還有不少上個世紀末期的老物件兒。
傻瓜相機、老舊單筒手電、手搖式留聲機、港島八九十年代的唱片磁帶……
在這裏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見不到的東西。
可謂是琳琅滿目，種類繁多。
一般喜歡淘弄舊貨的人，對這種鬼市尤為鍾情。
唐毅也不例外，本就出身唐家這種做古玩生意的家族。
對這些有年代感的舊貨老貨感到十分親切。
雖然現在天色將亮，進入了鬼市的尾聲，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收攤。
可來往的人群依舊熙熙攘攘，絡繹不絕，沒有一絲一毫清晨的寂寥。
穿過來往不絕的人群，唐毅四處閑逛。
道路兩邊是毗鄰有序的攤位，琳琅滿目的商品映入眼簾，看的唐毅目不暇接。
一般在鬼市擺攤的攤主不像平日那般攬客招呼。
大多數人裹著厚厚的衣服，坐在攤位的角落，悶不吭聲。
更有甚者全副武裝，用衣物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來往的行人根本看不清楚他們的真實麵目。
這是鬼市不成文的規定，也算是一大特色。
有些出鬼市的人，手裏的貨物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來源不太幹淨。
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在這裏通常都隱藏身份，不願意被人認出。
這對唐毅來說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
一路而去，唐毅走走停停。
遇到感興趣的物件兒就駐足打量把玩，大多數攤主也默不作聲，任憑顧客自己上手掌眼。
看上了就報價，可以商談討價，覺得合適就可以付錢帶走。
錢貨兩清，概不負責。
唐毅順著街道，一路上前直行。
兩邊攤位上的貨物基本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也就隨便逛逛，當然如果遇到了值得出手的物件兒，那也是可以考慮考慮。
“嗯？”
正在閑逛的唐毅餘光突然瞟到了旁邊一處不起眼的攤位。
臉上神色微凝，眉頭微微皺起，旋即走到了那處攤位前。
放眼望去，他為以上的物件兒雜七雜八，幾乎什麽都有，可謂是一個小型的百貨市場。
而此時唐毅的注意力全部都停留在攤位角落中一副畫作之上。
那是一幅山水畫，並沒有裝裱卷軸，隻有孤零零的一張薄薄的宣紙。
最典型的國風水墨，畫風寫意，墨彩清麗。
偌大的宣紙之上，畫著一幅層層疊疊的山巒。
山峰連綿不斷，江河滔滔不絕。
一筆一畫盡顯大家風範，筆走龍蛇之間一幅絕妙的山水寫意躍然紙上。
水墨風尤重，給人一種栩栩如生的感覺。
春雨如綿，意境入神，
在一看畫作右下方的提筆。
石濤，《山水清音圖》！
唐毅頓時微微張了張嘴吧，臉上露出了一抹驚訝的神情。
沒想到在這裏居然能見到石濤的畫作。
石濤，本姓朱，名若極。後來出家為僧，道號元濟，是清代一位出名的國畫大師。
他手下的國風水墨畫，畫藝十分精湛，妙筆生花。在當時也是一位出了名的大師級人物。
後世不少博物館當中都有收藏著他本人的真跡。
其代表作《淮揚潔秋圖》，更是在京城博物館當中展出。
其畫作十分有收藏意義，價值不菲。
唐毅微微凝眉，頓時對這一幅畫作生起了興趣。
這一眼看去根本無法辨別真偽，而且說實話這一幅畫的賣相實在是有夠寒酸。
連裝裱的卷軸都沒有，隻有那麽一張枯舊泛黃的宣紙，換做誰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副石濤本人的真跡。
“小夥子，有看上什麽嗎？”
這事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唐毅頓時抬眼望去。
隻見攤位前的攤主露出一點略顯柔和的笑容，正在打量著自己。
這個攤主年紀看起來應該有四五十歲，戴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穿著厚厚的大衣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不過並沒有像其他攤主那一樣遮蔽自己的容貌。
“老板，我對這幅畫倒是有點兒興趣！”
唐毅想了想旋即說道，那位中年攤主聽聞頓時眼睛一亮。
“小夥子果然有眼光，誠如你所見，這幅畫是清代名畫大師石濤的真跡，那可是價值不菲。”
“你別看它賣相不好，但實際上他可是我的鎮攤之寶，如果不是因為急需用錢，我也不會舍得把它放出來。”
中年攤主一看就是個跑江湖的老油子，見到唐毅對那幅畫作生起了興趣。
頓時開始滿嘴跑起火車來，將那幅畫作誇的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可謂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在他的嘴裏這幅《山水清音圖》唐毅買到就是賺到，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存在。
唐毅聽聞笑了笑，不置可否。
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詆毀自己手上的商品。
這東西究竟是真是假，有沒有收藏價值，那得等他驗過才能下定論。
“老板，光聽你這麽說可不行，我能拿上手掌掌眼嗎？”
唐毅故作沉思之色，也沒有戳穿中年攤主的伎倆。
“當然可以，你要是喜歡真心想入手的話，價格咱們可以好商量。”
中年攤主揚揚眉頭，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臨近收攤，還能碰上一樁生意，他可不想錯過。
唐毅衝中年攤主笑了笑點點頭，然後漫不經心的蹲下身來，用帶著扳指的手掌輕觸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