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
蕭慕被貓抓後隻草草上了藥,他哄睡了小豆子,遍尋杜府,都見不到杜忘憂,隻知她揚言要宰了那不聽話的貓。
她哪會殺貓啊。
蕭慕這樣想著,走出雅荷居。
一出去,下人稟道旋府那頭有事,要他回去。
蕭慕吩咐下人看好孩子,踏雪回到旋府。
剛到旋府走廊前,就聽到一陣吵鬧聲。背對蕭慕那人是杜忘憂,淺紅棉衣,銀白錦織短絨披風,身上落了不少雪。
蕭慕勉強看清是她,他打著傘,想走上前,剛走一步就頓住。
天色微暗,他聽到杜忘憂道:“你喜歡他?喜歡我也不會讓給你,他是我看上的獵物,憑何讓給你?”
那是杜忘憂的聲音無疑,死貓在她手裏打轉,貓尾在地上輕垂,輕掃。
蕭慕手腳冰冷,站在雪中,僵直著。
雪花在蕭慕眼前飄著,杜忘憂的聲音比雪還要冷:“旋樂,我最討厭別人和我搶東西,即便是玩物,也應我玩夠了才放手。”
旋樂淒厲道:“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那麽對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杜忘憂嗬嗬一聲,捧腹笑道:“好玩啊,你難道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旋樂輕輕搖頭,似在怕她。
杜忘憂張狂道:“我不要的,你也不許搶,現在你要和我搶,我又怎會讓你如願!”
銀光閃起,杜忘憂一刀直戳旋樂心窩,蕭慕聽到一聲痛呼,提起注意力去看,旋樂已被婢女仆人抬走。
廊上血痕斑斑,蕭慕跟上,到了家仆婢女簇擁處。
旋樂心口插刀,口吐鮮血,滿目痛苦,旋靖天怒的直掀桌子,仆人婢女七嘴八舌地將事情經過講全。
杜方曉捏著女兒的手,旋文捏拳,跨過排排人頭,與門口灰白臉色的蕭慕對視。
這對視,是憤恨,亦是壓迫。
“噗”
旋樂心窩刀被拔出,大夫用布堵住她胸口,拉下紗簾。
忙活了一陣後,大夫擦著血手走出,道:“若再深一分,就無法醫治了。”
杜方曉怒氣衝衝的聲音從紗帳內傳出:“她是故意的,她故意不刺深,讓我們無法深究!”
旋樂握著母親,淚水紛飛。
帶血的匕首呈到麵前,旋靖天不再平和,他接過那匕首,跨步離開。
杜忘憂回到杜府,怎麽也不見蕭慕,下人道他回了旋府,杜忘憂不甚在意,抱著小豆子去了膳廳。
快到年關了,杜家有些冷清。
一來是杜延峰帶著蘇修羅和杜川穀兄弟去接廖千山,二來是杜方曉一家都回了旋府。
外麵還飄著雪,小豆子吃著手指,眼巴巴看著杜忘憂給他吹涼米糊糊。
胡淩樂道:“你瞧他饞的,都這麽胖了。”
杜忘憂喂了小豆子一小口,他砸吧著嘴,笑的很開心。
杜忘憂道:“我們小豆子能吃,吃完了就胖。”
胡淩接過小豆子,掖好圍兜,彈彈他小臉道:“他是胖了,你也愈發瘦了,等那糟老頭子回來,給你好好調調身體。”
小豆子呼嚕一口,喝了米糊,胡淩惆悵道:“就咱們娘仨在,太寂寞了。”
杜忘憂明年要嫁給蕭慕,為了不在婚禮上拖後腿,杜忘憂想讓廖千山回來給自己調調。廖千山總是亂跑,快過年了,也不見人影,杜延峰幾人此去,就是去押他回來。
杜忘憂逗著小豆子,甜美道:“謝謝舅母。”
一聲舅母,就將胡淩哄開心了,胡淩揪著小豆子小手道:“怎不見小慕,他去哪了?”
杜忘憂道:“旋府有事,叫他回去了,不必管他。”
胡淩鬱悶道:“你真要嫁他,不換二人了?”
杜忘憂對她古怪的提問哭笑不得:“舅母,您是對他不滿意嗎?”
胡淩道:“滿意,滿意,就是.……你還小,他明年提親太早了,等你二十歲再嫁,你明年才十八歲,就不能多陪舅母幾年?”
胡淩可舍不得將這麽如花似玉的女兒說嫁就嫁,太便宜那小子了。偏杜忘憂喜歡,還迫不及待,胡淩暗罵道:蕭慕,你真是來給老娘搶人的。
小豆子吃飽了,嘟著嘴吐泡泡,杜忘憂給他擦嘴,道:“他說過了,我出嫁後住在府裏。”
胡淩不同意道:“那不合規矩,舅母給你在後麵蓋處宅子,跟咱家打通,一前一後,你隨時能回來。”
杜忘憂拍拍小豆子,笑道:“舅母,我們都無父無母,住在何處都成,就住在雅荷居,成親也在杜家辦。”
胡淩道:“那不成,我杜家嫁女,那得百裏爆竹,紅布滿揚州,哪能草草了事。你們幾個,舅母都記掛著,到了修羅和樂兒那,也定讓她們滿意。”
杜忘憂靜了幾瞬,淡聲道:“旋樂太嬌縱,舅母以後勸勸姨母,別太寵她。”
胡淩親了小豆子一口,方道:“你姨母什麽都好,就是心裏沒甚見地,又疼孩子,不止寵樂兒,將你們也寵的無法無天。”
胡淩是在指前日杜忘憂翻牆去出去,挖別人家地瓜那事。那事上,杜方曉護著杜忘憂,杜忘憂一句訓都沒挨著。
杜忘憂吐吐舌頭,抱過小豆子,轉移話題:“舅母,吃菜。”
這筷菜未夾到胡淩碗中,半路撒在了桌上。
鐵甲作響,錚錚有聲,膳廳突然湧進數十精兵,扭住下人,膳廳外被黑布籠罩,暗如黑夜。
火把騰升,膳廳明亮幾分,寒甲閃光,灼眼耀目。
突入起來的變故,讓杜忘憂與胡淩愣在當場。
胡淩拉住杜忘憂,護在身後,大聲指責道:“旋靖天,你在做什麽!”
旋靖天寒聲道:“我來為自己女兒,討命。”
小豆子咿呀咿呀朝旋靖天伸手,杜忘憂抱著他,讓他麵容朝自己背後,不看旋靖天。
胡淩道:“討什麽命?樂兒怎麽了?你又是怎麽了?”
杜忘憂手指收緊,心也在狂跳,她聽到旋靖天道:“今日,杜忘憂闖入旋府,捅傷了我女兒,樂兒命懸一線,心口挨了一刀。”
杜忘憂心上一震,胡淩立刻握住她手臂,維護道:“不可能,忘憂不會做這種事!”
旋靖天丟出手下搜出的衣物,扔到胡淩腳邊,道:“這是她今日換下的衣物,這血,可是實打實的證據。”
小豆子口水滴在她脖裏,杜忘憂不去擦,聲音發緊道:“那是貓血,我沒捅旋樂。”
旋靖天笑她狡辯,朝後命令道:“來人,將府中之事再將一遍。”
旋府下人垂首疊掌出來道:“杜郎君拎著死貓,一路帶血,就去找娘子,兩人在廊道頂了幾句,不知哪句說不對,杜郎君一刀就捅上了娘子,娘子胸口插著到刀,血淋淋的.……”
除了那下人,還有旋樂的貼身侍女,柳兒。
柳兒哭道:“杜郎君,我家娘子待您,如親兄長,您怎能這麽對她!”
杜忘憂走向柳兒,大聲道:“不是我做的,我沒有捅她!”
胡淩拉住她,道:“忘憂,舅母信你,你退下,讓舅母來。”
杜忘憂後退一旁,小豆子在打哈欠,她彈舌,逗得小豆子直笑。
胡淩淩厲道:“旋靖天,這證人是你的人,自你說什麽便是什麽,真相也不能聽你一麵之詞,你道旋樂受了傷,我們又未看到,憑何信你。”
對於旋靖天,胡淩已看出他野心勃勃,此番別有目的,她思路清晰道:“再者,小孩子鬧了別扭,吵鬧幾句,許是回去向你們告狀,再慫恿下人幾句,你們便信了,你女兒是否有傷,還有待查證。”
“查證?”旋靖天冷笑道:“這匕首,你可們應當分外眼熟。”
旋靖天讓人端上匕首,那是旋靖天送的生辰禮物,給杜忘憂的,杜忘憂有時會配在腰間。
匕首血染,浸著雪寒。
杜忘憂辯駁道:“我沒傷她,我隻用刀殺了她的貓。”
旋靖天看她一步步落入自己的圈套,道:“那貓,你可是將腸子都掏出來了。”
杜忘憂道:“我沒有!”
她隻捅了一下,去嚇唬旋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