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寧采臣

  “你且說說看！”


  喬楚有些煩躁的說道。


  “因為天道演武堂人多口雜，難免隔牆有耳.……”寧采臣神色認真的說道。


  “.……演武堂人多口雜？跟這裏比嗎？”喬楚啞然失笑。


  “喬兄不信？”寧采臣道，“那我來問你，你覺的趙東樓和周夕厚信的過我們嗎？”


  “這個.……他們其實也有理由不相信的，畢竟你假扮燕赤霞……”喬楚道。


  “唉！”寧采臣擺了擺手，道，“不光是因為這件事，換位考慮下，你會相信兩個外鄉人的應承嗎？”


  “不大會……”


  “這就是了！但是他們卻真的是需要咱們這兩個外鄉人，幫他們想辦法對付黑山老妖。”寧采臣篤定的說道。


  “嗯，周族長的話雖不全都是真的，但是這件事，我看倒不像是假話。”喬楚點頭道。


  “是啊，咱們成了，那皆大歡喜；不成，對他們也沒損失。”寧采臣笑道，“所以，他們對咱倆是又需要，又不放心。因此.……”


  “他就會派人監視？”


  “必然的！”寧采臣道，“所以，天道演武堂絕不是個談話的地方。”


  “可這裏……”喬楚看著滿樓的食客，一時無語。


  “這喬兄就不懂了。”寧采臣笑道，“你看這裏嘈雜紛亂的，反而是個說話的地方。


  沒人會在意咱們，也沒人會想到咱們在這裏聊什麽。


  誰沒事跑這裏聊隱私？

  所謂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就是這個道理。”


  “嗬！算是有些歪理吧。”喬楚微微一笑道。


  酒菜陸續上來，看著滿滿的一桌子菜，喬楚也是真餓了。


  幾天來，他都沒好好的吃過東西，這會子也顧不上儀表了。


  拿起筷子，風卷殘雲般的就吃喝了起來。


  當然，寧采臣也沒好到哪裏去，也是一頓狼吞虎咽。


  片刻之後，一桌的酒菜就所剩無幾了。


  “小倩她……”


  寧采臣低著頭，挑著一塊帶刺的魚肉，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喬楚端起酒杯一口幹了，擦了擦嘴上的油漬，也才低聲的將他遇見聶小倩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遍。


  隻不過對於辛蝶舞，他隻是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


  畢竟，辛蝶舞放自己出來，跟寧采臣無關。


  看著寧采臣放下了筷子，陷入了沉思，喬楚歎息了一聲說道，“我不想勸你離開。但是我答應了聶姑娘，還是希望嚐試一下。


  你如果沒有辦法解救她，最好不要去。


  害了你自己不說，可能也會害了聶姑娘。”


  “嗯……我知道。”寧采臣緩緩的點頭，說道。


  “如果你有辦法，那我也答應過她，我必定會陪著你一起重闖蘭若寺！”喬楚神色堅定的說道。


  “喬兄高義.……在下真不知道該如何謝你。”寧采臣深吸了一口氣，苦笑著說道。


  “不用謝我。你先告訴我，你有沒有辦法。”


  “.……”寧采臣沉默不語。


  “看來我得去找趙家主跟周族長，讓他們逼我們走了.……”喬楚歎了口氣，說道。


  “隻有一個辦法.……”


  許久，寧采臣才緩緩的說道。


  “聶姑娘救了我，我也希望你們能夠有個好的結果。可你應該很清楚，從姥姥手中去救人，意味著什麽。”喬楚道，“所以，你最好有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


  寧采臣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喬兄可知剛才我為何說，咱們以後可能要經常來這裏？”


  “不知.……”


  喬楚一愣。


  他本在聶小倩的事情，不曾想寧采臣卻突然岔開了話題。


  “因為要想救小倩，我必須要在這裏等一個人……”寧采臣道。


  “你說的人是……燕赤霞？”喬楚猶豫著問道。


  “是。”


  “他答應了你要來嗎？”


  “沒有.……但我想，他會來的。”


  寧采臣抬頭看著遠處，口中緩緩說道，“喬兄知道小倩對我之情，可知我對她亦是如此。


  那時，我被小倩送出蘭若寺，幾乎喪命。


  正是因為對她的不舍，才支撐我活到了現在。


  三年來，我踏遍了大江南北，名山大川到處去尋找道行高深之士。


  隻可惜根本沒人願意幫忙。


  那情形讓人絕望啊……

  所以，喬兄剛才說，小倩對我能救出她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那麽我告訴你……她能這麽想，我反而很安心。”


  “.……”


  喬楚沉默不語。


  不過他似乎也能理解寧采臣的這種心境。


  希望對於一個身陷絕望的人而言，是殘忍的。


  大多時候，希望對於一個人而言，並不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而是最後壓倒駱駝的那根！


  “就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卻偶然聽說了燕赤霞其人。


  修道終南，實力強悍。


  最為重要的是，此人為人急公好義，嫉惡如仇。


  隻是，他浪蕩江湖，行蹤不定。


  我幾次上終南他的宗門，都沒有遇到他。”


  寧采臣長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然而，小倩跟我約定好的時間馬上就到。


  如果我再不過來，惟恐她出現什麽差錯。


  因此，我也隻能.……”


  “假扮成燕赤霞？”喬楚苦笑道。


  寧采臣也苦笑著點頭，“情非得已，隻是無奈中的辦法。


  所以昨天我闖天道演武堂，正是要做出點動靜。


  萬一能吸引到燕赤霞來，也知道我在哪.……”


  “所以.……其實你並不是莽撞，倒是我妄斷了。”


  喬楚略帶歉意的說道。


  可忽然間他又眉頭一皺，說道，“你有沒想過，如果萬一……燕赤霞沒來，又該如何呢？”


  寧采臣沉默了。


  片刻之後，才又神態堅決的說道，“那我就必須拚上一拚，再闖一闖蘭若寺了。無論如何都要和小倩見上一麵的，告訴她我會再想辦法……”


  “嗯……”


  喬楚點了點頭，“但願燕赤霞能來……你，打算等他到什麽時候？”


  “中元節。”寧采臣緩緩的說道。


  “又是中元節……怎麽會選在那個時候？”


  喬楚心頭一涼。


  他和寧采臣答應過趙周二人，要在中元節之前，去黑山嶺誅殺黑山老妖。


  恐怕不到中元節，兩人都得殞命到黑山嶺。


  那麽救聶小倩的事，豈不就泡湯了？


  “你不怕咱們到時候死在黑山嶺？那豈不是讓聶姑娘白等了嗎.……”喬楚不能不問。


  寧采臣緩緩搖了搖頭，“我一定不能死，你也不能！而且，我們也一定要在中元節當晚去蘭若寺！”


  “為什麽？”


  喬楚不解的看著寧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