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要怎麽做,才能挽回你?
陸寧坐在床沿,不吭聲。
薄斯年再低聲重複了一遍:“真的就十分鍾,這樣趴著沒辦法睡,傷口疼,後背還得用力支撐著。”
陸寧看著他,皺了皺眉,再皺了皺眉:“你發誓。”
薄斯年立刻利索地舉起了兩根手指:“好我發誓,過了十分鍾不鬆開你,就……天打雷劈。”
陸寧手指蜷曲在床麵上,沉思了兩秒:“不行,我不信你。”
薄斯年輕歎了一聲,吃痛地說了一句:“牧醫生是不是把棉簽包繃帶裏了,傷口像是有東西壓著了。”
陸寧懷疑地看了一眼,他身上蓋著被子,她也看不見什麽。
她看到他趴在床上悶哼,遲疑了半天,有些煩躁地起身過去。
他躺在床中間,她坐到床上,伸手去拿開他身上的被子,再輕按他身上的繃帶。
薄斯年出聲:“再左邊一點,上麵,對就是那裏,你幫我拆開看看吧。”
陸寧眉頭緊蹙,看著繃帶上的一片血色,湊近過去俯身解繃帶。
手剛伸到打結的地方,聽到他“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的手立刻觸電般收了回去,抬頭看他:“要不我還是叫牧醫……你鬆手!”
她俯身在床上,被他利落地一拽,身體就倒了下去。
下一刻,薄斯年身手將她撈進了懷裏,再側了側身,手腳並用將她圈起來。
“墊一下好多了。”
“鬆手!”陸寧整張臉紅白交加,牙關打顫地再重複了一遍。
薄斯年腆著臉收緊了手,一用力牽動了後背的傷口,他額上的汗冒得更厲害了。
“真就十分鍾,我是為了你受傷的,你不能不負責。”
那種抵抗的情緒突然肆虐,陸寧咬牙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他側躺著半壓在她身上的身體,立刻往後平躺了下去,後背的傷口猝不及防地壓在了床上。
她看到他麵色慘白了下去,慌亂地伸手去扶他側身回來,一時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她看到他在喘氣,下床拿了個枕頭給他墊在身邊:“你用這個墊一下吧。”
剛剛是她說的,要他發誓,就陪他十分鍾。
她承認,那一刹那她心軟了,他畢竟是為她受了傷。
可真正那樣肌膚貼近的那一刻,她發現她內心的抗拒,根本不是她能控製得了的。
薄斯年抬手抓緊了頭下的枕頭,沒再看她,聲音微淡了些:“沒事,不用。”
陸寧坐到了床沿,沉默了良久,再開口:“你以後不用再做這些事情了,就算有朝一日我能原諒你,我們也不可能了。”
“那你會原諒嗎?”薄斯年側目看她,他最近看她的目光總是很複雜。
像是深不見底的落寞,有時候又像是因為捕捉到了一絲小小的希望,而滿含著期待和眷戀。
陸寧扯了扯唇角:“原不原諒,都沒區別了。”
原諒又怎樣,不原諒又怎樣?
等蘇小蕊的事情弄清楚了,她跟他之間就不會再扯上半點關係,他們會有各自的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
所以原不原諒,其實真的沒有什麽談論深究的意義了。
就像牧辰逸所說,他薄斯年已經還了她很多條命了,或許確實足以抵消太多仇恨。
她不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對於他為她做過的那些,她偶爾也會心存感激。
但感情不一樣,傷害過就是傷害過,傷疤烙印在那裏,他們之間就不可能再重新開始。
對於仇恨,她能做的最大的極限是放下,但不是遺忘。
薄斯年看著她,聲音失落:“阿寧,要不你教教我,我到底該怎麽做?怎樣做可能挽回你?”
“沒有辦法了,我們之間,早在四年前就已經徹底結束了。如果你能保持該有的距離,或許我們之間也可以有些正常的來往。”
就像是有過幾麵之緣的人,見到了就打聲招呼,工作上扯上了關係,就偶爾麵對麵喝杯咖啡。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該有的距離,正常的來往,”薄斯年苦澀的笑了笑,“麵對你,我沒辦法去做到心如止水保持距離。”
陸寧伸手關閉了床頭燈:“睡吧,我覺得我們之間不適合溝通。”
他們之間做不成普通朋友,更適合形同陌路。
薄斯年不甘心地出聲:“他宋知舟,真的那樣好嗎?”
“我說過,那與你無關。”陸寧躺下去,挨緊了蘇小蕊,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誰都沒有睡好。
陸寧淩晨起來了幾次,看薄斯年有沒有平躺下去,再給他遞體溫計,叫他測了幾次體溫。
好不容易熬到天微亮,醫生護士也都正常上班了,陸寧正打算叫陳叔進來守著,她帶蘇小蕊去旁邊的小臥室睡一會。
出去的時候,她順手給薄斯年再測了次體溫,看向上麵的溫度時,她愣了一下。
三十八度七,她眼花了?
陸寧仔細再看了一眼,沒看錯,她伸手觸了下薄斯年的額頭,一片滾燙。
她心顫了一下,趕緊伸手推他,“薄斯年?”
床上的人沒反應,她再晃了他幾下,終於將他晃醒了過來。
薄斯年半睜著眼睛看她:“怎麽了?”
“你發燒了。”陸寧皺眉,將體溫計放回了床頭櫃上。
薄斯年應了聲“哦”,又睡了過去。
陸寧才反應過來,燒到接近三十九度,他多半迷糊了,得先去叫醫生。
她伸手按了下床頭的呼叫鈴,再趕著出去時,正撞上牧辰逸進來。
牧辰逸看她慌慌張張的模樣,加快步子往裏走,問了她一句:“有什麽問題?”
“發燒了,三十八度七。”陸寧轉身跟過去。
牧辰逸將紗布拆開來,再檢查了一下傷口,才應聲:“不用太著急,問題應該不大,刀傷後有點發燒也比較常見。”
陸寧皺眉,眼睛盯著床上的人:“我沒著急啊。”
牧辰逸側目掃了陸寧一眼:“沒著急,你臉上是在下雨?”
陸寧手背在臉上擦了一下,額頭上擦下不少汗,她也納悶,什麽時候出的這麽多汗?
她不放心地再問了一句:“三十八度七啊,他都不清醒了,你確定問題不大?”
“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他了?”牧辰逸一邊處理傷口,一邊頭也不抬地問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