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收獲
回軍途中,清點戰損,盤點繳獲,楊信也是心情複雜。
“這筆買賣,算虧,還是算賺?”他喃喃自語。
死了一名甲騎,就是被楊騰的“狼戾”拖下馬的那位,他名叫薑行。薑行落馬後,頃刻就被氐人士卒所淹沒,眾人根本不及救援。
甲士也是損失巨大,重傷數人,死了一人。
反倒是武卒,負傷者居多,幾乎沒什麽損失。
這種情況可謂前所未有。
甲騎、甲士都是精銳,裝備精良,武具齊備,防禦堪稱銅牆鐵壁,每次作戰時雖衝鋒在前,卻都是損傷最低的。
這次之所以如此反常,隻是因為他們碰上一塊硬骨頭,——楊騰。
甲騎、甲士的死傷,全都和他直接相關。
連以勇猛著稱的鮑出都身負重傷,足見楊騰的可怕,也足見天命的恐怖。
念及於此,楊信很是肉痛。
他本錢不多,一點小小損失,都會傷筋動骨。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戰果也是頗豐。
僅繳獲戰馬就有五十餘匹,加上伏擊先零羌時所得,楊信的戰馬已是近百匹。
這樣一來,不止楊信對甲士“上馬行下馬戰”的構想能付諸實施,甚至,還有餘力再建設一支輕騎或者重騎。
此外,所獲錢糧也是不少,他雖沒仔細數過,但粗略估計,也有數萬錢,還有十多塊金餅。
當然了,最大的收獲,其實是賈詡,還有那匹天馬。
俗話說得好,——易得千金寶,難得有毒郎。
噠!噠!噠!
長蛇陣中,楊信乘騎白馬,整個人沐浴在璀璨輝光中,如神之使者,超然物外,鶴立雞群。
經楊黥鑒定,這匹天馬是逾輝,而非超光。
這也並不讓人意外。
若是超光,以超光的速度,高順是斷然難以攔截的。
不過,楊信內心還是有些失望。
“我想當F1車手,而不是遠光狗啊……”他自言自語,低聲嘀咕。
逾輝不是快馬,天賦為“輝煌”,戰鬥之際,通體可流溢萬道光華,如旭日東臨,灼傷人眼,令敵人無法直視。
一言以蔽之,就是“亮瞎我的鈦合金狗眼”。
這匹逾輝倒是隨遇而安,似乎既來之則安之,並沒有反抗,就直接從了楊信。
……
楊信挺胸昂首,裝腔拿勢地擺出一身儒雅風流,伴隨著噠噠馬蹄,從容而行。
他觸景生情,想到了一首詩。
——我噠噠的馬蹄聲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女票……咳咳,過客,對,過客。
絲絲
楊信正襟危坐,逾輝徐徐漫步,有碧青輝光流溢四散,如縷縷雨絲般播撒四周。
雨絲所及,如春風雨露,滋潤眾生。
所有人都表情愜意,仿佛靈魂被洗滌,疼痛、疲憊、低落情緒等都消退許多,隻覺神清氣爽,精神十足。
連傷員如鮑出,病號如賈詡,都露出輕鬆的神情,似乎病痛消散許多。
得承認,白馬氐名副其實,其馴馬的本領,的確堪稱一流。
這匹逾輝,居然已有了兩個天賦。
這是它的第二個天賦,名為“光耀”,效果約莫等同於“痛苦減免”和“精神振奮”。
這一天賦可謂相當強大。
楊信甚至有些心有餘悸,幸虧是突襲,讓楊騰沒機會乘騎逾輝,否則勝敗還真是未知。
不過,他隻是人前顯聖了一小會,就覺得膩歪,裝不下去了。
——腰痛。
做女人,“挺”好,但做男人,就“挺”辛苦了。
原來,做個安靜的美男子也不容易啊……
楊信暗自感歎,又環顧一圈,懶洋洋道:“喂喂,還是沒人要嗎?”
眾人沉默。
楊信偏過頭,望向躺在兩馬間擔架上的鮑出:“這可是一匹天馬!鮑出,以你的武力,配合……”
他忽然僵住。
楊信想起,鮑出並不會騎馬。
他不會騎馬,不會射箭,不會遊泳,是天生的步兵。
楊信無奈,轉過頭,又望向楊黥。
“我喜歡低調。”楊黥搖頭,堅定拒絕道,“它太張揚,不適合我。”
楊信聳聳肩,再看張猛。
“它這小身板的,撐不起我的。”張猛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牙齒。
“就你這一身肥肉……”楊信撇撇嘴,搖頭道,“除了烏騅、山子、象龍、嶙駒等有數的天馬,你就隻能乘坐南蠻象了。”
他又望向高順,高順還是搖頭,再一次地拒絕了。
楊信歎了口氣。
眼下,高順是楊信麾下唯一的騎將,因而,在第一時間,他想到的就是高順。
高順卻嚴詞拒絕。
他的原話是:這匹逾輝和他的作戰風格嚴重不符。
事實也的確如此。
高順的甲騎,突殺迅捷,氣勢暴虐,充斥著凶煞、酷烈、霸道之氣,凶神惡煞,如惡獸出柙!
而這匹逾輝,卻是高貴清冷,光彩照人,而且明顯懶散不喜負重,和高順的風格氣質南轅北轍。
簡而言之,高順是“守序邪惡”,逾輝是“混亂善良”,兩者天生八字不合。
打個比方,同樣是騎士,白蛇騎士許仙隻會讓人豔羨,但談到龍騎士尹誌平,那就是人人得而誅之了。
呃,這個比方似乎不太恰當,算了,懶得解釋了,嗯,利益相關,懂的都懂。
楊信也有點排斥。
他拒絕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這匹逾輝,自帶著名為“嘲諷”的被動技能,乘騎著它,會天然成為視線焦點,搶領導風頭,吸引敵人火力。
這可和楊信“苟(猥)全(瑣)性(發)命(育)於(不)亂(要)世(浪)”的人生信條背道而馳。
人前顯聖可偶爾為之,若裝逼過頭,難免不會有“莫欺少年窮”、“手握日月摘星辰”、“萬古如長夜”的裝逼犯殺上門來。
更重要的則是,這個時代的女性還是太單純,意識不到寶馬的價值,既沒有在寶馬上哭的想法,也沒有探索“馬震”這一技術動作的求知精神。
楊信歎了口氣。
這算什麽事?
這可是一匹天馬!不是應該搶破頭的麽?怎麽好像還成燙手山芋了?
他大感頭痛,輕哼一聲道:“我聽說,陰平氐人有一匹象龍,幹脆天馬換天馬,換了得了。”
象龍也是天馬,體魄雄健如象,力大無窮似龍,是極少數負重驚人,能撐起張猛甚至其一身嶙峋重甲的天馬。
而且,它是一匹真正意義上的“戰騎”,擁有天賦“撼地”。其四蹄撼擊地麵時,可生出恐怖震蕩,震暈附近的戰馬甚至騎士。
“嘶”
身下傳來一聲長嘶,卻見,這匹皮毛欺霜賽雪的逾輝驀地停下,前蹄連連刨土,搖頭晃腦地表達不滿。
天馬一般都智慧超群,自然能聽懂楊信的話。
楊信啞然失笑,趕緊出言安慰:“放心,我隻是說說,絕不會賣你的……和你相較,象龍算個屁!”
逾輝這才滿意,昂首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地繼續前行。
“懶得要死,饞得要命,倒挺有傲氣……”楊信哭笑不得。
平心而論,這匹逾輝的價值,的確不是象龍所能比擬。
須知,“光耀”這一類光環型的天賦,是最為珍貴且強大的。
它的特點,是麾下部眾越多,效果則越是強大。
少數精銳交鋒時,自然是龍象的“撼地”更強大,一記“撼地”甚至能震暈十數人。但是,在百人級別,甚至萬人級別的戰鬥中,逾輝的價值則會成倍攀升,象龍那是拍馬也追不上的。
賈詡同樣躺在擔架上。
他病得很重,幾乎動彈不得。
但是,自覺醒天命後,賈詡的感覺卻依舊出奇地敏銳,冷眼旁觀,以局外人的視覺觀察著幾人。
而越是觀察,他心中的疑惑就越重。
“這幾個究竟是什麽人?”賈詡沉吟著,“怎麽這麽的……妖孽?”
他想了半天,才勉強想出一個形容詞。
這群少年,年紀如此輕,卻都是才華橫溢,偏偏言談舉止都別具一格,實在是太妖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