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雲

  阮軟走出廂房的時候,覺月正抬頭望天若有所思。


  阮軟好奇出聲: “在看什麽呢?”


  覺月一開始就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因此沒有很詫異,淡定如斯的用食指指向天空,道:“我在看雲。”


  “雲?”


  無暇白皙的雲彩,讓阮軟想到大大的棉花糖,甜甜的,軟軟的。不對,不對,思緒跑遠了。


  這時耳朵裏又聽見覺月的聲音,他語氣裏透有不解:“主子方才想讓天上的雲消失,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是想要當神仙,掌管萬物運行的規律嗎?


  阮軟的眸子閃過錯愕,想起剛剛自己說的話。她喜歡的人,是踩著七彩祥雲過來,說要娶我。莫非,蘇羨吃醋?


  不是吧,大魔頭真的會對我有意思?她瞪大雙眼,臉上顯現不敢置信的糾結神情。


  “阮姑娘,您是知道些什麽嗎?”覺月猜不透主上的用意,便來請教阮軟。


  她腦子靈活,保不已經有了答案。


  阮軟嘖了聲,小手搭在覺月的肩膀上,另外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悄咪咪的說:“你們樓主,可能對我有興趣。”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此話何意?與天上的雲有何幹係?為何主上對你有興趣?”


  麵對一連串的提問,阮軟不曉得該選擇回答哪個。


  “與天上的雲沒關係。”她歎了口氣,“怎麽說呢。主要是本姑娘我天資聰穎,貌美如花,堪比西施貂蟬,同時又學富五車,所以呢你家主子已經迷戀上我了。”她嘻嘻的笑,頗為不正經。


  若是尋常女子猜出男人的心思,怕是隻會藏於心底,而不大咧的顯露出來。


  覺月有些狐疑,“真的?”


  “當然,是假的。”


  阮軟索性坐在門檻上,抬頭看向天空,和她生活的地方不一樣,這裏的天碧藍如洗,比初生兒的眼瞳還要澄澈幹淨。


  微微勾唇,笑若生花:“其實是因為我與你們不同。我從小接受的教育,思想,經曆都不在這個地方。在你們的眼裏,我的行為較之怪異,顯得有些與眾不同,而我知道的東西對你們來說也比較稀奇,所以呢,你們對新奇的我會產生興趣。因此,你們家的主不過是在對我好奇。至於雲彩,他不過是隨口一說,你不必放在心上。”


  這種情感不能稱之為喜歡,頂多算是新鮮感。或者說,是對新奇事物的占有欲。就像是很多穿越劇裏,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優秀男二男三喜歡女主,那是因為她和其他的大家閨秀與眾不同,具有獨立的思想。


  可若是仔細想想,若是真的古代人與現代人在一起了,兩人幾年相處後逐漸了解,最後發現三觀並不相通,這還能走的下去嗎?


  覺月似懂非懂的點頭,而後又突然冒出一句:“阮姑娘,我突然覺得你活的太清醒了,以至於忘記感情本身的意義與奇特。。”


  “怎麽說?”


  “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主上偏偏對你與眾不同?”


  “男人嘛,都有強烈的好奇心和征服欲。”阮軟抿了抿唇,語氣決然道:“反正我是不會”


  接下來的話是在心裏默念的。


  我是不會相信男人的。因為


  小時候,父母經常吵鬧,婚姻幸福並不美滿,就算兩人擁有一個可愛的女兒,也不會停止無休止的爭吵。突然有一天,阮軟的父親的態度突然轉變了,脾氣也變得溫和起來,對媽媽很是體貼。


  爸爸說孩子漸漸長大了,我們應該擁有一個自己的房子。於是媽媽問所有的親戚借錢,在市區買了個房子。


  就在房子拿到手的三個月後,爸爸決然提出離婚。他要走一半的房產,並且帶著小三和他們一歲大的孩子堂而皇之出現在阮軟麵前。


  房子被騙走,媽媽還欠了家裏親戚一大屁股的債,每天都在打工還錢的日子中度過。因為身體原因,阮軟的母親早早的便離開人世


  想起這些,阮軟眼裏彌漫著無盡的冰霜,徹骨寒涼。媽媽臨走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說:“不要相信男人。”


  長這麽大,不是沒有過男孩子和她表白示好。但是阮軟全都沒有同意。她覺得一個人很可以過得很燦爛。


  至少不需要承擔任何失望。


  日中後,小翠在房裏縫補衣裳。阮軟在她旁邊坐著,百無聊賴的托著下巴。 手上雖然還纏著繃帶,但根本感受不到痛意了。隻不過一夜的功夫,她發掌心卻好似已經長好,手指也可以靈活運用。


  或許和她獨特的體質有關吧。阮軟是這樣認為的。


  她打了個哈欠: “翠兒,我想去外麵玩。”


  小翠答非所問: “小阮,我教你繡花吧。”


  “小翠,你想吃糖葫蘆嗎?”


  “小阮,你看我繡的牡丹如何。”


  “小翠,我們仿佛漸行漸遠了。”


  “小阮。”小翠將手裏的活計放下,“主上吩咐過,你不能出去。”


  阮軟像隻蔫了的茄子,綿綿無力趴桌子上。於是小翠繼續提議教她繡花,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便執起繡花針。


  小翠原本還想指導一下,可看見阮軟低著頭滿臉認真,專心致誌的模樣,便沒有多言。直到自己手上的活計做完,伸了伸懶腰。


  小翠體貼的倒盞茶水,說道:“小阮,繡久了眼睛疼。先休息一下吧。”


  阮軟瞪著手裏的那堆勉強可以稱作是荷包的東西,直接塞進袖子裏。


  “小翠,今日托你給我帶的東西呢。”


  門外的覺星風風火火的跑過來,十幾歲的少年充滿活力,高挺的鼻翼上冒出細汗,彰顯青春的氣息。


  “誒,阮姑娘也在啊。你們這是在作甚?”覺星坐下,看見桌上的針線和布料,不免皺了皺眉頭 。


  他不喜歡這些繁瑣的玩意,弄不好就會刺到手,那細長的針可比刀劍難控製。


  小翠從裏屋裏拿來桂花糕,這是今早晨去城裏給覺星帶的。早早兒的便排了隊,好久才買到這家的特色糕點。


  她將紙包遞給覺星,順勢坐下,盈盈一笑:“我們正在做些針線活兒。”


  “阮姑娘也會?”


  “你仿佛是在瞧不起我。”阮軟摸了摸鼻子,誇下海口道:“有什麽是我不會的?”


  小翠和覺星雙雙看向她,目不轉睛。


  “幹,幹什麽”


  “好奇你的手藝。”覺星摸著下巴笑。


  當阮軟將荷包拿出來的時候,覺星捧腹大笑,俊臉漲得通紅,“這,這,哈哈哈,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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