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軍和輿論
馬長顏看著窗邊顧三思的背影，心裏有些忐忑。
上一次他這麽和顏悅色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還是在西峰劍墳外，結果沒隔多久，自己就出現在東峰演武場上。
若不是那青銅台衝天而起，吸引了程山海及三峰長老的注意力，此時的他，哪裏還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
馬長顏想到這裏，兩條腿竟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隻覺得渾身癱軟，險些撞倒身後的長椅。
顧三思聽見響動，轉過頭衝著麵色慘白的馬長顏微微一笑，柔聲說道。
“誒，放心吧，我保證這次沒有絲毫危險，反而可以救你一命。”
顧三思一邊說著，一邊漫步至桌案前，沾滿一杯茶水交給馬長顏，點頭示意後者壓壓驚。
直至茶水入肚，馬長顏蒼白的麵色才恢複幾分紅潤，隨後有些疑惑的問道。
“救我一命？大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三思接過他伸手遞來的茶盞，隨手放在案桌旁，有些罕見的正色道。
“你也知道，淩霄崖下了戰帖，半月後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你作為東峰代理長老，不說是身先士卒，也總得跟東峰弟子共進退吧？”
顧三思言至此處，後知後覺的馬長顏這才幡然醒悟！
這些天自己早已沉浸在無比的喜悅當中，在一聲聲“長老”的糖衣炮彈下，逐漸忘卻了自己修為低微的事實。
是啊，自己雖然借著顧三思的東風，扶搖直上成了與柳如龍平起平坐的長老。
可畢竟德不配位，空有長老的名頭又有什麽用？
總不能每次出事，都躲在一群弟子身後吧？
馬長顏越想越心驚，到最後幾乎是哭喊著跪坐下來，雙手死死抱住顧三思的大腿。
“啊啊啊，大哥啊！算我求求你了！你把長老的名頭拿回去吧！”
“我還沒個道侶，我還沒成親，我不想死啊！”
看著他可憐的樣子，顧三思強行壓抑住心中喜悅，一本正經的將他扶起，幾乎算是蠱惑著問道。
“你看你的出息！如果我說，我有辦法保住你長老的名頭，也能讓你從大戰中置身事外呢？”
顧三思一邊說著，一邊讓開身子，正露出那行潦草難認的字。
馬長顏雖然膽小如鼠，天賦不高，可頭腦卻極為靈敏，當下便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那行字，顫抖著說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弄什麽喪葬一條龍？”
顧三思望著終於開竅的馬長顏，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
“大哥，我根本不知道這什麽喪葬一條龍？怎麽弄啊？”
顧三思聞言，不屑一顧的連連擺手。
“誒，不懂可以學，我可以教你啊！”
顧三思並不是誇大其詞，前世作為好運來火葬場的十年長工，工作經驗極其豐富。
這十年裏，他從一個學徒，慢慢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麵的老師傅。
毫不誇張的說，幾乎包攬了火葬場裏大部分修容跟火化的工作。
有時候還會幫死黨，開著靈車給家屬送去親人的屍骸，所以也就見慣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喪葬流程，倍兒熟！
無論是小殮、報喪、奔喪、停靈還是守靈、大殮、出殯和下葬，亦或者是燒七、守孝。
這些流程他可是門兒清，更別說眾所周知的掃墓了。
所以他有信心，可以繼續將喪葬行業在這四方大陸上發揚光大！
不多時，顧三思已經講的有些口渴，在接過馬長顏識趣端來的茶水一飲而盡後，這才微笑著問道。
“怎樣？聽懂了嗎？”
馬長顏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嘿嘿，還是有些似懂非懂。”
顧三思有些無奈，可他心裏清楚，短短一夜時間，讓馬長顏接受自己常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經驗，並且理解消化，顯然是有些癡人說夢，隻得微微歎息一聲。
“唉，是我給你說複雜了。”
“簡單來說，就是讓那些家屬，自願掏錢把屍體交給我們。”
“用我們的技術，幫那些死狀淒慘的屍骸整理儀容，並且提供一些相應的服務。”
“而那些服務的本質，就是為了營造出一種……嗯。”
“營造出一種失去親人後，悲痛欲絕的氛圍。”
本來，顧三思已經不期望他能夠理解，而這番總結，隻不過是在火葬場中，每個剛入行的學徒都會聽到的陳詞濫調罷了。
可馬長顏聽到這話，原本疑惑的表情，此時竟然恍然大悟一般張大了嘴巴，但隨後還是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
“可我們怎麽讓那些失去親人的家屬，心甘情願的掏出銀子，將屍體送到我們這裏呢？”
知道此時，顧三思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明白，馬長顏能問出這話，就已經證明他先前沒有白費力氣。
顧三思目光如炬，開懷大笑。
“哈哈哈，問得好！問得好！”
顧三思一邊說著，拿起桌案上的那本古籍，丟入馬長顏懷中。
“所以，我需要水軍為我們起勢！我需要將輿論的方向，死死鎖定在喪葬行業！”
看著馬長顏一臉疑惑，顧三思意識到。
前世理論，難免對四方大陸上的馬長顏來說生澀難懂，於是沉默片刻，這才繼續開口。
“這本古籍你應該熟悉吧？上麵全是些無法被證實的奇聞軼事！”
“可就因為內容太過匪夷所思！反倒是能夠引起常人的興趣！”
“試想，若是我們將喪葬這方麵的知識，配合著一些誇張到無法被證實的故事寫下，再抄錄成書籍流入坊間！”
“這樣一來，是不是所有看到過這本書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的去思考這件事情！”
“當他們發現，這些光怪陸離的故事，竟然真實存在於我們藏劍閣中的時候！”
“一些好奇之人，是不是難免會想要嚐試？如此一來……”
作為奇聞雜談的忠實粉絲，馬長顏直到現在，才明白顧三思話中的意思！
於是他興奮的接過話頭，麵帶紅光的繼續說道。
“如此一來，我們藏劍閣喪葬服務一條龍！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生意！”
顧三思開懷大笑，重重拍打著馬長顏的肩頭，附和著說道。
“哈哈哈，是白花花的銀子！和數之不盡且知道位置所在的墳地！”
“對啊，哈哈哈！墳……墳地？大哥，我們的目的不是賺錢嗎？”
“哦，對對對，賺錢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