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我視你如天上月
文安陽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乾脆閉上了眼睛，眼不見心不煩，孟娜娜就是把沙發瞪出一個洞來，他也是看不見的。
結果不到五秒鐘，就聽見一個男生說：「娜娜，你別哭啊。」
一陣酒瓶倒下的聲音傳來，然後是凌亂的腳步聲。
文安陽瞬間睜開了眼睛，他也沒看真切，只見一個長發的身影從面前跑了過去，他反射性地站起來追了上去。
葉芊芊的腳被文安陽踩了一下，他也沒察覺到，只留給她一個惶急的背影。
在場的男生都有去追孟娜娜的趨勢，卻見文安陽一馬當先地跑出去了，便又都坐了下來。
大家已經喝了不少酒，全然忘記本就不熟，又沒什麼存在感的葉芊芊還在場了，一群人自顧自地討論了起來：「這算是奏效了還是沒奏效啊？」
「肯定奏效了啊，娜娜都哭了。」
「我都有點罪惡感了，像是大家一起欺負小姑娘似的。」
「本來就是啊，娜娜整晚上臉色都不好看，你們還故意說什麼情書，什麼感人的。」
「那不是文少爺說不下猛葯不行的嗎？」
「兩個人都太驕傲了，就不能好好地表白嗎？非要玩這種你刺激我，我刺激你，你猜我在想什麼的遊戲。」
「娜娜本來就不缺追求者，可選的人多了以後，自己也不確定該選哪一個吧？文少爺這一招破釜沉舟用得好啊，這下算是得償所願了吧？」
隱沒在黑暗中的葉芊芊忽然出聲道：「你們都看了那封信？」
徐韶華嘴快地說：「看了啊，本來以為是個書獃子眼睛妹寫的，結果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話還沒說完，大家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了，紛紛看向葉芊芊所在的地方。
昏暗的燈光中，隱於黑暗中的葉芊芊唯有那雙腿白得發光，昭示著那裡真的還坐著一個人，那群剛才還討論得很激烈的醉鬼瞬間後悔不迭。
葉芊芊起身，往門口走去，看不清她的表情。
朋友們紛紛責怪道：「徐韶華，就你嘴巴大！」
徐韶華反抗道：「又不是我一個人在說，你們也沒發現她還在場啊！」
「存在感確實是太弱了一點。」
「她哪裡都不如娜娜，怎麼可能注意到她嘛。」
「文少爺演戲也不找個條件好點的，我還擔心今晚上不會奏效呢！」
「這種真正喜歡過陽陽的女生才是不二人選，表現出來的感覺才像真的嘛。」
「要不要出去幫忙啊？萬一三個人打起來了……」
「不會有這種可能性的，文少爺要是讓人動娜娜一根頭髮我的頭給你當球踢。」
「也是啊，畢竟是追了6年的女神。」
葉芊芊出門就看到文安陽和孟娜娜正在走廊里拉拉扯扯。
兩個人的情緒都有些激動，孟娜娜一邊想要甩開文安陽的手，一邊委屈地說：「我不信，你都收了她的情書，到現在都還記得上面寫了些什麼！」
文安陽解釋道：「怎麼可能記得，只是信沒丟，那些傢伙看了之後記住的而已。」
孟娜娜搖頭，語帶哭腔地說：「你就是想說你有很多備選項嘛，你選她們就是了，我不要做你的備選項！」
文安陽急忙表態：「不是的，你一直就不是備選項，你才是我唯一的選項，你也是唯一沒有給我寫過情書的女生，是我自己要喜歡你的！」
「我不信，我不信，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喜歡我的人不會在我面前跟別的女生姿態親密。你太讓我傷心了！」
文安陽一拳砸在手邊的牆壁上，憤憤地說：「是我的錯，我不該用這種方式逼你面對我們的感情，我應該拿出誠意，讓你看到我的真心，而不是試探你的心。
對不起，娜娜，是我太過分了，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孟娜娜更委屈了，嘴一癟就要哭出來，顫聲道：「你還說為什麼要聽我的，你知道在那一刻我心裡有多難受嗎？你對我太殘忍了。」
文安陽又是一拳砸在牆壁上，這次手上就直接見血了，他還試圖用頭去撞牆，被孟娜娜拽住了沒有撞上去。
他說：「說出來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就算是要試探你的感情，我也不該說那樣的話，不聽你的我還能聽誰的，傻娜娜，那種氣話你怎麼能信呢？」
孟娜娜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只是氣話而已嗎？」
「真的，我不僅會聽你的，還會一直寵著你。只是聽見他們說你在哭，我的心都要碎了，再也沒辦法演下去。
當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我高興得都要瘋了，感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孟娜娜的視線是可以看到葉芊芊的，她發現葉芊芊一臉獃滯地站在文安陽身後，故意問道：「所以那個葉芊芊到底是你的什麼人啊？」文安陽特別輕鬆地說「就是隨便拉來的一個路人啊，碰巧最近遇到的人是她罷了，想起她以前給我寫過情書，如果不是她的話也可能是張三、李四隨便哪一個，這不重要。
」
孟娜娜追問道：「你對她真的沒有半點喜歡的意思嗎？」
文安陽語氣驚訝地說：「在你眼裡，我的審美有那麼差嗎？」
葉芊芊的眼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她說：「審美差的人是我。」
文安陽聽見聲音嚇了一跳，轉身看到葉芊芊的時候，疑惑了一瞬，脫口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此刻文安陽正握著心儀的女神的手，心中無比滿足，對於這個被他用來刺激女神承認對他也有感覺的葉芊芊，他是一點負罪感都沒有的。
葉芊芊不是說喜歡他到不行嗎？能為喜歡的人做點事，她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喜歡的人的幸福高於自己的幸福，才有資格說喜歡吧？
能幫到他不是她的榮幸嗎？哭什麼？
孟娜娜那副勝利者的嘴臉，葉芊芊其實並不關心，她只是直勾勾地望著文安陽，彷彿要透過他的臉看清他的靈魂一般。
她說：「以前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值得我喜歡。
在我眼裡，你是完美的化身，上帝在創造你的時候一定十分專註，而在創造我的時候可以說是相當草率了。
我嚮往你所擁有的一切，英俊的長相、聰明的頭腦、優美的歌喉、運動全能，還一點都不驕傲，勇敢帥氣得像個騎士。
我知道騎士是屬於公主的，所以我仰慕你，甚至是愛慕你，都是人之常情，人會欣賞美好，也嚮往自己沒有的。
你可以無視我，也可以不回應，但是你不能嘲諷我的感情，更不能利用我。
我視你如天上月，你棄我如地上塵。我躬身讓你踏過，你還要嫌我髒了鞋。」文安陽在決定利用葉芊芊的那一刻，真的以為自己一點罪惡感都不會有，結果這樣當面被她指出他做的事情有多過分的時候，他心中名為「愧疚」的情感，竟然扶搖直上了
。
葉芊芊發現，文安陽其實根本不懂當年她對他的感情，那封情書，怕是白寫了，心思，根本就沒傳達到。認識到自己心中的白月光，竟是一個如此麻木的人，她極度失望地說：「當年寫信給你，除了想表達對你的仰慕之外，更多的是想讓你清楚地知道在我心裡，你有多優秀，
相較於喜歡你，其實我更想成為你。」15歲的少女，喜歡上一個陽光燦爛的少年，一邊愛慕著他的美好，一邊想要變成更好的自己，那份喜歡的情感完全化作了生的動力，讓她像渴望陽光的植物一樣，衝破黑
暗的土壤，向陽而生，茁壯生長。
今日，她才知道，那輪紅日，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象，他並沒有她以為的那樣美好，更沒有她想要的陽光普照。
她說：「我喜歡的是8年前的你，並不是現在的你，你沒有資格在8年後來踐踏我以前對你的感情。」
「8年前你也沒有資格。」季柏的聲音溫柔卻不容質疑。
他將手上拿著的襯衣披在葉芊芊的身上，繼續說：「生而為人，我勸你善良。」
這句話是葉芊芊開玩笑的時候說過的，季柏一下就記住了，用起來還相當順手。
………
剛才，在監控室里的季柏目睹全過程，雖然沒有聽見他們在包間都談了些什麼，但是那個男生的肢體語言已經足以讓季柏出離憤怒了。
他憑什麼靠葉老師那麼近？紳士的禮儀告訴季柏，葉老師是單身姑娘，她想跟誰約會，他都無權干涉，所以他只能一忍再忍，直到看見和葉老師一直互動得很頻繁的男生居然猛地爬起來追著另一個
女生跑出去了，季柏察覺到事情有變。
他從監控室出來去找葉芊芊的路上，先去了一趟楊宮宇所在的包間。
推門進去一看，那四人都已經喝多了，遠留正在唱《Opera》，輕靈又優雅的聲音，不愧是當過歌手的人，喝醉了以後唱Vitas的歌更加恣意揮灑。
季柏走到季川的身邊說：「小川，襯衣給我。」季川夏天的標配就是里T恤，外加短袖襯衣，他本就是個性格乖巧的孩子，喝多以後就更好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