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感謝我的母親
牛車突突突的跑了好久,就在鍾璃覺著自己都快要被倒騰散架了的時候,終於到了鎮上的入口。
下車的時候,鍾璃多留了一個心眼,問:“大叔,你這車還回去嗎?”
大叔的車上除了拉著他倆,還裝著一車木柴,明顯就是來給鎮上的哪家送柴的。
大叔一聽她這意思立馬就笑開了,大聲說:“回!怎麽不回!妹子你要是一會兒還搭車回去,我就少收你一個銅板也成!”
畢竟回去的時候大多時候都是拉的空車,能帶上兩個人有三個銅板可賺,大叔自然是千肯萬肯的。
鍾璃呼出一口帶著白色霧氣的氣,搓著手說:“那這樣,大叔你就在這兒等我們,一會兒我們買完東西就過來,我給你一個銅板的定金,你看成嗎?”
大叔樂嗬嗬的連聲說好。
這廂安排好了,鍾璃才正兒八經的拉著莫清曄進了鎮裏。
這個小鎮規模不大,可是跟村裏相比還是熱鬧了不少。
酒肆茶樓當鋪飯館吃食小攤子也是一樣不少。
街麵上還有不少挑著擔子叫賣東西的貨郎,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
一到了人多的地方,莫清曄就明顯的多了一些緊張,緊緊的抓著鍾璃的衣袖不放。
鍾璃以為他是害怕,抓著他冰涼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安慰說:“別怕,我在這兒呢。”
莫清曄有些厭厭的點頭,一步不離的緊跟著鍾璃。
鍾璃先帶著莫清曄去找了個小攤子填肚子。
折騰了一上午什麽都沒吃,家裏也沒吃的,這會兒不借著便利吃飽了,鍾璃自己都覺得對不起自己飽受饑餓摧殘的肚子。
攤子是一對老夫妻開的,賣餛飩跟油餅。
餛飩四個銅板一碗,油餅五個銅板一張。
鍾璃大手一揮先叫了兩個大碗的餛飩,配上三張油餅上了桌。
小餛飩沒有什麽肉,裏邊包著的多是酸菜,搭上一點兒紅彤彤的辣子,就香氣撲鼻,一口熱湯喝下去,剛剛被凍得僵硬的四肢都暖和了起來,讓人不由自主的呼出了一口滾燙的熱氣,舒坦得不行。
油餅有盤子那麽大,有點類似前世鍾璃吃過的蔥油千層餅,層數多,中間還點綴著星星點點的蔥花,酥脆可口。
饑腸轆轆的鍾璃吃得頭都抬不起來。
莫清曄也吃得很香。
連吃了兩張半油餅還在意猶未盡的舔嘴唇,鍾璃帶著笑,縱容的又給他買了兩張油餅,讓他帶著吃。
莫清曄拿到兩張用油紙包著的油餅,自己沒吃,掰了一塊遞給鍾璃,看她接過去咬了一口,才心滿意足的低頭接著啃。
鍾璃一手捏著半塊餅,一手拉著莫清曄,掏出銅板結完帳才問老板娘:“大娘,我想跟您打聽個事兒,這鎮上賣被子的地方在哪兒啊?還有賣油鹽鍋鏟的?上哪兒能找著?”
大娘擦了擦手,探出半個身子指了個方向,說:“你往那兒走,就在那邊有個賣糕餅的鋪子過去就有一家賣被子的,那家被子厚實,冬日裏蓋著也不會覺著冷!至於你說的別的,順著這條街往下走,走到頭的地方就是了,那塊兒有個小市集,裏邊都有的!”
鍾璃道過謝謝,帶著莫清曄往賣被子的那個方向走。
一邊走鍾璃一邊默默的盤算著自己要添置些什麽東西。
她手裏的錢是固定的,沒多少,還得留著一部分來做她想做的事兒,剩下買的隻能是必需品。
被子枕頭是必需的,鍋碗瓢盆也是要有的,還得添置一些小菜之類的東西,畢竟家裏現在就一些幹糧,總不能頓頓帶著莫清曄啃蕃薯土豆。
賣被子的那家很好認,因為在門口就掛著一個大大的幡子,上邊寫著和記布莊幾個大字。
鍾璃準確無誤走了進去,立馬就有人迎了上來:“這位夫人,您想要點兒什麽?”
鍾璃走進去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布莊裏除了棉被枕頭外,還放著不少成衣,旁邊還擺著一些小巧的荷包繡帕之類的小物件。
她粗略跑了一眼那些東西的繡工花紋,心裏有了個大概的底,不露痕跡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回了老板的話:“我想要看床被子。”
討價還價一番後,鍾璃以三錢銀子的價格買下了一床棉花被子,又花了一錢銀子買了半匹深色的棉布,還讓老板搭了一些添頭,給了她一套交易的縫補針線包。
跟老板說好一會兒過來拿,鍾璃又去買了一口鐵鍋,一個燒火取暖用的鐵盆,一副碗筷,還有幾個不大不小的缸子,想著回去後用來自己做點兒泡菜什麽的裝上。
畢竟這個時候可沒有現代的大棚蔬菜,要是不做醃菜泡菜,一個冬天都隻能啃蘿卜土豆大蕃薯。
鹽醬油什麽的鍾璃也一股腦買齊了,花了不到一錢銀子。
一兩碎銀被破開花了個七七八八,鍾璃看見個肉鋪子,一咬牙,割了三斤肥肉,想著回去熬油。
總不能一直吃素是吧!
莫清曄手裏的油餅已經吃完了,一手拎著肥肉,背上還背著一個新的背簍,裏邊裝著鍾璃買的那些調料,上邊扣著一個大鐵鍋。
鍾璃懷裏抱著那個燒火的鐵盆。
至於那幾個缸子,則是被人直接送到了牛車停著的地方,一會兒直接拉回去。
回到和記布莊,老板笑眯眯的將裝好的被子布料遞給了鍾璃,嘴裏還說著歡迎下次再來的好話。
鍾璃一邊應承著,一邊看似不經意地問:“老板,你們這兒的碎布頭都是怎麽處理的?都扔了還是怎麽地?”
老板頓了一下,笑著說:“哎呦夫人您這不是說笑嗎?哪兒有扔了的,碎布頭用來做荷包布袋子都是好的,針線好的,能用好幾年呢!”
鍾璃笑了一下,說:“那你這兒,收做好的繡品荷包之類的東西嗎?”
老板這下看著鍾璃的目光就多了一分打量,試探著說:“怎麽,夫人是有繡品想出?還是別的?”
鍾璃也沒想著遮遮掩掩的,聽老板這麽問了,索性爽朗一笑,說:“有這個念想,就是不知道老板你這兒收還是不收,怕做出來了沒有銷路。”
老板一聽這話就沒忍住笑了,說:“收當然是收的,隻不過對東西的品質有要求,隻要好的,尋常的我們是不要的。”
不等鍾璃問價格,老板就主動說:“布料好的,針線做工也好的荷包我們是收做十五文一個,更好一些的,二十三十的也有,這就要看您的東西了。”
鍾璃得了準話,心裏猛地鬆了一口氣,故作輕鬆的跟老板商討了一番,又買了一些顏色鮮亮的碎布頭,配上了相應的絲線又林林總總花了差不多一百文,這才大包小裹的帶著莫清曄出了布莊的大門。
鍾璃費勁兒的抱著鐵鍋拎著肥肉,莫清曄則是抱著一床大大的被子,也沒空騰出手來抓著她了,時不時的就用眼神瞥一眼她還在不在,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鍾璃抽空看了一眼裝在莫清曄背簍裏的那個裝著各色碎布的包裹,默默的在心裏感慨了一下。
古人雲,技多不壓身,果然是有道理的。
如果不是前世有一個偏愛蘇繡,還技藝非常出眾的出身旗袍世家的母親壓著頭懸梁錐刺股學了壓箱底的手藝,那個一心隻想舞槍弄棒的自己,到了今天隻怕是連個掙錢的門路都有不起……
感謝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