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我說，君無戲言
鍾璃神色如常的回了屋子，帶著莫青曄跟莫老二告辭。
他們走後，莫老二奇怪的問莫二嫂：“你拉著弟妹都說什麽呢？先前老三一直想出去聽，我好不容易才攔著的。”
莫二嫂動了動嘴皮子，轉念想到鍾璃的話，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沒好氣的瞪了莫老二一眼。
“老三跟個孩子似的你都攔不住，你還能幹點兒啥！”
莫老二無端被吼了一通，一臉莫名奇妙的看著莫二嫂氣急敗壞的走了。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回去的路上，莫青曄忍不住好奇，不住的想鍾璃打聽莫二嫂都跟她說了什麽。
鍾璃本不想讓莫青曄知道這種陰晦事兒，怕嚇著他。
可轉念一想，明日若是真的鬧起來了，肯定也是瞞不住的。
鍾璃斟酌了一下詞匯，努力用一種輕鬆的語調跟莫青曄閑聊。
“明日咱們家裏可能會來幾個陌生人，你到時候記得什麽都聽我的，乖乖在屋裏待著，知道嗎？”
莫青曄狐疑的皺起了眉。
“陌生人？什麽陌生人？阿璃也不認識嗎？”
“不認識的人為什麽要來咱家？”
“可以不讓他進去嗎？我不喜歡不認識的人。”
鍾璃還沒說話，就被他砸過來的一連串為什麽問得頭大。
鍾璃無奈歎氣，說：“是我也不認識的人，可是咱們攔不住他們進去。”
莫青曄的眼裏多了一絲戾氣：“是壞人嗎？”
鍾璃微微一頓，譏諷十足的笑了一下。
“的確是不太好的人。”
一群居心叵測打著裝神弄鬼的名號來的人，能是什麽好人？
鍾璃自己也不清楚明日的戲碼是什麽，也沒法跟莫青曄細說。
她隻是說：“反正明日家裏可能會有一點兒亂子，你乖乖聽話，不準隨便發脾氣，一切聽我的，記住了沒有？”
莫青曄的臉色雖然不太好看，可鍾璃的話他還是要聽的。
跟莫青曄交待好了，鍾璃才悄悄的鬆了口氣。
回家後碰上在廚房裏做飯的王翠花，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神色如常的打了招呼。
等王翠花端著吃的要走，她才涼涼的提醒了一句。
“明日就是第三天了，你們記得早些將行李都收拾好，早些離去。”
王翠花的臉上閃爍過一絲猙獰，在被人捕捉到之際又換作了唯唯諾諾。
“好，我知道了。”
王翠花背對著鍾璃匆匆回了偏房，狠狠咬牙：“囂張個啥勁兒？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鍾璃在廚房裏慢悠悠的用新鮮的野豬肉做了頓飯。
兩人吃了飯，亥時末才收拾著睡下。
鍾璃心裏想著莫二嫂的話毫無睡意。
莫青曄也睡不著，烙餅似的抱著鍾璃的腰不住的磨蹭。
鍾璃實在是沒法子了，教訓似的打了莫青曄的胳膊一下。
“不好好睡覺，折騰什麽呢？”
莫青曄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似乎不太高興。
“阿璃，我睡不著。”
鍾璃好笑：“睡不著你在想什麽呢？嗯？”
莫青曄用力在鍾璃的腰上蹭了蹭，低聲說：“我怕。”
鍾璃驚訝挑眉。
“怕什麽？”
“我怕阿璃不要我。”
怕他體內的蝕心蠱蠶食心智讓他真的變成癡兒，忘了鍾璃。
更怕無藥可解，等他死後，鍾璃就忘了他。
這種可能哪怕隻是稍微想一下，莫青曄都幾欲發狂。
他勒著鍾璃腰的手越發用力，險些將鍾璃勒得斷了氣。
鍾璃沒好氣的輕輕踢了他一下，涼絲絲地說：“所以你是想在我不要你之前，先將我勒死嗎？”
莫青曄的手稍微鬆開了一些，鬱悶得不行。
“我才舍不得阿璃死。”
要死的人，是他。
鍾璃難以理解莫青曄突然的傷春感秋，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不會不要你的，可……”
聽出鍾璃的遲疑，莫青曄眸光狠狠一沉，不依不饒地問：“可是什麽？”
鍾璃苦笑了一下，隱沒在黑暗中的臉上沉浮著不自知的迷茫恍惚。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啞聲說：“可是，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你，我不是人，是鬼怪上身精怪附體。”
“你到時隻怕是怕我怕得半步不肯靠近，恨不得讓人趕緊將我拉出去燒死才好。”
這是鍾璃聽了莫二嫂的話後，唯一的擔憂。
莫青曄心智純稚，性子單純。
這樣的性子對鬼怪一事更是深信不疑，喜歡得純粹，恨和怕也來得純粹得銳利。
鍾璃不可避免的設想。
明日過後，饒是自己粉碎了王翠花的陰謀，莫青曄又會怎麽看自己。
他會是什麽態度？
是害怕？
還是避之不及？
又或者，是厭惡排斥？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讓鍾璃感覺自己的心口像壓著一塊大石頭般喘不過氣。
她恍惚之際，肩上突然被人狠狠的咬了一口。
鍾璃吃痛之下倒吸了一口涼氣，咬牙說：“莫青曄你是進寶上身了嗎！”
好好的怎麽還咬人了呢！
莫青曄沒鬆開自己的嘴，唇齒間迷戀一般的摩挲著鍾璃的皮肉。
聲音還略帶含糊，聽起來卻無比的令人心安。
他說：“我永遠都不會怕阿璃。”
無論你是什麽。
是神是鬼，又是人是誰。
永遠不怕。
鍾璃聽完笑得彎了眼睛。
“此話當真？”
莫青曄悶聲輕笑。
“君無戲言。”
雖知道莫青曄並不清楚其中利害，可得了莫青曄這麽一句話，鍾璃的心裏還是安定不少。
她習慣性的將手放在莫青曄的後背拍了拍，溫聲說：“睡吧。”
莫青曄輕輕的嗯了嗯，抱著鍾璃閉上了眼睛。
半夜過後，莫青曄看鍾璃睡熟了，手指飛快的在鍾璃的頸後輕輕的點了一下。
鍾璃悶哼一聲後歪著腦袋沉沉的睡去。
莫青曄輕手輕腳的穿衣下床，翻窗進了屋後的林子。
莫青曄掏出個哨子吹了一下，很快跟前就多了個跪著的黑影。
“主子。”
莫青曄閉了閉眼，沉聲說：“今日究竟發生了何事？在莫家時，夫人知道了什麽？”
黑影平時就負責收集莫家村的動靜，聞言飛快的向莫青曄匯報起了王翠花的舉動。
莫青曄聽完眼裏陰鬱一片，暴怒甚至將他的瞳孔映得赤紅幾要滴血。
“他們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