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阿璃，我該怎麽辦
能說的該說的，柏騫承都自認為說的差不多了。
他扭頭壓下了眼底的複雜，說：“今年五月，宮中為會皇上舉辦萬壽節，屆時便會有人請旨讓王府側太妃之子襲爵，若真讓側太妃之子襲爵了，這世間，當真就再也沒有你的活路了。”
兵權被繳王位被奪。
到了那時候，莫青曄麵對的追殺會是比現在更加明目張膽的無數倍。
似乎是無話可說了，柏騫承深深的看了莫青曄緊繃的側臉一眼，轉身走進了黑暗中。
莫青曄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雙腿發麻天際亮起了一絲魚肚白，他才麵無表情的轉身一躍，朝著客棧的方向趕了過去。
客棧裏，鍾璃依舊睡得很沉。
莫青曄靜靜的注視著她看了很久，等身上的涼氣都散得差不多了，才悄悄的上床擁住了她。
鍾璃半夢半醒間趕緊有人抱住了自己，條件反射似的伸手拍了拍莫青曄的後背。
嘴裏還含糊不清地說：“乖乖睡覺。”
莫青曄無聲的咬緊了唇，抱著鍾璃的手頓時更緊了一些。
阿璃 ，我到底應該怎麽辦？
早上晨起，鍾璃就發現了莫青曄臉上的困倦。
她忍不住皺眉，伸手摸了一下莫青曄的腦門，確定溫度正常後才輕輕地問：“昨晚沒睡好？”
莫青曄苦著臉搖頭，耍賴似的將腦袋擠進了鍾璃的懷裏拱了拱，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做噩夢了。”
鍾璃詫異：“夢見什麽了？”
莫青曄的聲音聽起來頓時就更悶了。
“夢見阿璃不要我了。”
鍾璃沒想到是這個，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她深知莫青曄的性子得順毛擼，安撫似的輕聲說：“傻子，我怎麽會不要你？一天到晚想什麽呢？”
莫青曄確認似的抬頭看著鍾璃，無比認真的地問：“阿璃真不會不要我？”
鍾璃好笑的搖頭。
“當然不會，別瞎想。”
莫青曄勉強牽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笑，確認似的說：“阿璃這是答應一直跟我在一起了嗎？”
鍾璃下意識的覺得他這話問的有毛病。
可對上莫青曄眼巴巴還透著小緊張的目光，她沒來得及多想就點了點頭。
她當然不會不要這小傻子。
莫青曄懂吃不懂做，人又傻氣，她若是不要他，小傻子怎麽活？
莫青曄見她點頭了，樂得跟什麽似的，去城郊醫館的時候都還在一個勁的傻樂，不住的說阿璃答應我了。
鍾璃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答應他什麽了。
看他自娛自樂挺開心的，搖頭失笑之下不再多想。
城郊醫館的位置是白術走之前自己給鍾璃的，雖然距離遠了一些，卻很好找。
順著出城的路一直往前走，大路盡頭的旁邊竹林裏便是。
中午的時候到了醫館，鍾璃將馬車趕到路邊停穩，拉著莫青曄走了進去。
醫館在竹林深處。
順著小路走進去，便能看到一棟竹樓。
竹樓正中央掛著一塊牌匾，龍飛鳳舞的寫著懸壺濟世幾個字。
門口還有正在整理藥材的藥童。
見鍾璃和莫青曄走過來，藥童笑著說：“二位是來看病的？”
鍾璃笑著點頭。
“正是，還煩請您跟白先生通報一聲，就說是莫家村故人來訪，望白先生能出麵一敘。”
藥童聽鍾璃說是來找白術的，忍不住微微一愣。
他不太好意思地說：“白先生平日不接診，你們若是來找白先生的，隻怕今日是見不著的。”
看鍾璃微微皺眉，他又說：“堂中尚有一名大夫，他今日接診，二位若是不介意，不如就先請孫大夫看看可好？”
鍾璃正遲疑要不要將白術留下的玉佩拿出來的時候，竹樓中走出了一個青衣小斯。
那小斯見著鍾璃驚訝的啊了一聲，看看鍾璃又看看莫青曄，神色瞬間變得古怪了起來。
“莫夫人，您二位怎會在此？”
鍾璃遲疑片刻認出了這小斯就是之前跟著白術去莫家村的那個，忍不住笑了起來，慢條斯理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得知鍾璃是帶著莫青曄來找白術複診的，小斯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他都不敢看莫青曄的表情，逃似地說：“先生此刻就在樓中，夫人稍等，我這就去跟先生通報。”
鍾璃含笑點頭。
“有勞。”
小斯跑了進去，眨眼的功夫就又跑了出來，恭恭敬敬的對著鍾璃和莫青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二位請往裏走，先生在裏等候。”
鍾璃怕莫青曄不情願會想跑，一路上都緊緊的拉著莫青曄的手不放。
莫青曄樂得在人前與鍾璃親近，樂嗬嗬的任由著鍾璃牽著自己往裏走。
竹樓中堂裏，白術見人影靠近就忍不住站了起來。
可當看清鍾璃和莫青曄緊牽的手的瞬間，眼底又不自覺的閃過一絲晦暗。
不敢他的這絲異樣情緒掩飾得很好，除了一直盯著他的莫青曄外，沒有其他人發現不對。
莫青曄似嘲似諷的勾了勾唇，緩緩收回了自己落在白術身上的目光。
鍾璃並未意識到白術和莫青曄之間無聲的交鋒。
白術神情也看不出異樣，微笑著對著鍾璃稍稍拱手。
“一別再見，夫人氣色看起來比之前好上許多，想來身子也調養得差不多了。”
鍾璃想著自己喝下去的那些藥湯就忍不住苦笑，說：“多虧了白先生的方子。”
短暫的寒暄過後，三人分別落座。
鍾璃也跟白術說清了自己的來意。
在醫者麵前，鍾璃的原則一概是絕不說謊。
她將莫青曄的情況都仔細說了一遍，還著重強調了一下莫青曄偶爾的情緒波動和變化。
說完，她的眉眼間不禁多了一絲愁緒。
“他恍惚間似乎能想起一些什麽，可不知是藥物影響還是病情變複雜了，情緒波動時的變化頗大，我實在放心不下，就想著再麻煩白先生一遭，勞您給他看看。”
白術聞言眼裏光暗沉浮，看向莫青曄時，卻讀懂了他眼中無聲的警告。
他讓莫青曄吃的藥，是調理體內暗傷的，對神誌並無影響。
莫青曄之所以會出現明顯的性格轉變情緒波動，跟藥物絕無幹係。
唯一能說的通的，便是莫青曄借著藥物的名頭，開始逐漸向鍾璃顯露自己的真實本性。
白術眨眼間就想明白了其中原委，忍不住輕聲一笑。
京城風雲變幻他也聽說了一些。
這位位高權重至關重要，自然不能再在此處裝瘋賣傻，困擾其身的瘋病，大概也到了痊愈的時候了。
白術示意莫青曄將手伸出來。
“既然如此，我便再給他看看。”
莫青曄難得的老實，乖乖的把手伸了出去。
白術的神情本很閑適。
畢竟在他看來，莫青曄本來就沒病，所謂的變化也大概是他自己裝出來的。
可仔細診脈後，白術的神情卻逐漸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