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渾然天成的戲子名角
歐青木很好的掩飾住了心裏的真實情緒,又對著鍾璃再三致歉後,才讓人拉著不依不饒依舊在叫喊的朝雲公主離開了禦花園。
鍾璃與祁驍並肩而立,見狀對視一眼,眼中皆是微妙。
鍾璃看似感慨地說:“這青木皇子倒是個人物。”
雖說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可歐青木的腦子絕對在朝雲之上數倍不止。
她之前扔出去那刀有試探也有警告。
換做個沉不住氣的,隻怕當場就要與鍾璃鬧起來。
可歐青木看似半點不在意,還將在此丟人現眼的朝雲順勢帶走了,足以可見,此人絕非是個沒腦子的。
祁驍雖不喜歡鍾璃誇讚別的男人,可也沒否認鍾璃對歐青木的評價。
他淡淡地說:“若是個蠢的,也活不到現在。”
東陵皇朝的情況並不比大褚的簡單。
東陵皇更是個能生能養的人物,光是兒子就有二十個,女兒更是不下三十。
在這麽多皇子中,歐青木能脫穎而出,甚至能被派來當作出使大褚的使臣,其中自有他的獨到之處。
禦花園人多嘴雜,鍾璃不欲與祁驍多說這個,索性就扭頭問皇後:“娘娘,我看這時辰也差不多了,是不是應該去前殿了?”
皇後嫣然一笑,說:“正是如此。”
“左右這禦花園中的景致也就是這麽回事兒,看也看過了,此時轉道去前殿倒也正好。”
皇後像是剛想起端慧郡主的一身狼狽似的,說:“端慧郡主,本宮讓人帶你去換身衣裳打點一下,你隨後再來可好?”
端慧郡主似乎還沒怎麽回過神來,聞言一臉木納的說好。
皇後隨手指了個宮女帶著端慧郡主下去,自己則是與鍾璃說笑著往前殿走。
祁驍始終負手跟在鍾璃的身後。
在鍾璃上台階過門檻的時候,他極其自然的彎腰替鍾璃將裙擺拉了起來,防止鍾璃摔倒。
不少看重規矩的婦人看到祁驍的這個動作,表情都有些半酸不苦的,未婚的小姐們則是紅著臉眼露羨慕。
隻是再看得眼熱,也沒人敢在這時候湊上去自討沒趣。
鍾璃連朝雲公主都說打就打了,打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姐算什麽?
一路說笑到了前殿,進了殿中就有人太監揚聲通傳。
皇後先行。
祁驍和鍾璃並肩隨後。
歐青木已經到了自己的坐席上,看到祁驍和鍾璃走進來,眼底閃過一絲說不出的微妙。
他看似羨慕地說:“早有聽聞鎮南王與王妃感情極好,幾日得見,方知過往聽聞隻是十之一二,根本不足為道,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實在是令人羨慕。”
恭王一如既往的冷著臉坐在歐青木的旁邊。
他聽到這話,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
“不過是人前作秀罷了,怎就值得青木皇子如此稱讚了?”
恭王的聲音實在算不上小,不少人都聽到了。
大褚的官員都是一臉的見慣不怪的淡然。
顯然是早已習慣了祁琮逢祁驍的事兒就唱反調的情形。
歐青木麵上帶了恰到好處的不解,尷尬的笑了一下。
“恭王何出此言?”
恭王眼神冰冷的看向了祁驍。
祁驍和鍾璃在皇上下首的位置落座,抬眉瞥了恭王一眼,不緊不慢地說:“他不過是眼紅別人闔家團樂,自艾自己是個孤家寡人說的酸話罷了,青木皇子不必在意。”
恭王砰的一聲將手裏的酒杯砸到了桌上,咬牙說:“祁驍你什麽意思!”
祁驍挑眉冷笑。
“本王什麽意思,恭王難道不明白?”
祁驍還想說什麽,卻被鍾璃攔住了。
鍾璃不讚同的搖頭,說:“王爺,今日是皇上壽辰,好好的日子,你這是做甚?”
祁驍對著鍾璃笑了笑,得意似的橫了恭王一眼就不再說話,反而是專心給鍾璃剝起了桌上的核桃。
恭王還想發作,被身後的北候提醒了一句。
“王爺,上次您與鎮南王大打出手,皇上至今怒氣未消,您還是耐些性子的好。”
恭王看似不甘心重重的哼了一聲,滿臉鬱結的端起了酒杯灌悶酒。
歐青木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覺得自己來大褚之前聽到的傳聞頓時多了幾分可信度。
鎮南王與恭王,似乎的確是不合。
心中有了猜測,歐青木裝似不經意似的跟北候打聽起了鎮南王與恭王為何不合。
北候似乎是沒察覺到他的試探之意,滿不在乎地說:“這事兒並非秘密,恭王與鎮南王兩位王爺自小就性情不合,兒時見麵動輒就大打出手。”
“如今長大了這種情形也並未有所好轉,就在不久前的一次宴席上,這兩位還喝多了打了一架,都被皇上斥責禁足了呢。”
歐青木聽完詫異的呀了一聲,壓下了上揚的嘴角與北候轉而說起了別的。
恭王冷眼聽著歐青木的試探,不屑的在心裏呸了一聲。
還真讓祁驍說中了。
什麽東西!
各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太監揚聲通傳皇上駕到。
祁琮一身威風凜凜的龍袍冠冕,走近殿中看著跪在下首的人眼中流露出滿意之色。
“眾卿不必多禮,賜坐。”
群臣謝恩後落座,皇上看似心情不錯正想說幾句的時候,外邊又響起了太後駕到的通傳聲。
大褚以孝治國,哪怕是皇上,見著太後也是必須得行禮問安。
祁琮臉上的笑僵持了一瞬,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笑著站起來親自迎了出去。
“兒子給母後請安。”
太後等祁琮都跪下去了才感動的將人扶了起來。
“皇上乃是今日的壽星,怎可輕易下跪?”
“趕緊起來讓母後仔細瞧瞧,你都大半個月未曾去哀家宮中坐坐了,哀家實在是念你得緊,生怕你身邊的人伺候得不周到,如今看來氣色倒是不錯的,可見是哀家杞人憂天了。”
自從司家倒了後,太後的威勢再不如從前,甚至隱隱有被皇上奪權幽禁深宮的跡象。
皇上對外的說辭是太後一心禮佛無意外事。
可明眼人都知道,太後這是徹底失勢了。
皇上與太後這對曾經共患難過的母子情也算是徹底破裂了。
太後已有許久未曾在人前露麵,此次是皇上的壽辰,她不出席實在說不過去。
故而太後刻意晚了一些,才在皇上到後珊珊來遲。
而此時太後的話看似是在說母子情深,實際上又何嚐不是在諷刺祁琮不孝?
祁琮的眼底閃過一抹猙獰,扶著太後到上首坐下,解釋說:“朕心中也甚是掛念母後,隻是如今政事繁多實在難以抽身,故而才疏忽了一些。”
“母後莫怪才好。”
太後眉眼間皆是慈母的柔和,擺手說:“心意到了即可,旁的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咱們母子之間不講究這個。”
祁琮順坡下驢的說起了別的逗趣,太後一時沒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皇上與太後之間母子和樂,殿中不乏眼力見好的,也跟著附和了起來。
太後笑得合不攏嘴,連聲說好。
鍾璃見了,往嘴裏塞了一塊剝好的核桃,低聲感慨。
“就本事,就算是去唱戲也絕對是能成角的。”
母子間明明都水火不容了,還能裝得如此自然,演技可謂是渾然天成,半點看不出破綻。
祁驍撐不住笑了起來,讚同地說:“阿璃所言在理,戲台上的小醜罷了,阿璃看個熱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