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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哲學解讀 “導說”第五篇(八)

  最早對這一“卜骨”上的“符號”和“刻辭”的解釋,是曹瑋先生發表在《考古與文物》2003年第04期上的《周原新出西周甲骨文研究》一文。曹先生此文裏有這些說法:“除發掘了西周墓葬41座外,從灰坑出土的文物標本判斷,這裏曾經是一處西周時期的製石作坊遺址。本次發掘的最主要收獲之一是H90出土的西周卜骨”。這是對這一“卜骨”標本的時代說法。


  此文裏又說:“02ZQⅡA3H90:79,出土坐標為2.8×5.2-2.05米處。卜骨為牛的肩胛骨,出土時已經殘斷,殘長約14、上端寬約4、下部最寬處約9厘米。刻寫文字的部分沒有受殘斷的影響,保留完整。卜骨背麵經過刮削加工,然後施鑽;鑽孔直徑約1.5厘米,孔深淺不同,約在0.44—0.64厘米之間,卜骨殘存有4個鑽孔,其中3鑽完整;鑽底部較平,每鑽底部有與骨臼垂直的鑿痕一道,不見灼痕。在與3鑽相對的正麵,有37字刻辭分為6行,由右向左,分別為:


  (右1)翌日甲寅其?,甶?。 (右2)八七五六八七 (右3)其神甶又?。 (右4)八六七六八八 (右5)我既?神甶又。 (右6)八七六八六七


  從上可以看出,右1、3、5條是占卜之後的卜辭,2、4、6條則是占筮之後的筮卦符號(圖五1、2;圖六)。這片西周卜骨的發現,為了解西周時期的貞卜筮占活動增添了新的內容”。


  對上麵摘錄內容裏的出現的“?”,這是無法打出的字,請參閱上麵引用資料(六):“陝西扶風齊家村卜骨”的圖片裏的“摹本”文字。而此圖片裏的“摹本”正是《周原新出西周甲骨文研究》一文的“摹本”。從這一段摘錄內容來看,已知對“H90出土的西周卜骨”上的“畫符號”及“刻辭”最先釋讀為“筮卦符號”和“占卜之後的卜辭”是曹瑋。可曹瑋卻又把認為的三個“筮卦符號”釋讀為“數字”,這就出現了不能自圓其說的說法,到底“卜骨”上的三個“符號”是稱“數字卦”呢?還是稱“筮卦符號”呢?我們還是看曹先生的《周原新出西周甲骨文研究》一文裏對“卜骨”上的“符號”及“刻辭”的解釋:


  “(右1)翌日甲寅其?,甶?。……這一句話的意思是:明日是甲寅日,我要占卜(?),願(神)讓我的病變好。


  (右2)八七五六八七:為筮卦,如按《周易》比之,可寫作" "(即漢後傳世的今本《周易》裏的《隨》卦符號,筆者注)下震上兌,是為隨卦。


  (右3)其神甶又?。……這一句意為:願得到神的佑助,讓我的病康複。


  (右4)八六七六八八:為筮卦,如按《周易》比之,可寫作" ",下乾上巽,是為小畜。


  (右5)我既?神甶又。……此句意為:我已經占卜(?)過神,願得到佑助。


  (右6)八七六八六七:為筮卦。如按《周易》比之,可寫作“下巽上離,是為鼎卦。


  ……


  從這次出土的西周卜骨上的文字來看,西周時期的龜卜與占筮之間,應是先卜後筮,記載則是卜筮交錯。”


  從上麵摘錄的內容看到,曹先生把“卜骨”上的畫符號釋為“數字”,可又看作是今本《周易》裏的三個卦符號,以及所認為“卜骨”上的文字既是“占卜之後的卜辭”,又是“先卜後筮”、“卜筮交錯”的結果。既然認為是“數字卦”,可又認為是《周易》裏三個卦的這種矛盾說法呢?對此這裏我們不再多論。我們的目的是從摘錄的內容,來看曹先生對“卜骨”上的刻辭所作的是何解釋。因前麵我們雖引自李學勤先生的文章,而李先生《新發現西周筮數的研究》這篇文章雖晚於曹先生的《周原新出西周甲骨文研究》一文,可李先生對“卜骨”上的刻辭隻是個大意的說法:“卜辭先卜問次日甲寅是否舉行除災避邪的“禳”祭,疾病即可痊愈,其次問是否進行禱祝,即可告痊,最後又問是否在“禳”祭以後,再加上禱祝,才能使疾病痊可”。這李先生的說法相比沒有曹先生對“卜骨”上的刻辭解釋為“明日是甲寅日,我要占卜(?),願(神)讓我的病變好。願得到神的佑助,讓我的病康複。我已經占卜(?)過神,願得到佑助”的說法詳細。而對這“卜骨上的“符號”和“刻辭”,還有學者的研究說法也是值得一看。筆者在網上還看到張俊成的《扶風齊家村H90卜骨刻辭補釋》一文,以下是摘錄此文裏的內容:

  “2002年至2003年初,陝西省考古研究所與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組成聯合考古隊在陝西省扶風縣黃堆鄉齊家村進行了考古發掘,此次發掘出土了一片編號為02ZQⅡA3H90:79有字卜骨。曹瑋先生撰文指出齊家村H90卜骨是周原第一次出土先秦時期的卜筮同位的記錄,為研究先秦曆史時期的卜筮活動增添了珍貴的材料[①]。曹瑋、李學勤[②]、蔡運章[③]等先生先後著文對此卜骨進行研究,提出了很多好的觀點,筆者深受啟發。但對此卜骨的考釋仍有諸多分歧,因此還有許多討論的餘地,故撰此小文。……(右1)當讀作:翌日甲寅其,甶瘳。句意為:明日甲寅將要舉行豕牲之獻祭,希望病能痊愈。……(右3)當讀作:其禱,甶又瘳。句意為:將要進行禱祝,希望得到祐助疾病痊愈。……(右5)當讀作:我既禱,甶又。句意為:我已經進行了豕牲之獻祭和禱祝之祭,希望得到祐助。


  由上論述,此甲骨文辭之意大致已明,整條卜辭含義為:第二天甲寅日將要分別舉行祭和禱祭,希望得到佑助得以疾病痊愈,(第二天)我已經舉行了祭和禱祭希望得到護佑。”(引文裏出現的[①][②][③]是《扶風齊家村H90卜骨刻辭補釋》一文裏的“注釋”內容,即①曹瑋:《周原新出西周甲骨文研究》,《考古與文物》2003年4期。以下所引曹說均見此文,不再另行注出。②李學勤:《新發現西周筮數的研究》,《周易研究》2003年5期。以下李說凡出自本文,不再另行注出。③蔡運章:《周原新獲甲骨卜筮文字略論》,《史海偵跡——慶祝孟世凱先生七十歲文集》, 新世紀出版社,2006年。以下所引蔡說均見此文,不再另行注出。)

  我們看到張俊成《扶風齊家村H90卜骨刻辭補釋》一文對三句刻辭的解釋,從大概意思上說與曹瑋的《周原新出西周甲骨文研究》和李學勤的《新發現西周筮數的研究》文章裏的解釋基本相同。但如果細分,張俊成先生的解釋“(右1)”的一句刻辭與曹、李兩先生對“(右1)”裏的刻辭的解釋還是不相同的。“(右1)”裏的刻辭,李先生解釋為“卜辭先卜問次日甲寅是否舉行除災避邪的“禳”祭,疾病即可痊愈”,而曹先生解釋為“明日是甲寅日,我要占卜(?),願(神)讓我的病變好”。張俊成先生的解釋則是“明日甲寅將要舉行豕牲之獻祭,希望病能痊愈”。這裏的重要區別在於是否涉及到“占卜”,筆者讚同張俊成先生的解釋,這“卜骨”上的三句刻辭內容根本沒有出現“占卜”文字,也沒有涉及“占卜”的意思。故張俊成先生解釋的意思,既明確又正確。讀者若有興趣的話,可從網上查到所舉三位先生的文章,對比看一看就分曉誰解釋的更有道理。


  我們從諸位專家學者對“卜骨”上的刻辭解釋來看,其意是很清楚的。無論如何是看不出“卜骨”上的刻辭是“占卜辭”。從對“卜骨”上的刻辭解釋的內容來看,這“卜骨”上的刻辭分明是一種對所得疾病祈禱或祈求讓好轉的許願內容記錄,當然這是對“神”祈求的許願。這“卜骨”上的話(即“刻辭”)分明是向神靈所作的心願表述刻記。這種行為即使現在還能看到,一些人燒香拜佛是心理默默許願一番。這卜骨上的刻辭,也是許願,隻是把許願的事情刻寫在“卜骨”上,放置某個地方,還是埋在某個方向的地下,讓其傳達給神靈,以求得到神靈的保佑。這“卜骨”上的刻辭,正是針對所得疾病進行祈禱或祈求,許願給神靈的“話”而已,也可以稱為“禱祭辭”,這類似考古上發現的楚地竹簡(戰國中晚期)上刻記的六聯體“畫符號”和禱祝辭那樣。而決不可理解成占卜辭,或占卜後的卜辭。這樣,接下來我們對“卜骨”上的出現的“畫符號”的用意,也就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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