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周易》六十四文譯解(十四)
第十四篇《大有》文今譯與解說
(原文)
“()大有、元亨。無交害,匪咎,艱則無咎。
大車以載,有攸往,無咎。公用亨於天子,小人弗克。匪其彭,無咎。厥孚,交如,威如,吉。自天佑之,吉,無不利。”
(譯文)
“十四、農業上大豐收,是大亨通的事。爭取農業的豐收,既不遭遇自然災害,也沒有人為的禍害,即使勞動艱辛,可獲得農作物的收獲。
用大車裝載著豐收的農產品,送到指定的地所,沒有咎害。各地的公侯享受到天子的宴請,而創造財富的勞動者,卻沒有資格享用。要反對那些不正確的觀念,這樣才不會出現災害。以愛之心去交往那些財富創造者,而建立起威信,才是正確的。農業生產有了風調雨順,才能大獲豐收。”
(解說)
“大有”:年穀豐收為大有。“大有”是指農業上的豐收。本篇的論題是“大有,元亨”。其意是“農業上取得大豐收,是大大的好事情。”這一主題,不說是兩千多年前的西周後期,就是現今的中國,農業問題,也是中國舉足輕重的問題。而那個時代,自然農業是社會的命脈,所以說,隻有“大有”才稱得上“元亨”。本篇內容就是圍繞著這一命題展開的論述。
“無交害,匪咎,艱則無咎”。
這裏的“無交害”是指不遇自然災害。“匪”:非;或行為不正。“匪咎”:指行為不正所造成的災禍。這是指人為所造成農業上出現的災害。
本段的意思是“農業上不出現自然災害,也沒有人為造成的災禍。即使勞動艱辛,最後保證農業的豐收,沒有問題。”這第一自然段是圍繞著命題“大有元亨”展開的論述。這裏講的道理是符合邏輯的,即符合實際的。農業上的豐收,確實不能遭遇災害,如旱澇等自然災害。作者認為農業豐收不但不能遭遇自然災害,而且也要避免人為錯誤導致農業出現災害。前麵的篇章裏已出現過作者的擔憂,“月幾望,君子征凶。”這就是人為造成錯過搶種莊稼的時機,就會發生收成不好的年景。這裏作者所擔心的人為災禍(匪咎),會給農業上造成災難。這與自然災害有著同等的危害性。《周易》作者所擔心的人為造成的農業上的災難,不是在二十世紀裏的中國農業生產上,出現過嚴重的瞎指揮與“閉塞視聽”的浮誇政策,造成農民沒糧食吃,而被餓死的悲劇現象。而這幾千年前的哲人就有過這種憂患意識,是多麽的可貴。
“大車以載,有攸往,無咎”。
本段是承上段內容的進一步論述。如果,一,沒有自然災害,二,又沒有人為的災禍,那麽,就是豐收的年景。農業大豐收了,“用大車載著豐收後的農產品,有目的的運往指定的地方,這是沒有錯的”。看來西周時期農業生產上的運輸工具,還是很先進的,這“大車以載”,讓人喜悅,讓人羨慕。而到了三千年後的那個生產隊時期,收獲的農作物,在筆者的家鄉,還是肩挑人背。農業生產非常辛苦,還吃不飽肚子。《大有》裏所講的,豐收後的果實是歸有主人的,而不是勞動者的。這與生產隊時差不多,是上交的多,留下的少。
“公用亨於天子,小人弗克。”
這是指各地公卿大人成為有功之臣,享受到天子的宴請;而勞動者卻沒有資格享有。這裏體現了作者對勞動者的同情與重視。農業大豐收了,王公們得到獎賞,而他們是不勞而食者,反而勞動的百姓卻得不到認可。這是對不平等現象的反映。
“匪其彭,無咎”。
“匪”:一是指非、不是。二是指行為不正。“彭”:旁近。這一段是作者緊跟以上的問題提出的建議。“匪其彭”:是指那些不正確的觀念。既不能正視農業的不正確觀念,應予糾正。哪些是不正確的觀念呢?即上麵提到的對農業生產上人為造成災禍;不重視農業生產問題;也包括豐收後,對勞動者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豐收了,功賞於公卿,而剝奪了勞動者(小人)享有的尊重。隻有反對,或糾正這些不正確的觀念,才不會出現過錯。這是承上啟下的句子。本段又指明了方向,應如何去做,作者提出“厥孚,交如,威如,吉。”這是說“以愛去交往和樹立起威信,才吉祥。”這體現了作者構建的普世理念——“愛”,來作為行為準則。這裏的“厥”是代詞,指代豐收的地方。“交如,威如”是指上下融洽和諧之意。這裏還是在講,農業豐收後,要反對那些不正確的觀念,要以愛去和創造財富的勞動者相處,構建一種和諧的社會局麵,這樣才是正確的(吉)。
“自天佑之,吉,無不利。”
最後句子的意思是“農業上有了風調雨順,沒有不大豐收的。”這裏的“天佑”,確實是古人的認識觀,也確實是靠天吃飯的真實反映。這裏的“自天佑之”也體現了對自然重要性的認識。而從全篇內容來看,更體現的是人的能動性。這裏的“自天佑之”是指農業上不出現自然災害,而與那些純粹靠天保佑的迷信是不一樣的,這裏希望的是風調雨順,是天(自然)給予佑助,而沒有迷信。
“大有”篇是為君子講述的農業豐收應遵循的原則問題。在相對於非常原始的農業生產裏,能得到豐收的年景,確實要“天”的“佑之”。“大有”通篇而論,並非宣揚迷信與天命,而是理性與辯證的思想。“大有”裏所講的農業豐收情景,反映了西周社會麵貌,農業上的豐收果實是“大車以載,有攸往”,這反映了豐收的果實交到指定的地點。這指定的地方,是“有國”,“有家”的封建主,而小人(勞動者)是不能享有的。作者並不是站在維護“天子”或封建主(諸侯)的立場上,而同情的是勞動者。這無疑體現了作者的進步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