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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周易》六十四文譯解(十六)

  第十六篇《豫》文今譯與解說


  (原文)

  “豫、利建侯、行師。


  鳴豫,凶。介於石,不終日,貞吉。盱豫,悔;遲,有悔。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貞疾,恒不死。冥豫,成有渝,無咎。”


  (譯文)

  “十六、安逸、享樂處理得當,利於建立侯國與出師征討。


  享樂忘形,安逸過度,是有災禍的。用石針刺穴治病,很快出現好的結果。若一心盯著眼前的安樂,享受,會有過失。遲遲不改變,那就悔上加悔。由於一味的安逸享樂,就越發想得到更多的獲取,那就不要疑心朋黨在背後的詆毀與指戳。要說這種嗜好和毛病,永遠都不會消失。若能深入思考如何對待安逸享樂這種問題,一旦這種成習的毛病,有了改變,也就沒有什麽過失。”


  (解說)

  “豫”:指安逸,快樂講。本篇的題目是“豫,利建侯、行師”,這就是本篇的論題。其意是“安逸享樂處理得當,有利於封侯建國與行軍作戰”。


  本篇內容可分幾個層次;第一“鳴豫,凶”,這是圍繞著命題開篇先從不利的一麵談起。“鳴豫”的意思是享樂忘形,安逸過度。“凶”是“鳴豫”的判詞。享樂過度,安逸忘形,其結果自然不是好結果,故用“凶”來做判詞。“鳴豫,凶”的結果是不利建侯行師,這是圍繞著命題,談事物不利的一麵。


  第二“介於石,不終日,貞吉”。這裏的“介”,當做“憑籍,依賴”講。“介”又當微小講。“石”:石頭。這裏的“石”是指用石針來針砭治病的。


  這一段話的意思是“憑借石針來針砭治病,很快就出現了好結果”。這是借石針治病來比喻事理,比喻有過錯和毛病,馬上糾正,就會轉危為安。其結果的判詞就有“凶”變成了“貞吉”。這“貞吉”的意思是好的結果,即前景是美好的。


  譯《周易》不能望文生義,否則就不能把握《周易》的真正含義。而那些把“貞”譯成“卜問”(算卦),也就是把《周易》一書看成算卦的卦書了。這是對《周易》的錯誤認識,是沒有把《周易》一書弄懂。《周易》一書裏的“貞”,是當“未來”,“前景”,或“守正”講。是《周易》邏輯(對事物的判斷與推理)的判詞之一。


  本文的第三段內容是繼續對“豫”展開的論述。


  “盱豫,悔;遲,有悔”。


  “盱(xū需)”:張目上視。“盱豫”:指盯著眼前的安逸。這裏的“悔;遲,有悔”是有“盱豫”所引來的後果。即推理出的結果,也是所說的“判詞”。因為隻盯著安逸享樂,所以就會出現過失,悔恨。若遲遲不改變,那就是悔上加悔,即錯上加錯。


  第四段“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


  “由豫”的意思是一味安逸享樂。“大有得”的意思是指欲望,貪婪會越來越大。“朋”:朋黨,結黨,互相勾結。“盍(he)”:疑問詞。“簪”:插戴在頭發上的簪子。這裏的“盍簪”是借用來做比喻。


  本句子就是一個典型的推理句;由於一味的安逸享樂的話(由豫),那麽,就會使貪欲越來越大(大有得),其結果就會導致朋黨在背後的詆毀。“盍簪”是寓意背後指戳。即批評之意。一旦“君子”被人們在背後批評,就會造成威信的喪失,其結果可想而知。這段話的意思是:“若一味的安逸享樂,就會想得到更多的獲取,那麽,就不要疑心人們在背後的批評。”


  第五段是作者站在很客觀上來認識“豫”這一問題,並指出這一問題存在的長期性。讓“君子”更清楚的認識與對待。這就是“貞疾,恒不死”的含義。


  “疾”:毛病。


  若譯意就是:“若論這種毛病(指安逸享樂),永遠都不會消失。”確實在現時的生活中,誰不想安逸享樂呢?這是人人所想的。但一味追求安逸享樂,就會墮落,也就不思進步,結果就走向有害的一麵。而且安逸享樂這一問題,也確實是一個“恒不死”(長久不會消失)的事情。那麽,怎麽辦呢?作者給出解決這一問題的建議,就是“冥豫,成有渝,無咎”的表述。


  “冥”:深遠,引申為深入地思考。“冥豫”的意思是“若能深入思考如何對待安逸享樂。”“成”:成習。“渝”:變更,違背。“成有渝”:指成習的毛病有了改變。


  最後的句子意思是“若能深入思考如何對待安逸享樂這種問題,一旦這種成習的毛病,有了改變,也就沒有什麽過失。”


  本篇內容是緊扣主題,即圍繞著安逸享樂來論述。本篇的篇名“豫”,是指安逸,快樂意。《詩·小雅》裏有“逸豫無期”,“豫”就是指快樂享受講。安逸享樂為何與“利建侯出師”相關聯呢?《周易》是為“君子”(有國有家的統治者)講述的政治道理,而不是為百姓講述的道理。因“君子”是安邦治國者,“君子”若過度的安逸享樂,自然對政治影響是十分有害的,古今都一樣,西周是官僚製,當官的一味追求的是安逸享樂,那麽,國家的前途命運,百姓的前途命運,則可想而知了。


  本篇論述的雖是如何對待“安逸”這一問題,而作者把這一問題放到政治的高度來思考。統治者若過度的追求安逸,就會對社會造成災害,對統治者自身同樣會造成過失與悔恨,即對“君子”自身造成危害。嚴格的講,無論從個人,還是從政治角度,都是不利的。這是曆史經驗所得,曆史經驗告訴“君子”因安逸而喪誌,是無益於“建侯與出師。作者從利害關係上講述了安逸這一問題,並提出了建議。


  本篇是有主旨的,而不是淩亂無序堆砌的占卜辭,但如今市麵上的《周易》譯本,多是以占卜的性質來解釋《周易》。讓人讀來就感覺是亂七八糟,淩亂無序的,也讀不出個意思來,也就不知不覺的被誤導認為《周易》是一部算卦的東西。因為人們讀不出《周易》的邏輯性,就不能不跟著人雲亦雲。


  我們不妨舉出一些譯文,看一看是如何不讓人誤認為《周易》不是占卜的書。


  (例一)


  “豫卦,有利於封侯建國,出兵打仗。


  初六:津津樂道於荒淫享樂,凶險。


  六二:夾在石縫中,幸而不到一天就被人救出,卜問得吉兆。


  六三:懶散遊樂,將招致後悔,再加上懈怠大意,那就後悔莫及。


  九四:田獵取樂,大獲鳥獸,筮遇此爻,勿疑友人多嘴而讒己。


  六五:卜問疾病,長時間內不會死去。


  上六:末日將至尚且享樂,已成之事也毀敗。”


  (例二)

  “預作準備,有利於建立王侯基業和出兵打仗。


  初六:在預作準備的過程中,大事宣揚,凶險。


  六二:獲罪被囚,幸而不到一天就獲得解救,占問吉祥。


  六三:準備工作拖拖拉拉,將招致悔恨,誤了正事,有晦氣。


  九四:準備工作順利,取得很大成績,用不著懷疑朋友為何來的不快。


  六五:隻有采取預防措施,占問疾病,長久不死。


  上六:如果準備工作帶有盲目性,事情即使成功了,也會有變故,幡然悔悟,則平安無事。”


  這些譯文,既不能把巫史披在《周易》身上的巫術外衣(即六·九爻式)剝去,又把《周易》當成卜筮之書來譯文。看這些譯文,內容句子是語無倫次,淩亂無序,既不像文章,也讀不出邏輯性,不能不讓讀者認為《周易》是卜筮之書。何況當今的眾多專家學者已把《周易》定性為卜筮之書。但看這些譯文,總感覺《周易》與算卦那回事相差太遠。看這些譯文,算卦也不像,義理也不像,可這種譯法,是當今的普片現象。這正是沒有真正弄懂《周易》一書的性質及曆史成因所造成的緣故。這種亦卜亦理的譯法,既把《周易》說成是占筮,可又包含著說理的內容,這正是後封建社會裏的傳統認識。


  而本篇裏的“介於石,不終日,貞吉”,還被演繹出一則神奇的預兆故事來。把這句話附會到蔣介石在西安事變中的那次事件。說什麽,早在幾千年前的《易經》裏就預測到有這一事件的發生。說蔣介石藏在假山裏被搜出,不正是《易經》裏“介於石”麽?又把“不終日,貞吉”說成是蔣介石很快就脫離了危險,正是這一卦辭的吉利,才預兆著蔣介石在事變中平安無事。事實上這種附會,也不足為奇。大千世界,也多有巧合之事。何況從文字上去聯想附會呢?

  《周易》裏的“介於石”,難道就是預示著三千年後的蔣介石要躲進石頭縫裏嗎?這正是人們的附會而已。正如本篇裏的“貞疾,恒不死”這句話,當今的譯文,多是譯成“占問疾病,長時間內不會死”。把“貞疾”譯成“占問疾病”,把“恒”譯成“長時間”。而“恒”是指永恒,沒有期限。即沒有什麽長時間與短時間之分。這裏的“死”,在古文裏也有多種用法,不單單是指人的死亡。“死”還指“盡”,“消失”,“不通達”,“不流通”,“極度”等意。這裏的“死”不是指人死不死,若是指人,也就不會用“恒”,人不是恒不死的。而這裏的“疾”,也不是指人的疾病。譯這一段話,要結合上下文來考慮。這裏的“貞”也不能當卜筮來講。《周易》裏的“貞”,是對事物的後果,未來,前景等發展趨勢的利害判斷推理。這裏的“貞疾”要結合上文之意來譯。這是指對“安逸過度”形成的這一毛病來講的,而不是突然出現個什麽占問疾病的混亂思維。不要以為古人的思維是混亂的。《周易》每篇都是精心構思,並有論題的論文。人哪有“恒不死”呢?隻有人的毛病,即錯誤行為,會代代沿襲下來,永遠不會消失。但人出現的毛病是可以改變的,人可以約束自己不犯錯誤。不過“享樂安逸”這種事,隻要人類社會存在,這種事情就會存在,這裏“恒”字的運用是恰當的。


  《孟子》一書裏記孟子與齊宣王有一段對話,可加深對這“疾”字的認識。


  “孟子曰:‘王如善之,則何為不行。’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貨。’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這是孟子向齊宣王宣傳他的王政(孟子的仁政思想)思想,問齊宣王“你如果認為這話講的對,為何不去實行呢?”而齊宣王為了推脫敷衍孟子向他倡導實行王政,就一連串說出自己不能實行的理由來。那不過是略帶自謙的口味說“我有個毛病,喜愛錢財,實行王政怕是有困難吧?”“我有一個毛病,喜愛女人,實行起來王政怕是有困難吧?”齊宣王當然不可能聽一聽孟子的說教,就放棄掉既得利益。即自己自由無束的專製嗜好自動放棄。道德說教對專製與強權者沒有絲毫的約束與壓力。民主是人民不斷地鬥爭爭得的,不是靠道德說教就使專製者自動放棄專製的。自然孟子的“仁政”也隻能成為一種政治烏托邦。而這裏的“疾”就是指毛病,即壞習慣。本篇的“疾”同理是指人的不良行為,而不能當成人身上的某種疾病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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