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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識(3)

  “今晚就要打比賽了,咱們的老幺怎麽還請假出去了?”球隊吃午飯的時候馬國棟小聲對周南說,“是不是隊裏對他有特殊的照顧啊?老鳥裏也就數他了。”


  “他夠資格這樣做,你盡量少去想他的事情,那人跟我們不在一個層次裏,這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周南無所謂的大口要做一個雞大腿,“如果你想把自己跟他想的一樣,要麽你努力爭取到達他的水平,要麽你裝傻不知道這個差異,沒有其他的辦法。你現在既不肯裝,又不達標,想那麽多你累不累啊?”


  “切!誰敢跟他比啊,他的本事我也見識過了,我這不是沒話找話嘛!再說了,都是隊員,是不是理應一視同仁啊?紀律是針對大家的,難道他就特殊?”


  “嗬嗬,你個生瓜蛋子,你不知道他還兼任咱們的體能教練嗎?不拿工資的教練,還不叫人家周末出去出去啊?放心吧,老幺的心裏是有數的,今天比賽的重要意義就在於是這一屆的第一場,其他的啥都沒有,就是輸了也無所謂啊。”


  不能不說,現在的周南可是成熟多了,秉性也是大變,從原來那種唯我獨尊變成了現如今的通情達理,簡直是改天換地啊。就連佟建華都覺得不可思議。


  目前在球隊裏,大麵上是洪教練每天上下午各有二節課,訓練全隊的組合戰術,訓練他構思出來的幾種打法。而在晚上的加練就是各個隊員自己的事情,你可以練,也可以不練,隻要你能夠完成隊裏下達的技術指標。像耿浩和康小唐這樣的老油條已經基本上不參加加練了,都要利用晚上的時間“補習”自己的課業。而練的最狠最勤的就是兩個大個和馬國棟、王奔和郭天這幾個人。


  大家要是瞎練,那效果也不會太好,於是,李凡就給這幾個人設計了一個循環互助的法子。比如,馬國棟教周南正確的投籃動作,邢大個教馬國棟和郭天正確的墊腳彈跳的練習方法,魯南又反過來教邢大個籃下凶猛的擠靠技巧……王奔就慘點,要想打上主力後衛,他要練的東西太多,那種一心多用,餘光視物的練習幾乎就要了他半條命了,好在,他的訓練無需去體育館,在自己的宿舍裏就行。隻是剛開始的幾天裏,每次馬國棟回來都發現宿舍裏被王奔搞的一塌糊塗,直到最近才有了改善。這種訓練也引起了馬國棟的注意,於是,每天晚上馬國棟比王奔還要辛苦,練的更是刻苦。不過,倆人的區別還是有的,起碼來說馬國棟現在是首發後衛,而王奔還隻是個替補後衛。


  周南的話讓馬國棟無話可說了,雖然他現在私下裏已經賓服了李凡,可是他還是覺得李凡不應該搞特殊,他完全忘記了李凡還掛著一個“體能教練”的兼職。關於周南與李凡之間的恩怨,馬國棟也是聽說了,現在看到周南如此的看重李凡,心裏也覺得有些奇怪,雖然無話可說了,可還是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周南。


  “是不是感覺我跟老幺應該不死不休啊?”周南一邊啃著雞腿一邊說著,“其實我原來也是那麽想的,可是我跟著老幺封閉訓練一個月後,我才知道我原來有多傻,知道自己有多差,實話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可能達到老幺那個境界,能夠有他的十分之一,我這輩子就衣食無憂了。跟他比起來,我就是個井底之蛙。”


  又是井底之蛙,馬國棟心裏很不舒服。他剛來的時候,大家雖然沒有明著說他,可是那眼神,那態度似乎都在嘲笑他就是個“井底之蛙”。在馬國棟看來,井底之蛙怎麽了?原來沒有跳出來,將來自己使勁的跳出來就是了。


  現如今的年輕人想法就是簡單,井底之蛙要是沒有外界的幫助,能跳出來嗎?就是有機會的時候把握不住,那還是個井底之蛙。這樣簡單的道理他們似乎就根本不去想,自己沒見識不可以學嗎?其實,被人說成井底之蛙並不是說他能不能學,而是說他的思維模式,這個模式不改變,見識再多還是井底之蛙的見識,這一點,目前的馬國棟還是沒想透,所以,他一方麵佩服李凡,一方麵還是存著不服氣的心態,他並不清楚自己將來的人生道路上該是個什麽樣的位置。


  拍賣會還在繼續,這次上拍的東西比較多,以名人字畫為主,一幅又一幅的,自打王銳買下了那幅沒有落款的畫以後,後麵出現的都是有鑒定和得到專家確認的真跡,頓時拍賣會上就出現了爭奪激烈的場麵。而此時的李凡又不吭聲了,帶著王銳和魏東琴夫婦在那裏“作壁上觀”。很明顯,這些字畫都是真跡,是真跡那價格也就不便宜,要想在這裏撿漏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就在又一波高峰過去後,拍賣會上推出了一個“罕見”的南宋磁州窯花罐,沒有蓋子,外麵畫的是一條大鯉魚。拍賣師在說明這個物件的時候特別強調了“這是回流的物品,通過熱釋光鑒定,確係南宋時期的磁州窯瓷器,起拍價為1000萬元。每次加價為50萬元……現在開始競拍!”


  磁州窯這個說法是後世人對古代存在於民間的低端瓷器的一種叫法。早期的磁州窯瓷器實際上是介於陶器和瓷器之間的一種陶瓷混合體。但是,有一點是磁州窯對後世瓷器燒造做出巨大貢獻的,那就是在在瓷胎上用水墨畫的技法,對瓷器做了白底黑繪的裝飾,從而開創了瓷器上彩繪的先河。可以說,後來的瓷器繪畫都是從磁州窯發展過來的,尤其是宋朝滅亡,蒙古族南下後,大批在北方的工藝匠人南下,最後形成了後來的景德鎮青花瓷的大放異彩。


  由於磁州窯是民間使用的,沒有那麽多限製,產量也大的很,所以,保存至今的磁州窯瓷器並不在少數。正所謂物以稀為貴,如果不稀,那肯定就貴不起來。


  磁州窯的產地其實很多,在北宋時期,廣泛的分布在河北河南山東一帶,後來,由於中原戰火,大批的難民南遷,使這種燒製的方式也傳到了南方,在湖南、江西、廣東、浙江、福建等地其實都有燒造。這些民間的磁州窯跟那些成名的哥窯、泉州窯等比起來固然不行,可畢竟老百姓生活需要啊,加上南方的瓷土要比北方的好,產地也多,無非是為了降低生產成本“偷工減料”而已。另外,南宋時期為了展開海外貿易,大量的民用瓷器也是出口的重要商品。


  21世紀初打撈上來的“南海一號”沉船就是南宋的海貿船隻。而出水後發現的南宋瓷器就多達一萬三千,當時可是嚇了許多收藏家一大跳。如果那些瓷器都是精品,乖乖,整個國際收藏界將要發生大地震了。在此之前,隨便拿出一件宋代五大名窯的瓷器,起步價都在千萬以上,到了後來,一件難得見到的宋代汝窯筆洗就賣了1。7億人民幣,幾年後,還是這個東西,再次上拍,轉身就變成了2。5億。如果突然出現了一萬件南宋的精美瓷器,那整個收藏市場該如何去麵對?

  事實上,南海一號出水的大量瓷器都是民窯的低端產品,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白瓷日用器皿,如果畫上了圖畫,那與磁州窯也就沒啥區別了,畢竟那個年代裏,能夠大規模的在瓷胎上作畫的匠人少而又少,每一個瓷胎畫都是匠人用筆一筆一筆的描繪上去的,哪裏能像今天可以在機器上成批的“印製”呢?


  那大量的磁州窯在北宋時期為什麽可以“批量”生產呢?這就與當時的國家環境有關了。北宋時期,在開始的百餘年裏還是強盛的,社會安定,經濟發達。有人說宋朝是“弱宋”,從疆域上看,這個說法也沒錯。可是在經濟上,北宋時期可是富得流油啊。北宋也是華夏民族第一次科技大爆發的年代,各種物產極其豐富。宋朝是曆史上唯一有太祖遺旨規定“本朝不得殺文官”的朝代。如果不是有這個規定,蘇東坡也好,王安石也罷,都不知道給政敵給殺了多少次了。也正是這一刀切的“遺旨”,使宋朝朝廷上奸臣奸相格外多,秦檜能讓南宋的高宗趙構以“莫須有”的罪名殺掉嶽飛,反過來,他自己卻是不管有罪無罪,都沒有處以極刑,就是後來被追奪賜封,鑄造銅像跪在嶽飛墓前,那也不是死刑,不過是罰其遭受千古唾罵而已。而在北宋時期,由於經濟發達,可以用錢買平安,那種開疆裂土的事情就沒有多少文官願意去“耗用民脂民膏”了。


  正是這樣的經濟環境下,在北方的磁州窯得到了大發展,穩定的環境使工匠可以招收大量的學徒,組織人力的“流水線”,所以,北宋磁州窯產量巨大。可是到了南宋的時候,這種環境沒有了。逃難到南方的北方人還要麵臨著當地土族的挑戰和排擠,為了緩和與當地人的矛盾,隻能謊稱是“客居”避難,最後形成了遍及江西贛州地區、福建漳州西部和廣東嶺南的梅州、惠州一帶廣袤的客家人。還有一部分則是跟著宋高宗趙構逃向了江浙一帶,這些人後來又南下溫州福建。


  這些南下的人中不乏各種匠人,他們把北方燒瓷技術帶到了南方。重要的是,磁州窯本來就是民窯,不受官方成法的限製,也沒有上貢的壓力,可以自由生產。生活所迫也逼著他們必須生產自救。可身在異鄉,沒有相對穩定的環境,他們在當地生產自然就無法與原來北宋鼎盛時期相比了,這也是為什麽南宋時期磁州窯的數量稀少,品質更是參差不齊的原因。南海一號出水的那一萬多瓷器裏,能夠開眼的不超過一隻手的五個手指頭,由此可見一斑了。


  由於磁州窯在產品質量上、品相上都無法與五大名窯相比,難得尋覓一件上好的瓷器,所以,其在古董市場上的價格一直就不高。其拍賣價格跟真正的五大名窯的瓷器根本完全無法比。今天拍賣公司開出1000萬的價格可以說已經是摸著磁州窯市場價的最上沿了。當拍賣師喊出了“開始競價”後,整個拍賣會場上還是等了十幾秒才出現了第一個舉牌價。眼看就要以拍賣底價成交了,李凡一把抓過了魏東琴的競拍器,輕輕的把手指按了下去。頓時,屏幕上的價格就變成了1050萬了。“隻要不超過5000萬,你就把這個鯉魚尋花罐拿下來。”李凡小聲的對魏東琴說道。旁邊的王銳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明顯的表示了不滿。


  “你就算了,上次那個漏還不夠啊?今天你拿到的那幅畫我估摸著至少要有十倍以上的利潤,到時候你就想法子去買個下巴托吧!”李凡翻翻眼睛對王銳說。


  “我為什麽要買下巴托?到現在還八字沒一撇呢!”王銳真是個棒槌啊。


  “防止你到時候把下巴笑掉!我不排除會有更高的收益,總之,這個罐子你不要爭了,讓魏董開心一次。來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嘛,聽我的!”李凡最後說道。


  那邊的魏東琴得到了李凡的指示,完全不像王銳那樣疑神疑鬼,反正是手裏拿著競拍器,眼睛緊盯著大屏幕,不管是誰加價,她都再加50萬。她就看大屏幕上的競價數字,其它的一概不看。其實,大屏幕上是把競拍人的號碼暴露的清清楚楚的,至是魏東琴沒注意看,或者是看不懂罷了。


  魏東琴看不懂沒關係,其他人能看懂的就有些暈菜了。一直沒有出手的陌生號碼不停的跟著加價,硬是把這個本來不熱,僅僅是拍賣公司拿來調節拍賣會氣氛的一個花樣直接給廢掉了。這還真是神奇年年有,今年格外多了。


  由於魏東琴的堅持,也讓其他的收藏者來了興趣。有一個跟的就有第二個敢於冒險的,反正也不是很貴,幹嘛不賭一把?於是,這個場麵再次熱鬧起來。


  這個磁州窯的“鯉魚尋花罐”原來是勉強上拍的,也是屬於海歸的性質。在海外到底是花了多少錢買的,賣家沒有透露,這個罐子是如何流落到海外的,更是無人考證,要不是拿去做了熱釋光檢測,斷定了生產的年代,拍賣公司打死都不會讓這個東西上拍。現在,價格比市場價高一些,拍賣公司其實也是暗藏私心的。第一,價高,傭金就高,收取的推廣費、手續費也高,就是流拍了,這個錢都得付給拍賣公司。第二,許多收藏家也有個毛病,就像某部電影裏的台詞,“不買最好的,隻買最貴的”,要是掛上個百萬左右的價格,不僅會流拍,拍賣公司也收不了幾個錢,等於是白幹了,這樣的事情拍賣公司可是不能忍的。


  “已經1650萬了,還有沒有繼續競拍的?第一次……”拍賣師興奮的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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