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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4)

  “什麽?明天正式開展,你居然不去現場?”凱琳娜第一次想跟情郎急眼,口氣不善了,“這可是我第一次舉辦畫展,是我的第一次啊!你怎麽就這個態度?”


  從劉家回來,李凡就告訴凱琳娜自己周末的安排,這讓凱琳娜很是吃味,沒法不急,雖然沒有急赤白臉的跟李凡真幹,可這口氣卻也是很不友好了。


  “啊,這沒什麽啊,不僅我不想去,也建議你也別去。”李凡還是那樣雲淡風輕的說道,“畫展是叫人去看畫的,你去了,人家雖然不知道你是作者,可你自己在那裏有何益處呢?你要的是創作的源泉,而不是這些虛頭巴腦的應酬,萬一你在那裏曝光了,後麵會發生什麽你有想過嗎?作為一名白人國畫家,我認為你最好保持點神秘為好,有你父母在那裏……其實他們也應該不去,為了應付那些前來捧場的親戚,點個卯即可,沒有必要在那裏長時間的當陪襯,他們的年紀可都不小了,你仔細想想我說的對不對?”


  正所謂響鼓不用重錘,凱琳娜是多伶俐的女孩啊,馬上就悟透了李凡說的話,臉上頓時就從陰天變成了陽光普照,“那我明天跟你們一起去!別想甩開我!”


  說著,凱琳娜就打開門走了出去,她要去隔壁找自己的老爸老媽,因為,她覺得李凡說的很對,一個畫展在她的人生路上不過是一朵小小的浪花,要是這也激動了,那今後人生還怎麽過?隻有那些沒有自信的人才會啥事都要保留個紀念,啥事都要大張旗鼓的折騰,最後留下來什麽呢?天知道。


  還別說,李凡那幾句話不僅讓凱琳娜心平氣和的接受了,也讓老米和瑪索接受了。凱琳娜得意的說完就一溜煙的跑回自己的套間,雖然不能最後突破,可她還是想膩在李凡的身邊,至少,有李凡陪著,她聯係吐納的效果就好得多。


  老米在思索了一陣女兒女婿說的話後,幹脆就說自己年紀大了,身體不適,明天就不去了。瑪索見老頭子不去了,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去了,女兒都不去,自己去幹嘛?告訴別人,那些畫是自己女兒畫的?可對這一點,老米不同意。


  “你忽悠來那麽多親戚,讓他們出手幫你買下來,你本人不去算個啥?”


  “正是因為我想這樣操作,我才不能去啊,否則,不是痕跡太過顯露了嘛!我給他們打幾個電話,說明一下,我就說你身體不舒服,我得陪你!”


  沒有比這個理由更叫人信服的了,老米年紀大,又屬於家族裏“定海神針”般的人物,他的健康自然成為大家都關心的事情。瑪索給出的理由是“這兩天累了”。而這樣的理由還有一層含義,那就是“謝絕探訪”,老兩口在一起商量著一個他們認為的非常重要的事情,而這個事情,他們還沒有跟凱琳娜和李凡通氣。


  第二天是周末,法蘭克福的跳蚤市場開集了。在法蘭克福的美因河畔有兩個跳蚤市場,都是周六才開集,每個禮拜輪換一次,這次開集的市場距離老劉家很近,目測距離不超過一千米,想要去的話,溜溜達達的就可以走過去。


  李凡是一大早帶著凱琳娜過來的,出席了劉道源家的“早餐”,愛瑪一邊布置早餐的碗碟一邊聲明,她今天仍然很忙,她希望今天李凡和凱琳娜繼續承擔照顧兩個孩子的“偉大任務”。老劉卻是洋洋得意的告訴李凡和凱琳娜畫展消息。


  “畫展不是問題,昨天都要關門的時候,新上任的市長親自來了,還有不少媒體的記者。昨晚上,本地媒體就已經開始熱炒了,許多華僑倍感光榮,他們今天怕是要大膽出手了,對畫展最後的銷售我是充滿了信心的!”劉道源喝著牛奶,洋洋得意的表情一覽無餘,“我在想,要不要吧那幾幅非賣品也掛上去,萬一有人想要買,我該如何答對呢?總不能對他們說這些畫是我從你們這裏借來的吧?”


  “為什麽不可以啊?”李凡嘴巴裏咬著愛瑪做的熱狗,他早吃出來這是愛瑪用自己出的鬼點子搞出來的新香腸,“你告訴他們,那些畫已經賣了,主人不肯轉讓就是了。不過我可是提醒你啊,你最好還是向轄區警署報備,萬一出現人滿為患的情況,你也要有一個後招,那新上任的市長昨天不是去走馬觀花了嗎?有沒有他的照片啊?噢,我問這個話有些愚蠢了,打開電腦就能找到,凱琳娜,吃完早飯後大約還有二個小時的空閑時間,你是否辛苦一下,用國畫的手法給這位新市長畫上一幅人物肖像,因為是國畫,那麽我就可以寫題跋,你也能落款,而最後這個市長那這幅畫去幹嘛用就不用去管了,我相信他隻要不傻,他會找到合適的地方擺放的,關鍵是你畫的寓意要深邃,以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發展本市的經濟,那種渴望和希冀的眼神再加上堅毅和敢於嚐試的表情……啊,這就算是一次命題作業吧,你可以嚐試看,不行就算了……”


  “行!凱琳娜你行的,必須行!”錢串子的劉道源頓時就明白了李凡的構思,“凱琳娜,小姑奶奶,你麻溜的吃完了就去書房吧,我可就指望你這幅畫了!”


  凱琳娜忽閃著大眼睛,看著劉道源那典型的狼外婆笑容,又看看李凡那促狹的笑容,也覺得蠻好玩的,而她這些天來,還真是在琢磨著如何用國畫來畫人像,這也是她受到方君璧那幅《禪心僧》的畫作啟發,一開始就用自己的理解畫了一副《禪心尼》,跟著又突發奇想的畫了倆孩子的《狼吞虎咽》,現在,那個市長長啥樣她不知道,可是李凡說的那個眼神和表情……她似乎有了體會,那不就是眼前這錢串子眼神和情郎表情的複合體嗎?得!靈感來了,門板擋不住,早餐也不吃了,起身就衝進了劉道源的書房……此時的劉道源與李凡相視一笑。


  兩人看似配合的天衣無縫,其實是各有心思。劉道源是想進一步擴大畫廊的影響,沒準就能在畫廊裏重新豎起油畫的業務,他自己是學油畫的,最早畫廊也是經營油畫的,可是卻是以失敗告終,這個失敗不僅是他自己畫的一塌糊塗上不了台麵,還包括他經營的油畫也是不行,畫廊沒名氣,稍微有點名氣的畫家不會把畫作送到這裏來,更別談名師大家的畫作了,而能送來的畫作水平最多比劉道源強上那麽一點點,這樣的畫作如何有人買?就是買也是拿回去掛在洗手間做點綴的。曾經有一家剛開張的連鎖快捷酒店找上門,15歐元一幅,要求100多幅,就是掛在簡易房間裏充數的。劉道源稍微算了一下,總收入才1500歐元,可要畫上100幅不重樣的油畫小品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他最後拒絕了。雖然劉道源後來轉了方向,靠著華人的獨特喜好站穩了腳,可畫廊裏沒有油畫總是個遺憾。現在,畫廊隻要名氣打出去了,那麽他就不擔心那些畫家不送畫過來,這就是劉道源讓凱琳娜畫市長肖像,然後他可以去巴結的意思。


  而李凡想的則是另一番心思,無他,他雖然不肯沉迷於丹青之中,可不等於他不懂啊,作為古代學係的研究生兼助教,李凡的學問本來就很雜,對於書法和繪畫他並不是沒有涉獵,他很清楚,想學書法和繪畫,尤其是國畫漢字這一類的藝術性創作,最根本的基本功就是手腕子上的能力,沒有這個基礎,你畫啥寫啥都不行,這是基礎中的基礎,也是為什麽在古代,許多書畫大師並不是純粹的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的原因。那是不是有了這個基礎就什麽都行了?不是,要是那樣,許多從事體力勞動的人豈不都是丹青高手了?這是基礎,沒有不行,有了,才能進一步的展示自己腦子裏的東西。許多畫家基本功過關了,腦子裏也有一些東西了,可卻是衝不破自己本身的“智障”,這是個啥意思?就是說,在達到一定程度後,無法突破原來學的框框,無法向自己獨立思考的境界發展,劉道源和愛瑪就都屬於這樣的人。凱琳娜在勾勒山水方麵已經成熟,在臨摹古畫方麵也有小成,可新的突破在哪裏?雖然以凱琳娜的年紀想這個事情還早,可有了契機難道不把握嗎?方君璧的畫可以說刺激了凱琳娜,倆孩子的童趣進一步激活了她在這個方麵的靈性,而李凡也敏感的發現了這個變化,隻不過凱琳娜自己還稀裏糊塗的,在這個時候,李凡要是不推上一把,那還是李凡嗎?


  菲爾德的照片在網絡上多得是,凱琳娜到了書房很快就找了一大堆,她並沒有馬上就動手,而是在眾多照片裏瀏覽,隨即腦子裏就形成了一個全新的畫麵,到了這個時候,創作的思緒就像泉水般的噴湧出來,拿起筆,蘸好墨……


  畫國畫與畫油畫的另一個巨大區別就是,國畫隻要是想好了的,幾乎可以一氣嗬成,幾乎可以瞬間就完成,在國畫界裏,這樣的即興創作可以說比比皆是,而且成為名作的概率非常大,據說,徐悲鴻畫的第一匹馬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出來的,到了後來,他畫馬,簡單的不過十幾分鍾半小時而已,就是讓他畫八駿圖,那也用不了多少時間。而畫油畫就無法做到“立等可取”了,簡單點的要畫上幾天,複雜的怕是要畫上幾個月,這也是為什麽當年在給一些貴族或者王室人員的時候必須找高手的原因,那些高手往往能很快就抓住被畫者的特點,會用鉛筆先勾勒出一個素描,然後假模假式的讓被畫者擺上姿勢辛苦兩天。你不讓被畫者辛苦一點也不行,人家會認為你是敷衍了事,可實際上,高手早就把被畫者的形象印在腦子裏了,在那裏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到了後來有照片了,那就把照片釘在畫布上角,一邊畫一邊看。而要畫一幅巨型的油畫……怕是要半年一年的。


  早餐吃完了,倆小家夥去自己的房間裏準備行頭了,愛瑪麻利的收拾完桌子,拿上外套和圍巾就準備出門了,而李凡和劉道源正在那裏喝著餐後的咖啡。


  “調製魚肉泥的時候可以放一點葡萄酒,當然最好是中國的黃酒,不過你們要注意啊,必須是在未加熱之前放,加熱後再與其他肉泥混合,然後再做香腸,其實,混合的肉不一定就是牛羊肉,雞鴨的肉隻要比例合適了,一樣很美味的。”


  李凡看似無意的隨口說著,可是愛瑪卻是聽出了味道,“你,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麽啊?為什麽要先放葡萄酒呢?那個成本可就不低了。”


  “其實啊,現在阻礙你們最大的難點就是去魚腥,牛羊肉是有膻味,可那些膻味在加熱後就消減了不少,對於歐洲人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魚腥味卻是很麻煩的,單純用醋浸泡是不行的,甚至還會破壞魚肉裏的鮮味,用點老酒會好很多,如果有可能,再稍微加一點薑汁和白糖進去,注意啊,是加一點,這樣做出來的熱狗香腸口感就好多了,我沒試過,不過是按照中餐的基礎理論推理出來的,今天給我們吃的熱狗就差那麽一點點了。”李凡笑眯眯的看著愛瑪。


  “小李啊,你這就老不厚道了,你出的這個點子已經讓愛瑪幾近瘋狂了,你看看他,這家都不要了,誰說西方女人不顧娘家的?那是胡扯,你i看看她,唉,這要不是有你們在這裏,我這家……肯定的另外請人照顧孩子!”


  “你給我閉嘴!沒有他們在這裏,我用得著出去忙活嗎?這是創作,也是一種藝術!就是你這呆頭呆腦的,一點心眼沒有!不知道我是中國大媽嗎?有幾個中國大媽不顧娘家的?你認命吧!有小李他們來,我們這些天賺了多少了?還說怪話?當心老娘晚上回來收拾呢!”得!愛瑪絲毫不給劉道源麵子,笑著舉起了手機,“小李啊,你說的我可是都錄下來了,謝謝你的指點,我今天就去試。”


  要說中國大媽的雞賊,這個世界上怕是沒有人能比了。李凡看似不經意的開口,愛瑪就把手伸進了口袋裏,按下了錄音鍵,她可是知道這個小妖孽隨便說出來的點子都比自己強多了,至少,她就疏忽了中餐去腥的法子,如果這些法子能夠管用,那熱狗香腸能用的魚種就多了,在成本上也能大幅度的降低。


  這邊劉道源被老婆噎了個窩脖,而那邊的凱琳娜卻是一臉笑意的出來向李凡招手,於是,李凡放下咖啡杯向書房走去,劉道源也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我畫好了,你給我看看,要是覺得行,幫我題跋!”凱琳娜嫵媚的說道。


  李凡一看,還真是惟妙惟肖,很傳神,於是拿起筆想了一下,一排字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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