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幹一起幹(4)
開年一上班,薛萬錦就去拜訪了朱家清,按照老禮,正月十五以前全都算是過年,薛萬錦過去也是“拜年”。看到薛萬錦來,朱家清還是很高興的。
“朱老,現在我手上有一個考古項目,地點是在A國……”
“那個與我們有啥關係啊?我們的手伸不了那麽遠啊!”朱家清都沒等薛萬錦把話說完就攔住了薛萬錦的話頭,“即便是展開國際合作,那也是相關部門的事情。對了,你怎麽關心起考古項目來了?這不大符合你的行業特性啊?是不是在工程中又碰上了啥幺蛾子了?嗬嗬,沒想到,你在海外搞工程也能遇到這樣的事情,嗯,不過……隻要說得出理由,我敲敲邊鼓,參謀參謀還是可以的。”
“什麽都瞞不過您老的法眼。”薛萬錦立即一定高帽送了過去,“事情跟上次差不多,不過,這次卻是在山肚子裏,我們打隧道的時候發現了一處曆史遺跡,給A國的報告早就送上去了,如果不能有個說法,我那工程還咋幹啊?唉頭疼!”
“那你打算找我們幹什麽呢?”朱家清有些想不明白了,“我們根本無法影響A國的決策,也不能隨意的去搞跨境科考啊,你是不是找錯了方向啊?”
“我是這樣想的,我的女婿,趙嘉耀不是你們學校畢業的嗎?我讓他寫了一份報告,還拍攝了發現現場的一些照片和視頻,還有一些挖掘出來的東西,根據這些東西,你們是不是可以從考古的角度進行一些科學分析呢?有了這個分析報告,哪怕是初步的,我這就可以找人公關了,A國那邊一時半會不明白,可咱不是能往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投遞信息嗎?如果是二千多年前的墓葬,那……”
“那肯定會引起轟動,A國就是不想理都不行!這個事情靠譜,你抓緊時間把東西給我送過來,我這就給李凡打電話,讓他早點回來,不要等到開學了。”
一聽說有可能是二千年前的墓葬,朱家清首先就不淡定了,而且,他也想的很明白,能夠在挖掘隧道的時候發現,那肯定沒有被盜過,沒有被盜的古代墓葬,再怎麽低級也會發現有價值的出土文物。所以,朱家清自己先激動了。
薛萬錦裂開大嘴笑了,心說,那個小老大算計的可真是太準了。他拿出了一份報告的副本遞給了朱家清,還有一個電子U盤,也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茶幾上。
從朱家清那裏出來,薛萬錦馬不停蹄的開著跑各個衙門,畢竟這是跨境跨行業的項目,他已經準備去多鑽幾個煙囪了,有一條他是牢牢的把握著,那就是他負責的工程工期,這是他最拿得出手的理由,要麽取消合同,老子不幹了,該誰賠我誰賠,要麽,你們這些管事的,趕緊的協調,把事情辦了,我掏點錢都行。
李凡第一時間被朱家清叫了回去,凱琳娜被老媽孫敏“扣”在了K城,說是孩子太小,不適合離開母親,更不適合長途旅行,把個凱琳娜鬱悶的不行,要不是瑪索拿出他去滇南采風的素描和照片,孫敏也答應陪著她也去一趟滇南采風,凱琳娜保不齊就要跟婆婆對著幹了。不過還是李凡從中協調的好,承諾,隻要過了百日,定將凱琳娜母子接回燕城,一定要完善和鞏固自己的二人世界……不,是三人世界了。其實,李凡心裏一點底都沒有,二人世界好辦,三人世界?那個小東西老媽估計不會放手,他已經聽說老媽正在活動要提前退休呢。
李凡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人家凱琳娜去了一趟滇南後,創作衝動大發,幹脆不回燕城了,反正她已經畢業,掛了個研究生的名義,隻要按期“交作業”“交束脩”即可。把個李凡給“孤懸”在外了,還規定,隻要沒有出差,每個周末必須返回K城來探望他們母子,否則,要給李凡好看的。得,凱琳娜完全漢化了。
李凡也是沒有辦法,現在,他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最後是個什麽結果,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打小,李凡就很信奉那句古語,“盡人事,聽天命”,一路走來,不管你信還是不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幾乎囊括了古今中外的所有謀略的精華,由此延伸出來的“不管成不成,反正自己努力了,不後悔。”等等。
朱家清把李凡叫來,讓他馬上研究薛萬錦提供的資料,拿出一個初步的意見來。李凡苦笑了一下,小聲對老師坦白了一切,他覺得對老師還是要坦誠好。
“那個隧道裏的古跡是我第一時間發現的,那不是古墓,應該是古代修行者的洞窟,由於沒有進去,具體年代說不好,是什麽宗教我也不敢斷言。”
“什麽?是你去發現的?你去那個隧道幹什麽?我知道你跟薛萬錦一直有往來,可人家出國去搞援建,你跑去湊啥熱鬧啊?”朱家清有些不淡定了。
“那個……是薛萬錦在那邊看到了美麗的石頭,他不認識,叫我去看看,結果,石頭沒什麽,卻是在隧道裏挖掘出來了一個古跡。”李凡隨口說道。
這話,可以說是真話,也是假話。說他是真話,李凡的確是過去看石頭的,這沒錯,說是假話,明明已經撈到好東西了,卻是被李凡輕飄帶過。
“是什麽石頭啊?有沒有樣品給我看看?”朱家清可是千年的老家雀。
“有啊,在他們送的樣品裏不就有嗎?就是一些品相好點的黃蠟石一類的,也就是我們說的二氧化矽,密度也不大,我估計可能會有金絲玉一類的,可惜,我沒有發現,這就要看運氣了,不是有矽酸鹽的地方就有美玉的,大部分沒有。”
李凡說的更是自然了,沒法子啊,在古代學係裏,要論理工基礎知識,李凡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李凡是理工科的學生轉頭學古代學的,就是想用理工科的知識去探索曆史上的諸多謎團,探索那些玉石寶貝的細微物理內核。
“你覺得那個地方值得我們去搞一下嗎?”朱家清又換了個話題問李凡。
“任何古代痕跡都值得我們去探索和發現,這可是您一開課時候講的,我知道,大道理好說,具體辦有難度,關鍵是經費、設備和人員。我個人意見是,積極配合建工集團辦好各種前期的手續,並發表一些可能的預想文章,促使那邊的考古項目盡快上馬,實際上,我們配合的越好,那個項目就越有可能是我們的,咱們古代學係的考古隊經過這一兩年的鍛煉,也算是逐步的成熟了,關鍵是我們沒有搞出震撼的發掘,我認為這是一次機會,如果,萬一,大概,可能……那裏是古天竺的早期僧人修行的地方,老師,您琢磨琢磨,那將是個什麽局麵?”
朱家清的確是動心了,他想了想後又問道,“萬一上麵的撥款下不來,聯合國那邊的款子也不是那麽容易到的,到時候,咱們拿什麽去辦事?還是差錢啊!”
“這個問題嘛……我是這樣想的,上麵撥款也好,聯合國那邊出資也罷,都不會是短時間內就可以審批下來的。如果是普通的發現,沒有對社會或者工程影響,那這個發現也就隻能放在那裏,甚至還會被封存起來。現如今的原則是,除非是搶救性發掘,其他的考古項目是不批的,對不對?可眼下,建工集團那邊就卡住了,算不算搶救性發掘?隻要把這個定性了,那錢的問題就好說了,為什麽說好說呢?隻要建工集團想搶進度,這個錢他預先墊付應該是順理成章的,所以,我們做好文案,就等著相關部門開綠燈,至於前期考古需要的費用,直接找薛總要就是了,我相信他掂得出輕重的。而我們,主要的是把人員隊伍預備好,免得到時候臨時抱佛腳,上麵不滿意。薛總那邊落埋怨,對外還砸了咱校的牌子。”
李凡的分析,讓朱家清很滿意,“好,具體隊員的事情,你去組織和籌劃,這個我不多去管了,學校那邊我去談,相關部門我也可以找人去談,咱們一方麵站在幫助企業走出困境的角度,一方麵又本著保護古跡,搶救性發掘的宗旨,出麵說話是沒有問題的,這個我心裏有底。可我在想啊,萬一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要派人加入咱們的考古隊,並且還不帶資的來,你說咱們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答應啊,幹嘛不答應?能來幾個墊背的不好嗎?”李凡想都沒想就說道。
“可他們要是一個子都不出…還要來分享我們的科考成果,這說不過去啊!”
“那有啥嘛!出錢有出錢的路數,不出錢有不出錢的待遇,跟咱們華人鬥心眼?嘿嘿,關鍵是我們要第一時間把參加人的背景了解清楚,是好人,是搞科研的,那咱沒話說,善待加優待,可要不是好人,是某些組織或者財團加塞進來的,那咱們可就要跟他好好的過過招了,您說是不是?”李凡說到後來都嬉皮笑臉了。
“嗯,也是,有你這個妖孽一般的鬼精靈,任誰想搞貓膩都討不著好去!這個我是放心的,行,那咱們就這樣分工,我管上麵,你管係裏的考古隊員。”
“那裏是高原,所有人都要提前進行鍛煉,為了幫助大家盡早進入狀態,我打算找薛總要一筆補貼,我們的隊員從鍛煉開始就可以拿補貼了,這樣可以調動大家的積極性和穩定隊伍的情緒。您看這樣行不行?”李凡還是小心的問道。
“我這裏沒有問題,不過你還是去馬嵬曾那裏打個招呼,他好歹是係主任啊!嗯,雖然他這個係主任有點水,可行政管理這一塊還是要尊重他。”朱家清說。
對古代學係來說,自打朱家清上調到了學校,這係主任就一直是由馬嵬曾代著,任命的是係副主任,而主任一職,目前懸空。馬嵬曾除了他自己的專業是強得不能再強的專家外,其他的業務水平就很一般甚至很普通了。朱家清很清楚,最適合擔任古代學係主任的其實就是李凡,可是這李凡的資曆也太單薄了,大學畢業才幾年?掛著的研究生、博士後啥的都還沒有最後的結論呢,為啥不給李凡結論?朱家清擔心李凡這小子跑,對李凡在外麵折騰的事情,他多少也有耳聞,他怕李凡拿了學位後撒丫子就跑了,到時候他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如果說是各大學都有的學係,弄個年輕的係主任也不算啥,誰叫咱泱泱中華盡出神童呢?可這古代學係目前隻有Y大學設立了,一個新型學科,弄個二十郎當歲的年輕人當係主任?別說學校丟不起這個人,就是朱家清也不好意思與人打招呼啊!噢,你爬上去了,就把那麽個新型學係扔給一個年輕人?你的心怎麽那麽大呢?就會有人找他談話,老朱啊!對待科學可不能意氣用事啊,更不可以因私廢公啊,咋辦?隻能讓馬嵬曾先掛著再說,好歹馬嵬曾也算是中年學者嘛。
原來朱家清曾經兼職過,為什麽現在就不兼職了呢?以馬嵬曾的秉性,隻要朱老兼職,還在,那什麽事情都要去匯報,請示,硬是把兼職變成實職,把朱家清給牢牢的陷在古代學係。這就讓朱家清根本無暇去管其它事情了,別說朱家清不樂意,就是學校也不樂意啊,如果那樣,還把朱家清提到學校裏幹嘛?榮譽?
經過幾番磨合,學校也看出來了,讓馬嵬曾主管行政,在學術上由李凡幫他打下手,這樣的組合,就可以把朱家清摘出來了,而且,學校的理由也很充分,要鍛煉中青年幹部,要讓中生代盡早斷奶,盡早學會自己走路。這個模式也就是李凡與馬嵬曾這對亦師亦友的一對寶氣能搞,換個人就一準崴泥,無他,這倆人都對榮譽地位沒興趣,兩個不爭的人在一起,各抒己見,各展其長,絕配。
對A國的那個洞窟,李凡也想過了,根本用不著上很多人,那本身就不是個可以大規模鋪開幹的地方,也不是那種可以打人海戰術的地方。關鍵還是人員精幹,身體強壯。至於說打下手的,薛萬錦那裏有多少工人調不動?老薛是要人有人,要設備有設備,少去幾個也能給老薛省倆錢嗎,所以說,李凡這人心細啊。
方丹在上海折騰了一個禮拜,終於找到了那畫的經營公司。這也是錢老板一家都回去了,經過請示,後來又拿出來了十幅畫鋪向市場,而此時的價格已經上漲到了400萬,就這,江南一帶出名的幾個首富,排入福布斯名單的人,都沒撈著,而是先後被江南幾家博物館給收藏去了。誰都不傻,如此精美的水印畫,可遇不可求啊,任何一家博物館拿去後,都會設置專館展出,都會把那畫上的號碼放大給遊客看,而跟著來的就是“物美價廉”的小型仿製品了,誰都知道賺錢。
方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拿到了一幅,一看號碼,居然是十九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