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說漏嘴
薑家正當大事，雖然薑老太太過世的消息沒有公布，但“有心人”總歸能知道，而且“有心”弄什麽事肯定就抓著現在這個機會。
這些道理霍修爵當然明白，但是霍家和薑家的世交，從來不是隻建立在利益上的，而且孟小夏和溫詩詩也是真正交心的朋友，他沒辦法用擔心作為理由剝奪孟小夏陪伴、慰藉溫詩詩的機會。
“可雖說放心不下，我還是孟小夏應該陪伴在溫詩詩身邊，如果這時候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她帶走，她肯定恨我。而且即使溫詩詩不說，她的心裏也一定會缺失一塊。”
“溫詩詩現在一定需要很多陪伴，不僅僅是薑墨沉作為愛人的陪伴，還有蘇珊和孟小夏作為朋友的陪伴，都是很重要的。”
聽了霍修爵一席話，陸驍十分感慨地歎道：“讓你拋掉理性遵循情感，也真是不容易。”
“感情和理性其實並不衝突，感情不是全無價值的，理性也不是要求人都冷冰冰。適當地照顧情感需求反倒能使利益更大話。”
“比如……我們家和薑家世代的交情？”陸驍問。
“雖然這個話題更複雜，但是你若能記住，維持我們兩家的交情情麵大於利益就行了。”
“哦，記得了。”
“你記得什麽了？你要是記得會那麽對薑晚晚？”
“大哥，那是我以前年輕衝動不懂事，現在不會了……而且薑晚晚現在已經不糾結之前的事了，昨天我們還通了電話，就像普通朋友那樣。”
霍修爵掃了他一眼，似乎還是生氣，陸驍低頭用鞋尖畫圈，逃避哥哥責備的眼神。
“哥，那照你剛才說的，在一個人很重要的人生階段，比如高考吧，他重要的親人離世，該不該告訴他呢。”
陸驍問的是一個經典的選擇困境，霍修爵沉思了一會兒，說：“我的話還是會選擇隱瞞吧，盡管親人離世是大事，但是人生的關鍵階段可能真能影響他的一生，而且實際上感情深厚的話，不在葬禮這個特定場合，也一直記掛著親人的。”
“還說要照顧人的感情呢，實際上還不是算計利益為先。”陸驍小聲嘟囔道。
“等等。”霍修爵反應了過來，“為什麽問我這個？難道你把薑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告訴薑晚晚了？”
霍修爵看陸驍支支吾吾眼神閃爍，知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頓時怒氣上來了，“怎麽那麽不懂事？薑晚晚獨自在國外，突然遭受打擊也沒個人在身邊。”
“我錯了我錯了。”麵對大哥，陸驍永遠是認慫最快的，“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說漏嘴。”
“這麽大的事還能說漏嘴，你的腦子裝的究竟是什麽？”
“唉，我也是覺得，這麽大的事，薑晚晚要是連薑老太太最後一程都沒能送，以後該多悔恨啊。”
“那你是不是可以選擇在她日後悔恨的時候好好安慰他呢。”
饒是已經盡量壓製了怒火，陸驍也能聽出霍修爵的語氣確實是被氣著了。
“要打就打吧，隻是能不能回去再打？要是能不打臉就更好了……”
陸驍的討價還價險些讓霍修爵當場就施展家法，而門口不期而至的人，卻打斷了一切正常次序。
“奶奶在哪兒？我要見奶奶！”
薑晚晚淚流滿麵地提著裙子一路跑進來，一麵跑一麵大聲問著周圍的人。
……
“小姐？是小姐！小姐回來了！”
有一個傭人認出了薑晚晚，叫出了聲，然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轉過去看她，紛紛都認出了這位薑家小姐。
在嘈雜的人群中，薑晚晚拉住了一個傭人，急切地問道：“奶奶呢？奶奶在哪裏？”
傭人指了靈堂的方向後，薑晚晚放開他急急趕去。
靈堂布置得簡單清淨，正中央放著薑老太太的骨灰盒，其下的花圈中間是遺照，是薑老太太還年輕時風華正茂的樣子。
“奶奶！”
薑晚晚撲通一下直直跪在硬地上，匍匐著，哭得泣不成聲，然後再說不出第二句話。
薑老太太高齡壽終，來吊唁的賓朋雖說難過，但多也是沉靜的，而對薑晚晚來說不同。
從小把她看到大的奶奶在她離開時還非常健康，突然噩耗傳來就已是天人永隔，她還無比悔恨沒能陪著老人家最後一程，最後一麵都能見上。
來賓看到薑晚晚悲痛欲絕的樣子，都不禁被感染動容，默默垂淚。
陸驍看薑晚晚那麽難過，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十分愧疚地上前想拉她。
“起來吧，地上涼。”
薑晚晚還是把臉埋在手臂裏，完全不為所動。
陸驍歎息一聲，用更鄭重的語氣輕聲對她說：“起來吧，薑老太太也不希望看到你損傷自己的身子的。”
終於把人拉起來一些後薑晚晚放聲痛哭，“為什麽！為什麽都不告訴我？我已經沒能見到奶奶最後一麵了？連送她最後一程的機會也要剝奪嗎？”
陸驍心裏十分不是滋味，腦子也木木的，隻得把剛才霍修爵對他說的那套說辭拿了出來。
“大家其實也都是關心你，怕你一個人在國外，身邊沒一個知心的人陪著，驟然經不起這個打擊。”
薑晚晚還是哭，哭得太厲害都咳嗽了起來，陸驍幫她拍著背想扶她去坐下，卻被她執意拉在靈前。無法，得在傭人的幫助下把她扶到軟蒲團墊上跪好。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去英國的，我應該陪在奶奶身邊……”薑晚晚一邊流淚一邊低聲喃喃。
陸驍也說不出什麽不怪你之類的無用口水話，隻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這時薑墨沉也過來了，很多人跟她報告了薑晚晚回來的消息，他知道了就把手上的事先交給薑彬彬，匆匆趕了過來。
看到薑晚晚傷心地跪在靈簽，薑墨沉也感到十分不忍心，跟著也跪過去柔聲安慰。
“你都知道啦？那麽老遠趕回來，多注意，別生病，不然奶奶知道了傷心。”
看到大哥，薑晚晚也再問不出為什麽瞞著她，隻拉著薑墨沉的衣角不住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