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肥差
劉二龍眼裏閃過一絲喜色：“這個當然是有關係的，齊三兒可是我的好兄弟，今早準備去跟他打個招呼，結果人沒了，這就來問問你唄！”
何尚眯了眯眼，他可不覺得劉二龍這種人會好心到關心別人，去齊三兒家裏洗劫怕才是真的。
畢竟製鐵廠垮了，那些死去的工人或者護衛家裏，恐怕都被劉二龍這種禿鷲當成了目標。
而眼下，恐怕這劉二龍也是想確認一下自己跟齊三兒有沒有交情，如果沒有，那劉二龍肯定就要下手了。
想到此處，何尚冷冷道：“你那點小九九別藏著了，別打他房子的主意，這個人我認識。”
劉二龍眼珠一轉，顯然也是聽懂了何尚的話：“行，那我就給何小哥這個麵子。”
不過這還沒完，劉二龍又接著問其他的名字，這些人名何尚就是聽都沒聽過了。
他在這個鎮子上可沒有朋友一說，況且發死人財在廢土上也不是什麽不光彩的事情。
何尚直接不耐煩地道：“你大清早來找事兒的吧？除了齊三兒其他的你愛怎麽著怎麽著！”
劉二龍訕訕一笑，也是怕了何尚，隨即轉身離開，隻是轉身的一刹，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這種小插曲何尚還不至於放在心上，當即又轉身回屋拉上門板，小雨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何尚並不打算叫醒她。
從櫃子裏摸出一個陶碗，然後往裏麵放了點鹽，又舀了一大口桶裏的井水，何尚完成了每日漱口。
城外沒有牙刷，這些掙紮在生存線的流民是不會注意這種細節的。
何尚又往即將熄滅的火堆裏添了兩根木頭，小雨不會用打火石取火，所以何尚都會在早上離開前把火點燃。
做完這些，何尚一邊取出了兩個黑麵包啃，一邊開始收拾自己今天獵殺野豬需要的工具，這也是他每天的日常。
“咚咚！”
何尚剛把繩子套在自己肩頭上，轉過頭去就看到王大年的圓臉卡在門縫裏。
看到何尚轉頭，王大年臉上立馬堆上了熱情的笑容：“呀！感情我來的還正是時候！”
何尚提著獵刀走到門口，臉上沒有表情，看的王大年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臉上的笑容也變成了幹笑。
“誒誒誒！你這凶神惡煞的要幹啥？”
何尚用身子擋住了刀：“你來幹什麽？”
來到流民鎮的這半年，何尚頭一次看到王大年離開他的商店就是昨晚上。
除此之外的時間，王大年是一直待在商店裏的，他畢竟也是個體麵人了。
王大年稍稍鬆了口氣，又接著笑道：“來看看你…”
何尚皺了皺眉，王大年立即接著道：“順便給你找了個肥差，你今天就別出去找野豬了。”
“叫我去幫忙建鐵廠？”
何尚直接就想到了這點，畢竟他也是公認的流民大力士，搬磚這種力氣活還真是個好手。
“害！”王大龍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大有一種推銷員的感覺，“這種活兒叫你去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何尚冷不丁打斷了他的話：“現在殺雞還真得用牛刀…”
王大龍沒理會他這個打岔，接著道：“你知道哪個鎮子上有建築隊吧？幫忙去傳個話，就去請他們的建築隊過來，鐵廠的吳廠長給兩千塊的跑路費呢！”
何尚一邊聽一邊皺起了眉頭，王大龍說完又朝何尚擠了擠眼：“怎麽樣？我夠意思吧？”
如果隻是從王大年話裏的意思來看，這兩千塊簡直就是白送的一樣，就跑一趟帶個話就能賺其他流民大半個月的工資。
不過何尚卻是直接把身後的刀插在麵前的土裏，他跟王大年離得近，這一刀就差一根手指距離就插進了王大年的腳尖。
王大年咽了口唾沫，再次後退一段距離確認安全以後才罵道：“你小子今天早上沒睡醒？”
何尚卻是冷笑一聲：“這價錢是那個吳廠長開的？”
王大年眼神不自然地飄忽著：“是…啊，怎麽的就跑一趟傳個話你還嫌少？”
何尚點了點頭：“兩千讓他找別人去吧，我還是去抓我的野豬。”
“別別別…”王大年擺了擺手，然後一咬牙，一副肉痛表情地道：“我個人再給你加一千，怎麽樣？”
何尚眯了眯眼：“四千，不二價。”
王大年臉上有些慍怒神色：“四千？你咋不去搶呢？”
何尚撇了撇嘴：“這鎮子上有錢的惹不起，沒錢的我搶完了也沒四千塊…”
一邊說著，他已經抽起了地上的獵刀，作勢要朝屋外走去。
王大年咬了咬牙，一臉心痛神色：“四千就四千，你去吧！”
何尚衝他攤開手：“先給錢。”
王大年慢吞吞地從兜裏摸出兩枚金錢：“先給一半定金，事成給另一半。”
何尚一把從他手裏奪過錢，揣進自己兜裏以後再次攤開了手：“給一次性結清，不然我不去了。”
王大年：？？？
“你這就過分了啊！萬一我把錢給你你跑路了我怎麽辦？”
這並不是沒來由的擔心，畢竟流民就是流動的，完全可以卷錢跑路。
何尚衝他翻了個白眼：“我兩天就能掙回四千，有必要跑嗎？”
王大年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一臉割肉表情地再次摸出了兩枚銀錢：“那你快去快回…”
王大年是典型的養尊處優慣了的虛胖，不過從他手中拿錢的時候，何尚頭一次發現他還是有點力氣的。
“我盡量。”
何尚一邊應聲一邊用獵刀在火堆旁的地麵刻下兩個+號，這是他和小雨的暗號，-是晚上之前回來，+是一天一夜不回來。
想了想，何尚又在+號旁邊畫下一個問號圖案，這是讓小雨要小心的意思。
畫完這些“暗號”，何尚又從櫃子裏摸出一塊巴掌大的玻璃鏡片放在暗號旁邊。
這是他的鏡子，為的也是提醒小雨注意她自己的眼睛，他相信小雨能看懂自己的暗示。
紅眼是很容易暴露的，被發現之後肯定會有其他的麻煩，這一點何尚不得不謹慎。
做完這些，何尚終於稍稍放心，重新把繩子放進屋裏就準備出門了。
“要是我回來小雨有個好歹，我第一個找你算賬！”
看著何尚一臉認真的表情，王大年咽了口唾沫連連點頭答應下來：“放心放心！有我在，沒人敢動這丫頭！”
畢竟何尚這個瘋子不是吹的，王大年可不覺得他怕自己這個中等人的身份，萬一找自己秋後算賬可怎麽辦？
何尚把獵刀別在後腰，再從門洞旁邊摸了一張方形的花布綁在腰間，帶上門然後往城牆的方向快步走去。
王大年倒是想再跟何尚順路說說話，不過他發現他壓根兒跟不上何尚的速度。
何尚看上去走的不快不慢，但實際上速度飛快，王大年小跑著都跟不上常生的腳步，最後隻得遙遙喊道：
“早點回來啊！”
何尚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曉得了！”
所有的流民鎮都是挨著高牆城建立的，既是為了高牆城的庇護，也是方便高牆城管理。
廢土上的怪獸很危險，但它們也不是沒有腦子，所以不會主動往高牆城跑來挨槍子兒，流民鎮相對來說就很安全了。
城門口這會兒正好緩緩打開了一條縫，裏麵走出兩個打著哈欠的守城護衛，他們的站崗時間就是從早到晚。
相對於昨晚那些近衛隊，這兩個就穿著製服拿著土槍的護衛，簡直就跟流民沒兩樣。
不過盡管是這樣，他們在流民鎮上的威懾力也已經足夠，沒有流民敢去挑釁那黑洞洞槍口的威力。
不過這些守城護衛並不會插手流民鎮的事，他們就跟雕塑一樣，每天站崗收崗周而複始，就算流民鎮上發生打架鬥毆他們也不會管。
何尚覺得他們的作用更多應該是震懾流民，流民鎮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監獄，這些護衛就是看守監獄的獄警。
高牆城這一圈的流民鎮分布成一個大大的圓形，各司其職為高牆城裏麵的上等人提供各種服務。
何尚這半年來也都去看過，所以對於自己的目的地他還是很清楚的。
一號流民鎮，那是離十六號流民鎮最近的流民鎮，同時也是最遠的。
說近是因為兩個鎮子之間的距離正好是挨著的，也就約摸半個小時的路程，以何尚對自己趕路速度的估計，這個路程不會超過十公裏。
但偏偏兩個鎮子中間隔著一條寬闊而洶湧的大河，水勢洶湧。
不過何尚想的話也可以從裏麵遊過去，但河裏太髒，很明顯是城裏的下水道連通，所以何尚隻能選擇反向繞路。
高牆城外麵大致是圓形的城牆，所以何尚要想去這個最近的鎮子，反而要走最遠的路。
而繞路花費的時間就多的多了，一來一回至少也要兩天一夜，高牆城的巨大由此可見一斑。
而這也是何尚開價四千的原因，別的獵人浪費兩天時間兩千或許夠了。
但他是一天就能掙不下兩千的獵人，四千說實在的已經是友情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