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密室
漢諾德並非沒有自知之明。
矛盾的身體狀態，怪異的食欲。
或許剛穿越的那晚還想著抓出幕後黑手再回歸正常的想法，等後續看過博格特家中的地下室以及同迪蒙·柯克的數次交談，漢諾德早已意識到，事情絕非他想的那麽容易。
自身的問題或許單靠一場聚會難以解決，這是漢諾德早有預料的。
可生死當前，漢諾德終究還是想求個僥幸.……誰成想這跟蹤剛開始就從目標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想想隻覺得可笑，笑到最後卻隻剩下鬱憤。
眼前這個藥劑師，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解決怪籽的問題。
在他眼中，不論是怪籽還是那個被博格特選中的奴仆，都隻是一場實驗而已。
繼續跟上去？
宰了那家夥報仇，然後再去找其他的方法？
殺了他，撕碎他，蹂躪他.……
站在前行的人群中，漢諾德能夠聽到麵具下的粗重喘息，口袋裏的雙手攥得指節發疼。
夜間的寒風由脖頸灌入，漢諾德倏然打了個冷顫。
處於暴走邊沿的精神在寒冷的刺激下一時斷檔，漢諾德猛地驚醒過來。
怎麽回事？
自己不是來之前就想過這種可能性的麽，剛才為什麽會突然……
從口袋中抽出左手，漢諾德的視線盯著那枚蒼白的骷髏骨戒，心下一陣悚然。
在今天之前，他的負麵情緒雖然積累不少，但都被很好的壓製著，然而剛才藥劑師的那番話卻是摧垮了他壓製負麵情緒的能力。
單靠一句話，自然不可能做到這一步，那就隻剩下一個原因，那句話讓漢諾德原本用於壓製負麵情緒的“期望”泯滅，而骨戒又放大了這些負麵能量。
這才讓漢諾德的想法越發的偏激，險些就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動手。
幹掉藥劑師固然簡單，可殺完人，他將徹底暴露，不僅博格特的身份不能再使用，藥劑師所屬的組織同樣會第一時間注意到他。
不隻是黑金幫，還有那個秘密結社！
腦海中心念急轉，現實裏卻也隻過了幾秒而已，藥劑師注意到了始終沒有挪動腳步的少尉，轉身望向這邊，似乎有些好奇後者為什麽突然不動了。
漢諾德不再猶疑，徑直跟了過去。
他不認為這世上會有什麽無解的物品。
這是個奇特的世界，藥劑師不知道怎麽解決怪籽帶來的問題，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知道，所以漢諾德現在要做的是盡可能的獲取更多關於怪籽的信息。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漢諾德為了不暴露自己根本不知道聚會地點在哪兒的事情，刻意跟前邊的藥劑師保持距離。
雙方本就沒什麽交情，這時候湊在一起並肩而行才奇怪。
兩人一前一後的靠近房屋。
漢諾德之前猜的沒錯，這地方確實正在舉辦一場聚會，即便還沒進門，他依舊能透過窗戶看到裏邊來往的人影，聽到悠揚的音樂。
藥劑師沒有絲毫停留，直接走了進去，漢諾德也隻能跟過去。
說實在的，他多少有些好奇這麽多能夠乘坐馬車與汽車的人為什麽會聚集在這，要說是為了在拍賣會開始前打發時間……這種地上黑市內的拍賣會，真有那麽多他們想要的東西？
然而等他越過大門口守著的護衛，見到這屋子裏的景象，漢諾德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想的其實太複雜。
這房屋表麵看上去也就是一幢三層樓的尋常民居，可等他真正進來了，這才發現這屋子裏邊的裝修居然是個酒館，而且還是極為奢華的特殊酒館。
在漢諾德的前世，這種地方有一種更為貼切的稱呼，會所！
戴著假麵的上流人士們在這兒全然沒了該有的紳士風度，三五成群的坐在一塊，聊天，喝酒，在他們旁邊往往還有打扮妖嬈的美女作陪，正中央的舞台上，更是有樂隊現場演奏。
難怪這地上黑市能如此順利運作，現在看來，不僅是其本身運作方式的嚴謹，同樣還在於這種能讓紳士們放鬆的地方。
這後邊的關係網想也知道有多麽錯綜複雜。
當然，現在並不是觀察這些奢靡景象的時候，漢諾德跟在藥劑師的身後，繞過吧台，避開端酒的侍者，徑直走向酒館裏側有人專門把守的區域。
沒有任何檢查，藥劑師隻是往那兒一站，門口的人便直接讓開位置，漢諾德此時才往前走了兩步。
看了眼守衛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產生什麽驚訝的情緒。
毫無疑問，他們認得這身裝扮。
等到房門重新關上，外邊的喧鬧聲頓時減少了許多，隔音效果相當不錯。
目光越過身前的藥劑師，打量當下這個房間的環境，看上去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就是一個存放各種酒水，瓜果的倉庫而已。
大約二十多平米的房間，三排木架上堆放著大量的物品，邊上的竹籃裏還擺放著瓜果。
跟剛才一樣，漢諾德進門後就站在原地看向藥劑師，隻見他輕車熟路的靠近旁邊牆上的煤氣燈，抬手托住底座，隻聽見哢噠一聲脆響，牆角處的地板立時下沉回縮，顯出一道向下的階梯。
底下隱約透著明黃色的光。
“看來已經有人到了。”
藥劑師低聲說道，漢諾德沒有回應，隻是跟在他的身後走下樓梯。
十幾級的階梯，看傾斜的坡度，大約是在五米深的地下。
兩側的牆壁平整，還有煤氣壁燈用作照明，說明這地方當初建造時應該是花了不少工夫，於此同時，漢諾德也注意到了這些土牆各處都有斑駁痕跡，階梯邊角處也是有些發黑。
這個地下室已經存在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踏出最後一級階梯，出現在漢諾德眼前是一座看上去頗為簡陋的石室，麵積同上邊的雜物間差不多。
這其中最先引起漢諾德注意的是房間中央的石桌及其朝向樓梯這邊的位置上坐著的瘦高男人。
他身上披著一條黑色鬥篷，雙手放在桌上，把玩著一柄短刀。
漢諾德記得門口有專門搜查武器的安保人員，這家夥居然能把武器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