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鄭氏木蘭
這般說著,還適時從眼眶裏擠出幾串淚珠,叫人看了之後,越發不舍美人垂淚。
所有說,虞清臻能被一同排在京城四美,也不是一點都沒有根據的。
鄭郡主剛該想說,再替堂妹解釋幾句,現在也有些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她及笄之時,正逢亂世之年。皇帝下了令,但凡家中有男嗣的,都必須派出一位,前去邊界參軍。
可整個鄭府中,隻有幾個還在繈褓中嗷嗷待哺的弟弟,年紀上百的父親和剛封了爵位的哥哥。
要說起來,自然是哥哥最合適不過。
可那時的鄭府,在朝堂上四處受人排擠,更不要提所謂的什麽說話的權利。
好不容易能出來個有點分量的人,若是就這麽讓他走了,簡直就是變相送走了整個府邸的希望。
誰不知曉,進了軍隊,也就是半隻腳踏入了鬼門關。
到時候陪著一塊出生入死,若是回得來還好,不說什麽升官封爵,起碼人是活著的。
這要是一不留神,連小命也給丟了,那才是大不幸。
比起討龍顏大悅來,鄭府下不起這個賭,也不願下這個賭。
可哥哥不去,便隻能由父親上了。
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且不說有沒有斬殺敵軍的實力,光是舉起那把花槍,都成了不敢想的大問題。
何況鄭家,從開祖起,便世代從文。指揮些軍事戰略也就罷了,若是真的讓他們就這麽上去,那才真是了不得了。
鄭郡主從小就和其他女孩不同,人家都在繡花品畫的年紀,她卻舞槍弄刀,還樂此不疲。
也不知是什麽原因,竟然就這麽留下一張紙條,偽裝成男孩,報上了鄭府的大名,直接代了位置。
鄭府一眾人隻以為她是同往日一樣,跑去什麽地方瘋玩去了。直到連著半個月,都沒有半點音訊,外加上征兵的人,居然從未上門來要過人,這才察覺出了不對。
連著詢問了好幾位她的閨中密友,再加上讓人前去打探的消息重新傳回來了,這才知曉了事情的經過。
人都已經去了,現在要是重新找出來,豈不是犯了欺君的大罪。
原先最愛朝外頭跑的鄭夫人,知曉了此事以後,整日窩在房間裏,以淚洗麵。別的什麽人來問她,她又怕泄露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隻是搖頭。
全家人都期盼著,鄭郡主能夠平安回來。
上了戰場,幾乎就等同於一個渺無音信的死人了。
等了許多年,甚至就連府裏頭最年長的仆役,都逐漸忘記了她的存在。
可就是這麽一個人,居然活著回來了!
不但人回來了,還立下了頗為顯赫的戰功。
據傳,整個軍隊,因為預判失誤,深陷在了蠻夷的圈套之中。
可位置又恰好是一處荒無人煙的戈灘之地,若是沒有人特意來送些軍備儲糧,僅憑兩軍如今的配置,怕是要活生生餓死在那裏。
中原軍雖說糧食比蠻夷多上了幾天,可也架不住他們這般圍著死耗。再者,據傳來的消息,對方的儲備車當夜便能到達。
在場的一眾人等,幾乎都抱好了必死的決心。誰都沒想到,一位男扮女裝的鄭家姑娘,趁著夜色正濃,偷偷潛進了敵方的糧倉中,就這麽放了一把火,盡數燒了個幹幹淨淨。
當夜又正好刮起了東南方,直接便將火勢蔓延到了蠻夷紮的帳篷中。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將還在沉睡著的中原軍驚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後,立馬整合軍隊,將敵方繳了個幹淨。
回到京城,皇帝大悅,犒勞了全體將士,還單獨賞給了她一個允諾。
按照她那時的功勞,就算是要求給予自己最高封爵,也絕對會答應下來。
沒想到,鄭郡主什麽也沒提,隻是低著個腦袋,希望皇上能原諒她一件欺君之事。
上一秒剛應了下來,下一秒便見她扯下頭上的帽襟,露出了一頭烏黑的秀發。
眼前之人,膚色雖因常年征戰黃土,而有些發黃,可眉眼間的精致,和明顯的長相絕不會騙人。
這,不就是一個女人嗎?
滿堂朝野皆震驚,這才明白了,原來以為了不得的將士,居然是一位女郎。
多少見多識廣,讚歎了幾句,便封賞她為郡主,連帶著全家都分封受爵。
重新迎接她回來,所有鄭府之人,都沉浸在一片呆滯之中。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養成了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腦袋又一根筋,所以虞清臻的這一招,才在這裏無比吃香。
“裝裝裝,就知道裝。”蘇煙最瞧不慣她這番模樣,若真是不讓懟,才真是叫她憋得難受:“你怎麽不說我平時還燒山放火、四處搶掠呢?”
她倒也是想啊!
虞清臻在心裏頭暗暗吐槽一句,眼淚掉得越發起勁了。
邊上那些個她的好姐妹看不下去了,掏出帕子為她抹眼淚:“蘇小姐這般,也未必太仗勢欺人了吧!平日裏就沒少欺負清臻,現在都到了太後的宴席了,居然還不給她留半點麵子。”
要是不知情的,誰不認為,是她蘇煙太過刁蠻任性。
聽了這話,幾乎要氣個吐血。
“蘇煙!”
一聲頗帶怒氣的吆喝,這才讓她打算接著說下去的嘴閉了上來。
怎麽也沒想到,平日裏最疼愛自己的鄭郡主,居然會為了這件事而凶她。
鼻尖一酸,便直接把頭給扭了過去,無論怎麽叫都不願意搭理了。
鄭郡主隻以為是她又鬧起了小脾氣,壓下語氣跟虞清臻這邊好生又倒了一番歉,便打算待宴席結束後,再好生跟她解釋。
哼,跟她鬥了半天,還不是被人給教訓了。
虞清臻極為享受這種勝利的時刻,又裝著抹了抹淚水,悄悄投過去一個挑釁的表情。
這樣小的一出鬧劇,自然不會造成些什麽。
眾人也隻當做孩子間的玩鬧,也就這麽揭過去了。
眼見著到了時辰,身著金絲禮服,掩不住雍容氣質的太後,便被宮女攙扶著,走了出來。
自打之前聘請所有下國,參加國宴以來,便再也沒見過這麽多人湊在一起過了。這樣熱鬧的場麵,叫人看了,難免不生出歡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