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那個人真的是我嗎？
“天啊，那是……”
顧雲辭繼續往前走，卻沒錯過孩子們的一片驚呼聲。
而那個始終盤旋在他心頭，若隱若現的答案，似乎也近在咫尺，很快就要揭曉了。
嘩啦啦——
陶藝館門口清脆的額風鈴聲響了起來，顧雲辭站在門口，熟悉地掏出鑰匙打開門，抬步走了進去。
他按照昨日溫橙在時的樣子，先將玻璃大門大開，又抱著廣告燈立在門口，又將門上“正在營業”的牌子掛好。
做完一切，他才轉身往店裏走。
沒幾步，身後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淩亂又急促的腳步聲，齊齊地往他的方向奔來。
緊接著，幾道響亮的喊聲響了起來。
“雲辭哥哥——”
“雲辭哥哥——”
“雲辭哥哥——”
顧雲辭身形一僵，片刻，緩緩地轉過身去。
一群孩子頓時直直地撲進了他懷裏，紛紛抱住了他的大腿和雙手，異常開心興奮地尖叫著。
“太好了，是雲辭哥哥回來了！”
顧雲辭隻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迎麵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讓他無聲地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他忽略心裏忽然而來的恐慌感，強壯鎮定地看向一群孩子們，沉沉問道。
“你們認識我？”
一群孩子頓時麵麵相覷。
在他們天真的世界裏，哪裏知道什麽所謂的“失憶”，隻覺得眼前的顧雲辭，麵容和幾年前無異，隻是成熟了些，穩重了些，看起來不若從前那般平和。
可怎麽說出來的話，也這麽奇怪？
抱著他大腿的孩子仰起頭，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袖，皺著眉頭說道，“雲辭哥哥，你在說什麽傻話？”
“你忘了以前，都是你和溫橙姐姐在這裏，幫我們畫畫，做小人，還總是收留我們在這裏做作業的？”
隨即，一群孩子“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和溫橙姐姐是約好的嗎？那時候你忽然不見了，跟著溫橙姐姐也不見了。大家都說你們死了，我們當時還傷心了好久呢？”
“怎麽現在溫橙姐姐一回來，你就也跟著回來了。這次回來，以後還走嗎？”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說個不停，問個不停，仿佛這樣的時光本來就有，從前也一直存在。
顧雲辭前所未有地開始覺得頭疼。
腦海裏像是被一股厚重的力量狠狠劈開，大量陌生又熟悉的畫麵開始湧了進來。
他和溫橙相擁在沙發上睡著。
一群孩子圍在他和溫橙身邊，開心地跳舞唱歌。
還有溫橙在陌生的空間裏，聲嘶力竭地哭著，一遍遍地不斷喊著，“雲辭，雲辭，你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一瞬間，時間仿佛回到了數月前。
溫橙第一次在灃城見到他，開口就是一句淚眼破碎的質問，“顧雲辭，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緊接著，就是姐姐顧兮辭看著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如果我說，幾年前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不是林淼心，而是你身邊的溫橙，你會相信嗎？”
所有的一切，仿佛在頃刻間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硬生生地要將他拽入其中。
顧雲辭抱著頭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
一群孩子們頓時衝了上來，“雲辭哥哥，你怎麽了？”
顧雲辭閉上眼，狠狠地壓下心頭瘋狂遊走的情緒，努力看向一群孩子們，啞聲問道。
“我真的，是你們認識的雲辭哥哥？”
孩子們點頭如搗蒜，“就是你，我們不會認錯的。”
“那我是什麽時候出現在島上的？”
“三年前，我聽媽媽說，是溫橙姐姐在海邊撿到了受傷的你，把你帶回了家。”
“那我又是怎麽離開的？”
“聽媽媽說，是你和溫橙姐姐一起外出時，被一群來曆不明的陌生人帶走的。從那兒以後，島上的人就再也沒有見過你了。”
顧雲辭挺直了脊背靜靜坐著，額頭上浸著薄汗，兩側的咬肌緊繃，青筋暴跳，胸膛裏更是遊走著一股一股的冷意。
從來沒有一刻，他如此狼狽過。
他響起溫橙的忽然出現。
她故意接近他。
了解他。
他不受控製地被她吸引。
她每每被誤會被傷害時，看著自己悲傷的眼神。
他明知自己不會被無愛的婚姻束縛，卻還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和他結婚。
他甚至用最快的速度，毫無理由地愛上了她。
他甚至沒忘記，她一邊邊小心翼翼問他，真的忘記過去了嗎？真的對過去一無所知嗎？
原來，一切都不是巧合。
可是，他為什麽對此一點記憶都沒有？
……
阿伍代替顧雲辭，順利和島上簽約了。
村長開心的不行，把這一切的順利進行，都歸功在了溫橙身上，從頭到尾都拉住她，執意要讓她見證和參與其中。
溫橙不忍心駁了老人家的心意，全程都一一照做了。
儀式過後，村裏特意辦了宴會，村長更是拉著溫橙，要她和自己一起參加。
溫橙從儀式過後就沒見到阿伍，這會兒靜下心來回想起早上自己和顧雲辭被春意撞到的場，總覺得他那時的反應，實在冷靜的不像話。
想到臨走前他給自己的那個笑，她居然莫名地有些心慌。
想到這兒，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拒絕了村長的提議。
“村長，我待會兒還有事兒，晚些的宴會我就不去了。抱歉。”
說完，她用力撥開人群，幾乎一陣風似的往家裏的方向趕。
可等她氣喘籲籲地跑到家，卻發現庭院的大門緊閉，屋子裏早就沒了顧雲辭的身影。
莫名的，溫橙的心一路沉了下來。
她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顧雲辭他，一定是知道什麽了……
她白著臉，慌慌張張地摸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手機裏卻傳出一道冰冷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簽約儀式結束，春意拎著從宴會現場順來的蛋糕，喜滋滋地往家裏趕走。
春媽媽正在庭院裏曬被子，見她拎著蛋糕進來，不由得皺了皺眉，“瞧瞧你都胖成什麽樣了？還吃！你看看人家小橙，又美又自律，哪裏像你！”
“不許再吃了，把剩下的給小橙送過去！”
春意一聽這個就不高興了，嘟著嘴巴氣呼呼地反駁著媽媽，“我才不去！她瞞著我偷偷找男人就算了，可她居然照著顧雲辭的樣子找，還不承認。”
“你說那顧雲辭來島上的時候就身份不明，後來被人帶走死了還是身份不明，你說小橙到底在較什麽勁兒，老念著他做什麽？”
聞聲，春媽媽正在拍被子的手一頓，滿是詫異地回頭看向春意。
“你說什麽？找了一個和顧雲辭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這世界這麽大，哪裏就容易能讓她找到？除非那人就是顧雲辭。”
“不過，那個顧雲辭，不是已經凶多吉少死了嗎？”
“我哪兒知道？”
春意嘟囔著回了句，雖然生氣溫橙瞞她，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聽媽媽的話，拎著隻吃了一口大蛋糕，抬步往門外走去。
結果剛幾步，她冷不防地一抬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男人。
“啊……”
春意嚇得白了臉，手裏的蛋糕“啪”地掉在了地上。
她抬起手，顫巍巍地指著站在眼前的男人，驚訝和緊張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不對！你到底是小橙剛睡的小白臉，還是死去的顧雲辭？”
聽到動靜的春媽媽走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跟著腳底一虛。
“顧……顧雲辭？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不是已經死了嗎？
這句話，已經不止一次有人這麽問他了。
“我是顧雲辭。”
顧雲辭一身狼狽，高大的身體牢牢堵在春意家門口，猩紅著一雙眼直直地看向春意和媽媽，啞聲問道。
“告訴我，三年前和溫橙在一起的那個男人，真的是顧雲辭？真的.……是我嗎？”
……
溫橙幾乎找遍了所有顧雲辭能去的地方，卻始終找不到他。
陶藝館沒有。
他入住的酒店沒有。
她又折返回簽約儀式現場，還是沒有。
她打電話給阿伍，阿伍也不清楚，卻主動說了實話。
早上阿伍的那個電話，不過就是為了單獨支開她，好讓他有機會主動出門，去尋找心裏的答案罷了。
他不僅懷疑了，而且很可能什麽都知道了.……
但這一次，他會相信嗎？
溫橙沒辦法確定。
她沒忘記上一次，她說自己才是他記憶裏的那個女孩時，他是如何掐著她的脖子恨不得殺了她的場景。
現在，她同樣沒底氣。
可他到底去哪兒了？又做了什麽？
正一籌莫展之際，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春意。
溫橙正煩躁不安，接了電話就下意識地想要胡亂說幾句敷衍春意，結果卻聽到那邊的春意拔高了音量猛地喊了她一聲。
“小橙！”
“剛才，剛才顧雲辭來找我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他了，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