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為什麽？
可空蕩蕩的院落裏，靜悄悄一片，壓根就沒有顧雲辭的影子。
溫橙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底一片寒涼。
他走了嗎？
是因為到底接受不了她就是三年前那個女孩的事實，所以才會用昨晚那樣激烈的方式對她，又在對她做了那樣的事情後，隻言片語都沒留下就走了？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心頭一揪，眼淚跟著就落了下來。
“顧雲辭你混蛋！你就這麽一聲不吭走了嗎？！”
空蕩蕩的庭院裏，隻有風從樹葉間穿過時發出的“沙沙”聲，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
溫橙想起三年前，又想起這些年的艱辛和不甘，眼淚掉的更凶。
她不甘心。
在她以為自己做不了母親，下定決心離開他時，他不遠千裏追來。而現在，隻是因為一個未曾恢複的記憶，他就要放棄她了嗎？
她不甘！
想到這兒，她狠狠咬了咬牙，抬手用力抹了把眼淚，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回了臥室。
她找到自己的手機，尋到熟悉的號碼給顧雲辭打電話。
結果號碼撥出去，電話裏依然傳來熟悉的機械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再打，還是。
繼續打，依然是。
溫橙捏住手機，一顆心開始急速地往下沉
她不死心，又從通訊錄裏找到阿伍的號碼，顫巍巍地打了過去。
這一次，電話隻響了一下，就很快被接了起來。
“小太太？”阿伍的聲音裏，帶了幾分隱約的詫異。
溫橙屏住呼吸，隱約能從電話裏聽出那端傳來風聲和馬達的聲音，好久才鼓起勇氣輕聲問道。
“在哪兒？”
那邊的阿伍很快回答，“我在船上，馬上就要到碼頭，去搭回灃城的飛機了。”
聞聲，溫橙握住手機的手一抖，一顆心徹底沉入了穀底。
阿伍是顧雲辭的貼身助理，從多年前顧雲辭掌權顧氏開始，兩個人就經常一起工作，很少有獨自行動的時候。
這個時候阿伍在回灃城的船上，他顧雲辭自然也在。
隻是……
“為什麽？”她不甘心地問道。
那邊的阿伍先是一愣，隨即理所應當地回答說。
“灃城那邊有緊急情況，必須有人回去處理。大小姐剛剛生產，陸少騰不出手來，自然得……”
“我回去處理”幾個字還沒出口，這邊的溫橙就直接掛了電話。
果然。
果然還是如此。
即使所有人都能證明他們曾經的關係，他依然不願意相信，她就是他記憶裏的那個人。
多年的感情，在此時看來，尤為可笑。
她怔怔地看著大床上的一片淩亂，空氣裏似乎還有未曾散去的曖-昧氣息，可這一起，都仿佛在無情地嘲弄她一般。
她又哭又笑。
良久，才行屍走肉般彎腰將淩亂的床單一把揭走，又彎腰穿上鞋子，從衣櫃裏挑出一條最喜歡的裙子，對著鏡子仔細收拾。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隻知道，似乎隻有這樣，她才不會徹底倒下。
多年的感情沒了，可她也不能因此沒了自己。
收拾完畢，她一路出了門，慢慢地往小店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見春意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直奔溫橙身邊。
“小橙。”
春意似乎是一路小跑著來的，到了她身邊還在氣喘籲籲，“你還好吧？昨天你和顧雲辭.……”
話沒說完，春意眼見地瞥見溫橙脖子裏的曖-昧痕跡，頓時一愣。
既然都能親親抱抱滾上床了，那應該就是和好如初沒什麽大事了，可溫橙這表情怎麽看著不對？
春意剛想開口問，跟前的溫橙忽然看向她，嘲弄地勾起嘴角，輕飄飄地說了聲。
“該做的事情做完，他已經走了。”
“.……”
春意愣愣地看著溫橙，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人差點就跳了起來。
“怎麽可能？明明今天早上.……”
“春意！”溫橙打斷春意的話，微微閉了閉眼，臉上疲憊的神色慢慢地浮現出來，“我累了，就想一個人安靜地待會兒，好嗎？”
“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
春意張張嘴巴還想說話，溫橙已經給了她一個疲累的眼神，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
眼看著溫橙挺直的背影越走越遠，春意滿是困擾地撓了撓頭，到底是沒敢繼續追上去。
這情況明顯有些不對。
可到底是哪兒不對啊.……
告別春意，溫橙失魂落魄地往不遠處的街區走。
剛走到最中央，身後忽然有幾個人匆匆地從她身邊經過，著急慌忙地往不遠處走。
溫橙猝不及防，被最後的人狠狠地撞了下。
這一下，兩個人同時踉蹌了下。
“對不起，對不起……”
對方一邊和她道歉一邊過來扶她，抬頭看到是她，忍不住喊了出來，“溫橙，你怎麽在這兒？”
是住在街區東邊的孫嬸。
溫橙對上對方詫異的表情，微微詫異道。
“怎麽了孫嬸？我在這兒……有什麽不對嗎？”
孫嬸先是皺眉，隨即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又飛快地咧嘴一笑。
“沒什麽啦！我就是覺得你店裏那麽多人，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見你在這兒有些意外。”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你擅長的是陶藝。拍照這種更專業的事情，有更專業的人才更好。”
聞聲，溫橙的表情越發呆滯。
她壓根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
可孫嬸依然還在喋喋不休，“從前就是你家那位拍照技術最好，我們大家都認可他。現在他回來了，我們自然不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說了，你慢慢走，我就先過去了啊.……”
孫嬸說完，轉身一路小跑往不遠處跑去。
溫橙卻徹底愣在原地，一下子沒了反應，腦海裏來來回回隻回蕩著孫嬸的話。
她的小店還沒開門。
可孫嬸卻說她店裏最會拍照的那個人回來了，她趕著找人去拍照？
溫橙空白的腦海裏瞬間猶如悶雷過境，轟隆作響。
從前小店一直開著時，她一直都是店裏最會做陶藝手工的，顧雲辭一直都是最會拍照的。
也因為他與生俱來的好天賦，街區裏幾乎所有的人都認準了他。
而現在.……
溫橙猛地抬頭看向遠處，心裏陡然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來，連帶著整個人都不由得輕顫了起來。
下一秒，她邁開步，一陣風似的往不遠處的小店跑去。
越近，胸膛裏的那顆心髒就跳動的越發厲害。
再近，她能看到門口清晰耀眼的廣告燈，聽到從店裏傳來的熱鬧的交談聲和笑聲，小孩子的嬉鬧聲。
到了門口，她就徹底看得清了。
她的小店地店門開著。
不少人圍在她的店裏，人頭攢動，嘰嘰喳喳，最裏頭的攝影室，時不時傳出“哢嚓，哢嚓”的聲音，和閃光燈的亮光。
良久後，隻聽裏頭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
“好，可以了。”
那一聲，低沉渾厚，在頃刻間將溫橙從失去的噩夢裏拉了回來，又狠狠推了她一把。
她一把撥開人群，抬步往攝影室衝去——
男人正給一對兒情侶拍完最後一張照片，此時正低頭看著手裏的相機，似乎在審視照片的質量。
他穿了身簡單休閑的淺灰色套裝，恢複了本來俊逸的麵容，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褪去了平日裏的淩厲疏離，反倒多了幾分平和和斯文。
溫橙站在門口，一雙眼死死地盯著他，放在門框上的手都在隱隱發抖。
她以為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卻沒想到……
聽到動靜，顧雲辭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冷不防就對上了一雙通紅的眼睛。
男人一怔，整個人頓時都柔軟了下來。
他拎著相機走到溫橙身邊，低頭看著她，像是從前每個平常的日子般問道，“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溫橙不說話，隻用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他，眼角微微發顫。
顧雲辭衝她揚了揚手裏的相機，似笑非笑地問她。
“他們都說，從前這個店裏，你擅長陶藝，我擅長拍照。你的拍照技術很爛，跟我的壓根不能比？”
溫橙還是不說話，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顧雲辭瞧著那張慘白的臉，發顫的通紅的眼，一顆心瞬間軟的一塌糊塗。
他低頭在她唇角輕輕親了親，眼裏夾著幾分溫柔的無奈。
“顧太太現在不想做其他的，隻想跟我好好聊一聊，是嗎？”
聞聲，溫橙終於像個好奇寶寶似的，重重地點了點頭。
顧雲辭勾唇，低頭悶笑了聲。
他沒說話，幾步走到門口，對著外頭還在焦急等待的人揚聲說道。
“很抱歉，我和我太太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拍照的事暫時推到下明天了。”
聞聲，外頭的人同時抱怨出聲。
可見顧雲辭態度堅決，倒是也配合，一個個陸續出了小店。
直到人走了，顧雲辭才緩緩轉過身。
結果一扭頭，溫橙忽然朝他撲了過來，一把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袖子，哽咽著出聲問道。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