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牆外牆內
淩楚青一進淩府就直奔老夫人的院子。
而後並未進院門就在門口跪了起來。
沈媽媽正好出門，看見淩楚青便麵上一冷，直接走過來道：“你回吧，老夫人正在念佛，現在沒空。”
這淩楚青好大的膽子，今天中午，老夫人心心念念的，盼著淩楚青過來再做一頓，昨日那種味道的土薯，可誰知等到響午也不見人影。
老夫人一向德高望重，何曾被一個小輩這樣無視過。
“沈媽媽，我並不是故意的，今一早姐姐便讓我出門給她買糕餅，我想著應該能在巳時之前趕回，可誰知突然腹痛暈倒在街上，幸虧有一好心的神醫搭救，這才耽誤了時辰。”
淩楚青淚眼戚戚，有些不安的抓著自己的衣角，消瘦的身軀甚至在微微顫抖。
李媽在一旁驚訝的微張了嘴，剛進門時小姐並不是這樣的，這眼下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
沈媽媽看著淩楚青手裏拎著的糕點盒子，又觀了觀她的臉色，確實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
淩楚青今日沒來竟是出門買糕餅去了？
如今府裏的大小姐至今未歸，淩楚青口中的姐姐自然便是淩楚玉。
一個庶女竟然使喚另一個庶女，她這是把自己當成了嫡女的身份了嗎？
沈媽媽是府中老人，自然對府裏的一切大小事宜都很清楚。
她想起昨日淩楚青的晚飯，下人隻分給幾個土薯，這淩楚青今日一大早出門，幫淩楚玉跑腿買糕餅，定是害怕得罪了二房，這夥食上更加克扣了。
淩楚青本就因長期的營養不良，胳膊瘦弱無比，眼下這蒼白的臉色加上這戚戚然的神情，難免引人心生同情。
沈媽媽臉上的冰冷慢慢的淡了下去，終究轉身回了屋中。
等再出來時，是跟在老夫人的身後。
“你起來吧。”老夫人開口，淩楚青何曾跪過那麽長時間，再加上今天身子確實不爽，這一起身，身子便一趔趄，幸虧李媽扶了一把才不至於歪倒。
老夫人觀了觀淩楚青的臉色，料她所說不假，憋了一天的怒氣便慢慢散去。
“回去休息吧。”
“謝祖母。”淩楚青道了謝後，老夫人便又轉身折回。
在還沒進屋內便聽淩楚青對著李媽道：“李媽，這些糕點你快給姐姐送去，我現在有些頭暈，就不同你一道去了。”
說完便慢慢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虛弱的步伐，消瘦的背影，望之無不令人心生同情。
老夫人的眉頭不由的擰起。
淩楚青控製著自己的步伐，待快到自己的小院時，步伐立馬加快起來，哪還有剛才的虛弱。
待關上門，她甚至忍不住輕哼起歌來。
淩楚青的院子在淩府的最外側，此刻相隔一條馬路外的一顆大樹上正靜靜的立著一道身影。
他的眉眼細看與鳳梵逸有些相似，一身藍色綿袍，綿袍袖口繡著雲紋，渾身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書卷氣。。
他眼下的這個位置能把淩府院外的一切都看在眼前，而淩楚清剛才的一幕自然也沒有被他落下。
他的眉毛微蹙，口中喃喃自語，“真失憶了嗎？”
夜幕落下，他仍在望著遠處那院中被點起的燭火，眉眼也漸隱在夜色中，不知道在想什麽。
突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待走到樹下，便行禮道：“八王爺，人到了。”
這樹上之人正是鳳鳴國的八王爺鳳梵煜。
鳳梵煜一個眨眼人已經在樹下，眉眼間又恢複一派溫和，如若不知的人，定會把他當做某個不會武功的文弱書生。
“走吧。”他對著前來叫自己的屬下長青道，隨後兩人慢慢的往議事大廳走去。
原來正對著太尉府那座不知，是何人名下的宅子，竟是歸朝中八王爺所有，而知道這一點的人並沒有幾個。
***
“殿下請用膳吧，今有殿下最愛的蟹黃鮮菇，還有三絲餅。”小太監卑躬屈膝，連頭都不敢抬起。
雖說如今殿下失憶後不再喜愛折磨宮人了，但性子卻冷的也令人惶恐。
明明殿下並未開口，但一眾小太監和宮女們做事，也如從前一般驚弓之鳥。
鳳梵逸沒有失憶前，曾經一次午膳傳上來後，他沒有立即享用，待等了一會拿起筷子嚐了一口後，覺得菜不熱了，當場便怪罪一名小太監，打了五十大板。
直打的那名小太監隻有氣出沒有氣進了。
眼下這名小太監，唯恐自己也會重蹈覆轍，忐忑的上前提醒殿下進食。
終於鳳梵逸放下手中的書籍，慢慢起身來到放置膳食的桌旁。
他看著擺滿桌的佳肴，這些都是出自禦膳房，隨便一道菜便是普通百姓家，窮極一生也是吃不起的。
“我曾經很喜歡吃菌菇？”鳳梵逸看著麵前的蟹黃鮮菇，語氣淡淡的詢問身邊的小太監。
這個時代菌菇隻有產自山勢最多的白國，都是天然野生，數量稀少，再加上遠道運來鳳鳴國，自然是價格昂貴。
但這種野生的菌菇味道格外的鮮美，曾是鳳梵逸的最愛。
所以即使不便宜，但這位倍受寵的太子的餐桌上是每頓必不會少的。
這道蟹黃鮮菇，乃是用最肥的蟹黃和最鮮的菌菇，再加上熬製十幾個小時的雞湯燒製而成，自然鮮香無比，這也是鳳梵逸曾經最愛的一道菜。
但如今這位殿下失憶的同時似乎連口腹之欲也減退了不少，對著曾經最愛的佳肴也反應淡淡。
“有些吃膩了，以後不要再上菌菇類了。”
“是，殿下。”
“下去吧。”
“是。”
待宮人都走了後，鳳梵逸拿起那碟蟹黃鮮菇，慢慢的走到鳳央宮後的小花園裏。
在那裏夜的身影已經站在一側，而在夜的腳下己經挖好一個深坑。
鳳梵逸照例撥出一半的菜倒入土坑中，而夜也熟練的將土坑又填平。
這半個多月來，鳳梵逸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
“殿下。”夜開了口，但卻突然又止住而沒有下文。
鳳梵逸回過頭來看著夜，眼神平靜無波，“我可以相信你嗎？”
夜突然跪下，神情肅然道：“屬下是殿下手中的劍。”
“起來吧。”
鳳梵逸端著半盤子的蟹黃鮮菇，又重新放在餐桌上，這才拿起筷子慢慢進食。
“楚青青……淩楚青。”嘴中慢嚼著，腦中卻不停的在回想著這兩個名字。
其實淩楚青一開始的猜測並沒有錯，太子鳳梵逸和她一樣，並不是失憶，而是身體裏也換了個靈魂而己。
而他正是淩楚青在現代的男神肖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