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不詳之人
鳳央宮中,幾名宮人跪在鳳梵逸的麵前,渾身抖如篩糠,而在他們麵前的地上,正放著一具小白貓的屍體。
正是鳳梵逸不久前剛養的小白。
“殿……殿下,小白前麵還在院中玩的好好的,待……待奴才去了個茅房,回來,回來小白便不見了,最後找到已……已經死了。”
這名太監說完話,趕緊趴在地上,渾身戰栗,已經預感等待他的是給這隻貓陪葬的結局。
鳳梵逸看著一動不動的小白,沒有出聲,而宮人們跪在地上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死亡命運。
曾經就是犯了個小錯,也會被抽打一頓鞭子,眼下沒照顧好太子喜歡的貓,那必定是死,眼下隻希望這死的方式不要再痛苦。
室內一片安靜壓抑,靜的似乎能聽到風吹過的聲音,在這片壓抑快令人喘不過氣來時,鳳梵逸終於開了口,“起來吧。”
起!起來?幾名宮人互相看看,滿臉不置信,唯恐自己聽錯了。
為何太子沒有震怒?
見幾名宮人沒動,鳳梵逸道:“還是說需要本宮扶你們一把?”
聽到這話,誰還敢繼續跪。
鳳梵逸略有所思,隨後道:“你們誰跟著我的時間最長。”
太監小年子趕緊走了出來,“殿下,是,是我。”
“其他人退下吧。”
幾名讓退下的宮人眼中皆有一種劫後餘生的神情,待反應過來,趕緊退了出去,唯恐殿下一會會反悔。
待宮中隻有二人時,鳳梵逸開口問小年子,“你跟著我幾年了?”
“回稟殿下,有十年了。”這十年小年子眼看著鳳央宮不知換了多少批宮人,隻有他一直戰戰兢兢的,機敏的摸著了太子的秉性,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
所以雖挨過不少鞭子,但到底一直安然活到至今。
十年?鳳梵逸自言自語,隨後道:“我以前可曾喜歡養過別的什麽東西嗎?”
知道太子因病失憶,小年子便趕緊回答道:“殿下以前養過一匹馬,叫追風,殿下甚是喜愛。”
“哦,那追風現在何處?”
小年子忐忑的看著太子,當年因為追風的死,他被鞭子抽得幾天下不了床。
“追……追風死了。”
鳳梵逸身形一怔,“怎麽死的?”
“馬棚突然塌了,給……給壓死的,當,當時殿下還傷心了好久。”
鳳梵逸的眸中閃過一絲疑惑,繼續道:“除了馬呢,我還養過什麽。”
“還,還養過一隻獒犬。”
“那敖犬現在何處?”
“被您葬在了一處風水寶地處。”
果然如他所料。
有人似乎對鳳梵逸恨之入骨,不但長年給這具身體下慢性毒,還毀去他一切喜愛的東西。
腦中約莫閃過一線抓不住的直覺。
他繼續問小年子,“那……我可曾喜歡過什麽人沒有?”
“殿下曾經……”
小年子已經退了下去,鳳梵逸抱起地上小白的屍體,走到院中,拿起鋤頭在一株鬆樹下挖了一個坑,然後將小白埋了起來。
待土填平後,他卻看著那土堆有些發呆。
小年子的話依舊回蕩在耳邊。
曾經的鳳梵逸還真喜歡過兩位女子,一位是前太傅的獨女謝盈盈,一位是一名普通的宮女。
但這兩者無一例外都死了。
謝盈盈的死還跟他有關,據說是他醉酒闖入她的閨閣,然後謝太傅趕來阻攔,被他一劍失手給殺死,沒過兩天謝盈盈也在自己的家中上吊自殺。
而那名宮女的結局則更慘,不知為何失足跌落井中,直至幾天後才被人發現,發現時已經泡的麵目全非,從身上的腰牌才辨認出她的身份。
一件事可能是巧合,若太多事情發生,那便不會是巧合了。
在鳳梵逸的追問下,小年子鬥著膽子說,有人背地裏傳太子乃不祥之人,任何他喜歡的人或物,最終都沒有好結果。
但這則傳聞傳到皇上的耳朵中,皇上便當場將最開始傳出這傳聞的人給賜死,以行動證明,以後若再有人惘議太子是不詳之人,下場便是死。
自那以後還真沒有人敢再提起此事。
小年子說完跪在地上發抖,一再的保證自己是絕對沒有相信這傳聞。
他本以為太子會生氣,卻沒想到他竟讓自己退下。
作為一個有著現代靈魂的人,鳳梵逸可從來不會相信什麽不祥之人的傳聞,若是有,那也是有人故意製造出來。
鳳梵逸突然站起了身,若他喜歡的東西最終的下場便是死亡,那麽接下來便會是……
“備馬,本宮要出去。”
於是這一日太子鳳梵逸匆匆出宮,但沒一會又折返,隻是誰也不知道這一來一回間,馬車裏的人已經換了個殼子。
***
這幾日淩楚青沒有出府,甚至有意無意的去找淩楚黛,一會送去五香齋裏的糕餅,一會又拿著絲線想讓淩楚黛教教自己針線活。
大有想與淩楚黛重修姐妹情誼之勢。
淩楚黛每次在她來時,都笑臉相迎,態度溫和,一點也覺察不出異樣,這都要令淩楚青懷疑那天在橋底下自己是不是聽岔了。
不過她想學的針線活卻是沒有學成,因為淩楚黛還沒開始教她,便不小心弄傷了手。
倒是穆夫人一如既往的不知道在忙什麽。
淩楚青這才回想起來,上次蕭陵入獄後,她急的每日出府,那時候穆夫人似乎也每天有心事似的,天天往外跑。
從那時到現在,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怎麽穆夫人還是沒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嗎?
淩楚青這邊在觀察著淩楚黛,卻沒想到蕭陵終於送來了信息,說是尋到一個合適的院子,讓她也去看一看。
淩楚青便扔下手中繡得看不出是什麽物件的東西,趕緊出門。
說到這刺繡,她並不是因為想試探淩楚黛,而裝裝樣子。
在鳳國有女子會給男子送親手繡的香囊來表達愛意。
她便也想下次見到肖神醫也送他一個,好叫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縱使她心性大大咧咧,但在那種情愛之事上,必竟是第一次,還是有點扭捏。
隻是她沒想到這刺繡竟如何的難,跟做菜比起來,那是難於登天。
她剛出了淩府,便見蕭陵站在不遠處。
看她出來,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眼神卻是忍不住柔了下來。
淩楚青好奇的打量著蕭陵,總覺得這蕭陵就跟吃了什麽長高藥似的,怎麽每次見他,都感覺他似乎又長高了一些。
因找的院子在郊外,自是不能走路過去,蕭陵已經提前雇了一輛馬車等候,隻是這輛馬車自是不能停在淩府的附近,而是停在一偏僻的角落。
淩楚青為蕭陵考慮周到點了個讚,在上馬車時,腳一下子踩空,人即將摔倒時,蕭陵一下子扶住了她。
她落入蕭陵的懷中才意識到,那曾經的少年,何時胸膛這麽的寬闊了?眼下她在他的懷裏倒顯得有些嬌小了。
淩楚青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再次上了馬車,蕭陵卻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
她的柔軟,她的溫度似乎還依稀殘留。
蕭陵望著那正坐進馬車的身影,眸中慢慢的染上了一種熱烈,何時,他也可以將她光明正大的擁入懷中。
馬車慢慢往前駛去,不遠處卻慢慢走出一道戴著麵具的身影,正是鳳梵逸。
他看著蕭陵的背影,心中得出了一個肯定,那少年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