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英雄
剛剛還歡聲笑語的包廂裏忽然變得寂靜無聲,誰也沒想到故事的發展竟然會這樣,一名錚錚鐵骨的硬漢,一名曾經為了保衛華夏流血流汗的軍人,就這樣走了,還是這樣的悄無聲息的……
美人遲暮,英雄末路,最是人間留不住。
當真是讓人唏噓,讓人感歎,而唏噓感歎的同時又是那麽的無可奈何。
楊成傑的眼神變得晦暗無比仿佛藏著許多無法言說的情感,這樣的他和大家熟悉的那個陽光朝氣的他很不一樣,就好像突然換了一個人,讓許無憂三人感到十分陌生。
“真是的,好好的講什麽故事啊?你沒聽人說故事裏的事都是騙人的?那首歌怎麽唱的來著?”葉飄飄想了想哼了起來:“故事裏的事說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裏的事說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你的意思是我的故事是騙人的?”楊成傑看向她的眼中仿佛淬了冰碴。
葉飄飄不知為什麽心頭一慌說出的話也沒了底氣:“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察覺出楊成傑的狀態不對,夏舟怕兩人又吵起來忙將一個倒滿酒的酒杯塞進他手裏,語氣裏也帶著一分哄勸的意味:“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咱們還是喝酒吧?”
“可我的故事還沒講完。”楊成傑看著手裏的酒杯輕聲說,雖然聲音不大卻足夠在場的每個人聽的清清楚楚。
或者是時間正好,或者是在場的人正好,亦或是手中的酒正好,總之不知什麽原因,楊成傑將自己困在心底的那隻怪獸給放了出來……
聽出他語氣裏的那份固執得,許無憂歎了口氣,得,看來今天這故事是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總之就是非聽不可了。
雖然故事沒講完但她已經知道這注定不會是個結局完美的故事,可是此時此刻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阻攔的話。
她知道葉飄飄也好,夏舟也好並不是故意妨礙楊成傑,而是這個故事太沉重,沉重到他們稚嫩的肩膀可能負擔不起。
但那樣的一位英雄不應該被時間的長河掩埋,他和那段曆史值得被所有人華夏人牢記
“那你就繼續講吧。”葉飄飄有些別扭地開口。
楊成傑沒有抬頭,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手中的酒杯:“一個草席,一捧黃土掩埋了放牛娃。雖然沒有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那麽壯烈卻更讓他的家人傷心難過,要知道有時候傷你最深的往往不是敵人,就好比所有人都知道鈍刀子割肉更疼。
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生活。
放牛娃的妻子也就是那個地主女兒雖然活著卻因為受了這樣大的刺激瘋了。所有人都以為這樣的她用不了多久也會隨那放牛娃而去,可不知是放牛娃在天有靈保佑了她還是因為瘋掉而少了憂思,她竟然平平安安地活了下來。
很多年之後的某一天,已經年邁的地主女兒在看了電視裏的新聞報道後忽然清醒了過來。那則新文是島國領導參拜靖國神社,激動的她指著一閃而過的畫麵告訴自己的孫子,她看見了他爺爺當年戰場上敵人的牌位。
那是一位島國的軍官,他和放牛娃之間的過節從他殺死放牛娃的爹娘開始。再後來那個人燒毀了他的家園,殘害了他無數的同胞,直到最後一戰,他被放牛娃用一把鐮刀殺死,而代價是放牛娃的身體裏多了一顆子彈。
地主女兒捧著放牛娃的照片淚水漣漣,已經渾濁的眼中滿是不解和不甘。
第二天,地主女兒永遠閉上了眼睛,她的身邊放著放牛娃的照片和一個盒子。
當她的子女將那個她視若珍寶的盒子打開後才發現那個盒子裏裝的是放牛娃的軍功章。”
所以,對一個曾經擁有萬貫家財的女人來說,最珍貴的卻是自己丈夫的軍功章?那對於曾經被她丈夫保衛過的人民與國家呢?
故事到這裏戛然而止,在座的四個人心裏卻都十分不好受,他們知道故事不隻是故事,可是他們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同樣是軍人,那個犯下無數殺戮的侵略者的靈位被自己國家的人民所供奉,而那個保衛了家園的英雄卻無人知曉,慘淡收場……
公平嗎?
不公平!
可這個世界上何曾有過絕對的公平呢?
氣氛一下凝固下來,楊成傑將手中拿著的酒一飲而盡,又打開一瓶啤酒默默地喝了起來……
忽然,許無憂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靜:“雖然我說的話可能沒什麽用,但是我還是想說,祖國和人民不會忘記他們。”
楊成傑喝酒的動作一頓,繼而露出一個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這樣的他和平時的他相差十萬八千裏。
許無憂卻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目光明亮而堅定:“我不是安慰你,我是在告訴你我的真實想法,那些為了華夏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不管是過去,現在和將來,祖國和人民都不會忘記他們,我們也和你一樣從來都不會忘記他們。”
楊成傑垂眸不語。
許無憂又補充道:“不信你問飄飄和夏舟。”
楊成傑抬眸看向被點到名的兩人,隻見兩人都很鄭重地看著他點頭,包括那隻小猴子也在一本正經地點頭。
眼眶就這樣措不及防地紅了……
“嘖,你們這是幹嘛,不就是個故事嗎?至於弄得這麽興師動眾嗎?來來來,喝酒喝酒。”楊成傑說著舉起了酒瓶,眼淚和酒順著他的臉頰一起流了下來……
是他狹隘了,其實放牛娃早就不是放牛娃了,他和千千萬萬個烈士有個共同的名字叫——人民英雄!
在華夏的首都最大的廣場上有一座為了紀念他們的人民英雄紀念碑。
每天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人們去那裏祭拜他們。
他們——永垂不朽!
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
從夕陽西下到月上枝頭,一頓飯當真賓主盡歡……
次日,許無憂睜開眼睛看到頭頂的天花板時整個人還是蒙的,直到聽見手機鈴聲響起才從床上坐起來。
放下電話許無憂扶著自己昏昏沉沉腦袋走出了房間。
不算大的客廳裏,許明川和一隻猴子正坐在沙發裏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
看到這一幕許無憂鬆了口氣,雖然記憶在昨晚將葉飄飄三人送上車後就變得十分模糊,但她相信隻要有老爸在就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
於是她有些討好地湊到許明川身邊問道:“爸爸,這是哪兒啊?”
“哪兒?你說呢?”許明川瞪了她一眼,“你可真行喝的連自己家都不認識了。”
所以,這裏就是自己爸媽在京都租下的臨時住所?也就是她在京都臨時的家?
“是喝的有點兒多了。”許無憂說完才想起,貌似自己根本就回過這家吧?所以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嗎?
隻是這話她也就隻敢在心裏說說當著明顯還因為她醉酒而生氣的許明川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的。
於是許無憂便裝作好奇地四處打量:“這就是你們租的房子?”
許明川點點頭:“嗯,兩室一廳,雖然比家裏小點兒但也夠住了。”
“也行,先住著,裝修公司那邊說了,我那套房子年底就能完工,再放放味兒咱們一家春節就能住進去啦。”許無憂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用手揉著自己的腦袋。
許明川抿了抿嘴唇沒好氣地問:“頭疼?”
許無憂點了點頭。
許明川又瞪了她一眼才站起身去了廚房。
許無憂撇了撇嘴,寶寶心裏苦,但寶寶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