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晴空一鶴排雲上 三
白重九和冷人相隔十丈。這正好是靈輪境最有效的攻擊範圍。
各自召喚出自己的飛劍和木劍，懸浮在身體的周圍。
“冷師兄，請！”
白重九大喝一聲，飛劍迅速刺出。
後者心意微動，木劍迅速環繞周身，飛雪一劍擊在木劍劍身上。
一擊未中，白重九食指與中指合並，右手向上揚起。
飛劍受到感召，迅速爬空而起，旋即向下刺去。卻再一次擊中在木劍身上。
“冷師兄，你還是隻想想給我喂招？”白重九笑道。
冷人麵色平靜道：“以你現在的水平，暫時還沒法接住我一劍。”
他並沒有誇大自己。誠然，白重九雖然差他一個小境界，可自己早已在劍道沉淪了近百年，對於自身飛劍的掌控，不知比白重九熟練多少。
在冷人看來，隻要他想，即使隻是一把木劍，也隻需要一劍，便能擊敗白重九。
這種情況，白重九並不感到氣餒，畢竟即使境界相差再小，也沒法拉短這近百年時間的修練。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白重九有信心，身為先天圓滿，他可不會覺得比別人落後多少。
“冷師兄，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古話，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白重九雙眼微亮，略帶期待的說道。
“嗯？”
聽得這句話，冷人心中有些不解，白重九為何要說這句話，然而直覺告訴他，白重九接下來要展現的實力，絕對會讓他有所驚訝。
果不其然，白重九手捏劍訣，飛雪劍迅速掠回，一絲無畏的死意，從飛雪劍中散發出來。
同時，無數劍意從飛劍中升起，冷人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無數劍意纏繞著劍體，猶如飄飛的絲綢。
隻不過，若要把這些劍意當成真正的絲綢，那可能就真的白修行近百年了。
九死不悔劍法第一式?九死未悔。
不見劍動，隻見一道劍光照亮崖畔，朝冷人襲來。
後者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一絲危險，沒有任何猶豫。扔掉木劍，迅速將自己的飛劍召喚出來。
崖畔突然濕潤了幾分，枯葉下落加快了幾分，周圍的小草微微垂下，似是感覺到了空氣因濕潤而變得有些厚重。
一圈圈無形波紋，像是從某個夾角擴散開來，隻有約五分之一水紋的模樣，從冷人劍中升起。
無形波紋，不多不少，正好能把白重九整個身子涉及到。
斬來的劍意，似乎在這濕潤的空氣中，也變慢了幾分。
潮海劍法?浪潮生。
兩道劍意相碰在一起，無形波紋瞬間化為兩半，然後緩緩消失。而那道帶有無畏死意的劍意，也在切開無形波紋後緩緩消失。
這一劍，雙方打了個平手。
冷人心中有些欣慰，也有些吃驚，不得不再一次感慨“不愧是先天圓滿”。僅僅修練九死不悔劍法，不過短短數月，便能具有此般威力，更是逼的自己使出劍招，來進行抵擋，這等天賦，不得不令人感到羨慕。
“白師弟，讓我看看你的全部實力。”冷人喝道。
空氣再度變得凝重，樹葉上隱有水珠凝聚，由山下出來的山風，帶著足夠的濕意，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纏繞在劍上。
劍光微亮，一道劍意割破空氣，消無聲息，卻又肉眼可見般斬向白重九。
潮海劍法?海潮平。
白重九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周圍環境變得更加濕潤，自己的衣襟似乎也在這濕潤的環境下，變得有些潮濕。
既然師兄要求繼續出劍，那便隻好繼續了。
數道劍意合在一起，令劍意變得更加凝煉。一種厚重感從飛雪劍中傳出來。
九死不悔劍法第二式?死重泰山。
白重九的劍意瞬間被切開，兩道劍意相遇，顯然冷人的劍意更強。
切開白重九的劍意，冷人似乎並沒有收劍的打算。依然筆直斬向白重九。
數道劍意再從飛雪劍中升起，方才將冷人的劍意擊潰。
後者手掐劍訣，飛劍離體而出，白重九略慢一步。
兩柄飛劍，化成兩道劍光碰在一起。
崖畔間突然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無數火花在這裏憑空出現，一閃即逝。
崖畔四處都是火花，有些從草堆中產生，有些在樹冠上產生，有些從半空中產生。
隻可惜現在不是夜晚，若是在晚上出現這些火花，必然會像綻放的煙花一樣，十分好看。
幾顆火花誕生的瞬間，崖畔上偶爾便會多出幾條裂縫，帶起一些沙礫，這些裂縫切口極度光滑。
這些火花全是兩柄飛劍交觸產生，而崖畔上的切口，自然便是飛劍相交時，其中升起的劍意，無意間將威力擴散開來，落在崖畔上。
火花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隨著一道劍光從崖畔亮起。飛雪劍從空中露出身形，在半空中劃出幾個大圈，斜斜的刺在地上。
白重九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旋即支撐不住，摔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半個時辰的飛劍對拚，看似時間極短，然而對元炁的消耗卻是十分龐大，當然對自己的精神力消耗也是巨大的。
因為白重九不僅需要細心感覺對方飛劍飛來的位置，同時還需要驅動飛劍迅速攻擊對方飛劍。
兩柄飛劍對拚，即便是白重九如今已經練成無形劍體，擁有一雙劍目，也很難看清這兩柄飛劍的身形，隻能勉強看出少許痕跡。可想而知，這兩柄飛劍的移動速度之快。
並且白重九還需要在很短的時間呢，感受、計算對方的飛劍，在這種超負荷的運行下，即便他是先天圓滿，也受不了如此大的消耗。
冷人麵色如常的將飛劍收回來。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的白重九，形成鮮明對比。
“非常不錯，能將飛劍掌控在如此精準的範圍內，放眼忘川所有靈輪初境弟子，恐怕也沒幾個能做到你這樣子。說囂張一點，現在的靈輪初境弟子，已經沒有誰能是你的對手。”冷人扶著白重九坐到椅子上，說道。
他從不吝惜自己的讚美，在他看來，如今的忘川弟子中，靈輪初境確實很少有人能做到，對飛劍有如此精準的掌控，再加上白重九對自己劍法的熟練度，他可以很確定，靈輪初境，難遇敵手。
若是遇到靈輪中境的弟子，也有一戰之力。
以後出山遊曆，遇見從小宗派或者散修出身的靈輪中境修行者，他們都不一定能夠打敗白重九。
這可以說是事實，但冷人不想讓白重九因自己實力過強，產生同境界中無敵這樣的想法，而過於驕傲，正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後半段，他沒打算說出來。
聽到冷人師兄的讚美，白重九心中很高興，在他看來，這不僅僅是資深師兄對自己的讚美，更是對自己的認同。
好在白重九也深知“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這個道理，當即道：“我還需要繼續努力，即使按冷師兄你所說，我也僅僅隻是在靈輪初境很強，靈輪境還有中境和上境，往上還有坐照鏡，通幽境，通天境，世界這麽大，比我強的人太多了。”
不因誇讚而驕傲，不因成就而自大。不知道有多久，沒遇見這樣的忘川閣弟子了。
冷人心中想道。
若非他嘴角曾受傷，沒法笑，不然白重九一定能夠看見冷人，充滿欣慰的笑容。
冷人在想些什麽，白重九不會神廟的天眼通，自然不知曉他在想什麽。
隻是隱隱間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情忘記了。
沉默了一會兒，白重九問道：“冷師兄，進入藏書樓，需不需要什麽資格，或者需不需要什麽條件？”
冷人搖了搖頭，道：“藏書樓建立的初衷，本就是為了讓忘川弟子修練本門劍術，自然不需要什麽資格。”
“怎麽，你想去藏書樓？”在此修行數月，白重九可以是說一直沉迷於練劍，突然提到藏書樓，冷人心想他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還沒做完，當即問道。
“我基本上將九死不悔劍法，領悟得差不多了，我在想，要不要再去一趟藏書樓，多修練門劍法。”白重九回答道。
話一說出口，白重九害怕冷人將自己理解為一個好高騖遠之人，旋即又補充道：“雖說有句古話叫｀一招鮮，吃遍天。’可是憑我現在這境界，很難做到如此地步，想著要不多學幾門劍法，將來作為五兵宮弟子，下山討伐妖物，也能留有餘力。”
末了，白重九又道：“不是還有句話叫'技多不壓身'嘛。”
冷人在白重九說出前半段時，正想要訓誡他幾句話，讓他不要過於貪心，飯一口一口吃。然後聽見白重九後麵的補充，稍加思索，冷人點了點頭，承認他說得有點道理。
接著左手環抱，右手肘部挨著左手，撐著下巴，冷人開始為白重九盤算，再修練幾門劍法，關於其中的利弊之處，誰的不確定因素更多。
白重九心中有些擔心，害怕自己會不會被冷人罵，說自己過於貪心之類的。
崖畔間空氣略有些低沉，沉默了會兒，冷人開口道：“這樣也是，成為五兵宮弟子後，常年都要下山清剿妖物，一來你境界雖在同齡人中，名列前茅，但對付妖物，這些也無用，二來你在哪之後，確實也沒多少時間，能像現在這樣，在忘川專心練劍。”。
聽見冷人讚同自己的建議，白重九輕呼出一口氣，胸口處的大石落下，身體迅速變得輕鬆。
“既然如此，那我便再去一次藏書樓。”白重九開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