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曹老師的憤怒
不得不說，真正麵對困境的時候，
人，
是可以不要臉的。
華友良和馮偉研究到深夜，商量出來的解決辦法居然是——
把嚴敩請回來。
畢竟隻要嚴敩能回來，那所有的問題其實都迎刃而解。
甚至於，學校還能從中得到天大的好處。
不說別的，
單是一個高考狀元的頭銜，
就能讓學校受益無窮。
目標有了，剩下的就是執行了。
第一輪，出馬的必然就是華友良本人。
熬了一夜沒睡，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拿出手機撥打了嚴敩的電話，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五花八門的語音提示——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我肯定是被拉進黑名單了！形勢太嚴峻了！”
華友良皺著眉頭想到，然後他決定直接去嚴敩家，見麵聊。
對於成功，他其實很有把握。
雖說嚴敩比同齡人看著成熟一些，
但，
他畢竟是年輕人，
到時候自己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順便再來個哭窮賣慘，
以年輕人的抵抗力，大概率會被惻隱之心占了上風。
之後自己再邀請他回學校就讀，許以一些好處，
齊活！
半個小時之後，華友良敲響了嚴敩家的門。
“誰啊？”
你在家就好……
華友良換上了一副特別和藹的聲調，
“嚴敩，我是華友良華主任啊，想找你聊聊。”
嚴敩聽到來的人是華友良，就知道自己作畫的事情應該已經有過一輪發酵了。
這麽看，反饋結果還不錯。
隻是，你們找過來就想讓我原諒你們？
別做夢了，
“噢，沒這人，你找錯了。”
說完，嚴敩直接回到臥室，把門一關，
帶上隔音耳塞，踏踏實實睡回籠覺去了。
而華友良還在繼續做著努力。
“別啊，嚴敩，你聽我說，你先把門打開，讓我進去好不好？”
“嚴敩，老師來是給你道歉來的，我們知道自己做的不對。”
“嚴敩，你能不能給我們一個機會，咱們坐下來聊聊，之前都是誤會。”
“嚴敩，你要怎麽樣才肯原諒……”
華友良又敲了半個多小時的門，好話說了無數，
嚴敩卻一聲回應都沒有。
這時候他也終於明白了，敲門是肯定敲不開的，
哪怕敲開了，嚴敩也一定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
看來，必須執行第二套計劃了。
從嚴敩家樓道出來，華友良開上車，直奔曹瑞英曹老師家。
他知道，如果說學校哪個老師還能是嚴敩不討厭的，那就隻剩下曹老師一個人了。
畢竟，連環畫唯獨沒有出現在物理卷子上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短短5公裏的路，華友良開了一個小時，
又在曹瑞英家小區門口折騰了半天驗明了正身，這才算進去。
他抬手敲門，
一分鍾之後，曹瑞英才打開門。
華友良看著曹瑞英，覺得老太太好像正在發火。
曹瑞英確實在發火。
因為她也是剛剛得知嚴敩滿分、作畫、退學的事情。
這事情是她的老下屬，現任希橙區教管局一把手閆峰告訴她的。
閆峰先說事件，
然後承認錯誤，
最後說請求，
請求她能幫忙勸勸嚴敩不要做太過分的事情。
老太太當時就怒了，
給閆峰一頓臭罵，
這剛掛了電話華友良就來了，
那怎麽可能有好臉色。
“是為嚴敩的事情來的吧？”曹瑞英冷聲說道。
“對，我……”華友良搓著雙手，準備背誦早已打好的腹稿。
“你先打住，如果是讓我去把嚴敩請回學校，你就斷了這個念想吧。”
曹瑞英幹脆地堵住了華友良還沒出口的話，然後接著說道：
“還有，我勸你們不要私自把嚴敩的學籍再轉回來，至於為什麽，不用我多說吧？”
“不用，不用，您放心，我們也不敢違規操作。”
曹瑞英點點頭，就要關門。
華友良趕緊用手把住門邊，
臉上掛著表演出來的委屈，聲音裏甚至還帶上一絲哭腔兒說道：
“曹老師，我知道您生氣，可您現在也是學校教師隊伍的一員，
學校的好壞，跟您也是息息相關的對吧？
現在嚴敩一模考了個全科滿分，
還在卷子後麵畫了連環畫，
這要是傳出去，那學校的聲譽就完了！
不提學校，那八個任課老師的前途也就沒了。
再有，像學習這麽好的學生，咱們學校建校以來就沒有過。
現在嚴敩不在咱們學校，這不等於把一個幾乎鎖定了高考狀元的苗子拱手讓人麽……
您……”
“不用再說了！”曹瑞英聽了華友良的話，又被氣到了，
這叫什麽價值觀？
話裏話外說的都是得失，
還都是學校和老師的得失，
合著嚴敩就是個老師和學校成功的踏腳石唄？
他學習不好你們給他扔了！
現在他學習成績頂了天了，你們又想撿回來！
這他媽是人還是工具！
養條狗都不帶這麽冷漠的吧！
怒火中燒，
曹瑞英一邊用手砸著門，一邊吼道：
“你們當初幹什麽去了？！
這是嚴敩考了個好成績，他要是考不出好成績呢？！
是不是就可以任他自生自滅了？！”
“真是他自己退學的啊曹老師。”
華友良小聲辯解，卻讓老太太更怒了，
“你當我沒看過那孩子畫的畫是麽？！
你們但凡要是有人能多關心他一下，至於麽？！
一群老師對一個孩子冷暴力？！
行啊，都挺有本事啊！
現在急了？
晚了！”
說完，曹瑞英猛地將門甩上。
砰！
被罵了一頓的華友良，錘頭喪氣地從曹瑞英家的小區出來，
接連兩次碰壁，
讓他對於順利解決這件事情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
就剩最後一招了。
如果還不能解決，那就隻能大家一起倒黴了。
想著有幾個跟著墊背的，
華友良突然就沒那麽緊張了。
曹瑞英關上門之後，血壓直線上升，
人，
就有些喘不過氣來。
心髒突突突地跳，
她趕緊回屋拿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打開以後將藥丸倒嘴裏含著。
緩了一個多小時，
這才緩過來。
緩過來之後，她第一時間就拿起手機，撥通了嚴敩的號碼。
嘟……嘟……嘟……
三聲之後，聽筒裏就傳出了嚴敩的聲音：“曹老師，您找我？”
“嗯，你的事情我剛剛聽說。”
“哦。”
嚴敩敷衍回答，
他心裏想的是：
‘這種時候打電話來，
曹老師也是來做說客的吧……
看來，
哪怕再怎麽有師德的老師，
真到了關乎學校利益與聲譽的那種危機時候，
都會選擇站在學校一方吧。’
不滿沒有，畢竟各為其主，
都是成年人，
理解。
但是曹瑞英在他心中的卻被他主動調低了好幾檔。
然而，曹瑞英接下來的話，卻讓嚴敩又把她的地位往上調了十幾個檔次。
曹瑞英說的是——
“幹的漂亮！我支持你！早該這麽收拾收拾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