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你說的不對呀
連續三天早起,幾乎耗光了嚴敩的全部精力。
他就連和林芳馨鬥嘴都顯得有氣無力。
“這次你要是輸給我,以後就按時上學放學好吧?”
“嗯……”
“我要是贏了,你以後每天都做一套高考模擬題吧。”
“噢……”
“你覺得咱們倆誰會贏?”
“哦……”
“嚴敩!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到底在說什麽呢?!”
“嗯……”
在一係列嗯嗯啊啊喔喔哦哦的係列回答之下,林芳馨很快敗下陣來。
“算了,陪我去吃串吧?”林芳馨邀請道。
“我能回去睡覺麽?”嚴敩根本不想去,他已經看透了這個女人的本質,
就想讓自己努力學習犧牲娛樂和休息的時間。
這怎麽可能……
“不能,走。”林芳馨笑著說完,拉起嚴敩的手就走。
‘真軟……’嚴敩心中一蕩,下意識地就跟著林芳馨走了……
點菜,
上菜,
一瓶啤酒下肚,
嚴敩就精神了許多,
果然,啤酒是萬爽之源,
尤其適合身體疲勞的人士……
“你說,咱們的論文能不能獲獎?”剛剛被嚴敩帶走的‘關於學習’的問題,又被林芳馨拉了回來。
“你都問了好幾遍了,連你爸都說穩的,擔心什麽?”
“我肯定會惦記啊。”林芳馨用手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拿著一根雞翅,“之前我自己做這個論文的時候,想的就是重在參與,肯定得不了獎的。
結果你加入,咱們一起做這個新論文那麽厲害,這不就有期待感了嗎?”
“放平心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爭,不急,不緊張就對了。”嚴敩很無所謂地說道。
當然了,其實他也緊張,
畢竟一百萬大項目的成敗掌握在一堆老頭老太太的評委手裏,說不緊張那肯定是假的。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林芳馨小聲重複著嚴敩的話,“說得真好。”
頓了頓,她忍不住問道:“嚴敩嚴敩,你為什麽總是時不時的就會冒出這麽多金句?”
‘就這樣的金句,我們地球上初中以上學曆的都能冒一大堆出來……畢竟都是課本上的知識。哪怕課本沒有,網文、小說、八卦新聞裏也經常出現……’
心裏想著,嚴敩嘴上卻回答道:
“這都是平時的積累和思考,語言這東西吧……”嚴敩拉了個長音,後麵說什麽他是真的沒想好。
林芳馨則以為嚴敩在賣關子,催促道:“快說快說,別磨磨唧唧不像個爺們兒。”
“你……”嚴敩很後悔將‘磨磨唧唧像個娘們兒’這句話教給了林芳馨,並被她舉一反三了。
“這東西其實是天生的,我之所以能說出來,是因為我以前偶爾會寫寫詩歌什麽的,這句就是之前寫的。”嚴敩決定把這種很難解釋的事情再次歸為‘我以前如何如何’。
“你以前寫詩歌?”林芳馨目光灼灼。
“嗯。”
“我要看全文。”
“沒問題。”
林芳馨稍微坐直了身體,期待著。
嚴敩卻拿起一串羊肉串,開嚼。
林芳馨等了半天隻看到嚴敩大吃大喝,卻不念詩,“你不是說沒問題嗎?”
嚴敩用啤酒將嚼碎的羊肉送服,點著頭道:“你也沒說現在要聽啊……”
林芳馨氣結,一把將嚴敩吃了一半的羊肉串奪走,催促道:“快念快念!”
“那行吧,你聽好了。”嚴敩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念道:
“我之甘冒世之不韙,竭全力以鬥者,非特求免凶慘之苦痛,實求良心之安頓,求人格之確立,求靈魂之救度耳。
人誰不求庸德?人誰不安現成?人誰不怕艱險?然且有突圍而出者,夫豈得已而然哉?
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嗟夫吾師!我嚐奮我靈魂之精髓,以凝成一理想之明珠,涵之以熱滿之心血,朗照我深奧之靈府。
而庸俗忌之嫉之,輒欲麻木其靈魂,搗碎其理想,殺滅其希望,汙毀其純潔!
我之不流入墮落,流入庸懦,流入卑汙,其幾亦微矣!”
嚴敩說完,感覺林芳馨的眼神更亮了。
但這中間也有些疑惑。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林芳馨說道。
“我能說不能嗎?”嚴敩無語,這女人總是整這種看似是問句,實際上隻是前戲的話。
“肯定不能啊。”林芳馨甜甜一笑,嚴敩眼前一亮。
頓了頓,她問道:“你既然誌向那麽遠大,為什麽我感覺你平時特別釣郎當啊?”
嚴敩想了想,回答道:“因為我同時是存在虛無主義的堅決擁護者。”
“存在虛無主義?”林芳馨不明白。
嚴敩解釋道:“存在虛無主義的大概意思就是,人的存在是沒有意義和價值的。比如……”
“怎麽可能!?”林芳馨打斷了嚴敩的話,覺得他太悲觀了。
“怎麽不可能,我給你說說我的邏輯。”
嚴敩沒等林芳馨發問,就接著說道: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對吧,也就是在有限生命中,不論你獲得了什麽,都會在死亡的那一刻永遠與世界說拜拜。
不論你做出了多大的成就,取得了什麽樣的成績,都一樣。
然後有人會說,那怕什麽,你努力工作,努力生活,然後你的後代會享受到你的福澤。
但是,這裏麵有個特別關鍵的地方。
從血緣角度上來說,確實給後人留下遺產這事情是正確的。
怎麽說那都代表著你基因存在的延續。
但是吧,話又說回來,你知道墓吧?”
林芳馨點頭,“知道。”
“那,你想,從古代到現代,我們延續了多少代?如果按照正常的情況來說,我至少能拜祭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好幾個循環的祖先了吧。
就拿清明上供來說,我至少要買一個花卉批發市場內的所有菊花……
或者某家連鎖糕餅店的所有糕點,
才能做到不冷落所有祖先吧。”
看到林芳馨皺著眉頭轉動眼珠,嚴敩說道:“別算,繼續聽。”
林芳馨這才放棄算從古至今傳到他們這一輩大概會有多少代人這件事情。
看林芳馨回過神,嚴敩接著說道:
“現實情況是,我連我爺爺的爺爺墓碑在哪裏,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上都不知道。
那我們站在現在,看幾百年後,我們存在的價值是什麽?
給那些連清明節都不給老子上供的不屑子孫留遺產?
我呸!”
嚴敩總算是原回了自己的邏輯,並成功將哲學上的‘存在虛無主義’與‘給不給不屑子孫留遺產’聯係在了一起。
林芳馨低頭深思,嚴敩繼續對肉串啤酒發起攻擊。
過了好久,林芳馨才抬起頭,說道:“你說的不對啊!”
頓了頓,她提高了聲線道:“爸爸說過,過精彩的!且沒有遺憾的人生就對了!不要想太多!不然以後老了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