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這世界還真是複雜的可以
“去啊，為什麽不去，我畢竟是論文的二作啊。”林芳馨說得理直氣壯，完全不知道林梧樹到底在擔心什麽。
林梧樹很想說不準去，
但是他這句話又說不出口。
畢竟女兒不是自己的附屬品，她有自己的人生和想法。
尤其是，和嚴敩出去又是正當理由，他就更沒什麽理由阻攔了。
當然了，他也不會傻到直接問女兒什麽時候去。
那樣做就太過明顯了。
腦子裏回憶了一下自己的人脈，林梧樹決定打電話給熟人探聽一下消息。
“對了，我記得上次實驗的設備不是都在麽？為什麽嚴敩要重新做？”林梧樹轉移話題問道。
“那個呀，我也問他了，他說之前的設備畢竟是湊合弄出來的，很多地方的設計其實多不太盡如人意。
比如高壓滅蟲的那個燈網和害蟲收集的箱子，換個造型會效率更高。
然後他還說，上次實驗沒著火算是幸運。
還有之前的捕鼠設備電流強度還是太大了，對人依然有一定的危險性。
我問他那怎麽辦，
他說他要自己重新設計然後找生產廠家單獨製作生產。
尤其是核心的‘高壓捕蟲設備’，
他準備能自己做的都自己做，包括‘高壓限流電路板’什麽的。
我問他，有沒有必要這麽麻煩。
他居然說省的未來被人拿去抄襲，告都沒地方告去。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沒地方告去，
哎呀
總之就是很麻煩就對了。”林芳馨將從嚴敩那裏聽來的東西複述出來。
林梧樹聽了，則是覺得嚴敩有些小題大做了。
在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如此之大的華夏國，會有人傻到要去侵權？
被抓著罰也得罰成一輩子不得翻身的狀態，
要是放在美麗煎那種‘盜版’橫飛的國家這麽防範還差不多。
普通人聽人說話聽內容，
而林梧樹這種人，聽人說話聽言外之意。
通過女兒複述的嚴敩這一番話，他看到這個少年內心那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狀態。
對於這樣的狀態怎麽來的，林梧樹清楚是因為家庭背景和環境造成的。
畢竟嚴敩父母去世不久。
一個高中生獨自麵對社會，
少了一道保護線之後，
很容易就對社會和身邊的人有了過度的防範意識。
“老爸，您說，這次二模我到底能不能比嚴敩分數高啊？”
“嗯？”
“我說我能不能考試的分數比他高！您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林芳馨埋怨道。
“能。”林梧樹敷衍。
父女倆又聊了一會兒，
林梧樹發現女兒幾乎每個話題都會或多或少地帶上嚴敩，
這讓他心裏產生了一種如臨大敵的緊張感。
總結下來，就是——
哎……
我家小白菜危險了……
在林梧樹嗯嗯啊啊毫無存在感的回應下，林芳馨是越聊越沒勁兒，她哼了一聲，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打開威博，發現熱搜第九居然是——
#高中生破解新出土甲骨文密碼#
咦
這不就是嚴敩嗎
林芳馨點了一下熱搜標題，威博網友們發的內容立刻展示在眼前。
‘話說，我一個學古文學的最開始看到那個甲骨文的時候，都是一頭霧水的狀態，現在高中生都這麽牛嗶的嗎？’
‘不是高中生牛嗶，是嚴敩牛嗶，巧合的是，薊大附中這位小兄弟居然也叫嚴敩。’
‘看來叫嚴敩確實是很牛嗶的一件事情，前有希橙區一模全滿分達人，後有考古小霸王。我準備去給我家孩子改個名字，也叫嚴敩。’
‘我今天跟我媽說我要改名叫嚴敩，我媽哭了，說原來你都知道了，我現在很納悶兒，我到底知道什麽了？請強大的網友們快來給我解答一下，在線等，挺急的。’
‘話說，我現在特別疑惑，在沒有太多信息佐證的情況下，怎麽能判斷這篇論文的真實性？’
‘我就知道肯定有人不看完整的報道，裏麵說得很詳細，嚴敩同學是先研究出了一部分內容，然後獲得了權限進入‘薊大古文研究中心’，之後通過一係列的研究才破解了這篇甲骨文。’
‘難道就隻有我關心這兄弟是不是以後會進古文學係的嗎？’
‘華夏古文界又添一奇才，小兄弟加油，未來一定能成為古文學名人榜大拿！’
‘人比人就是氣死人，我一直以為我家孩子挺優秀，認識2000多個已經破解的甲骨文，沒想到，人家的孩子都開始破解甲骨文了。’
看著各種花樣吹噓，林芳馨不知道為什麽，她自己卻很高興。
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高興的事情必須分享，
拿起手機，林芳馨就給嚴敩撥了過去。
然後電話裏就響起了‘您撥叫的號碼正在通話中，請不要掛機。’
‘他在打電話嗎？給誰呢？是不是比我還重要的人？’一時間，林芳馨心裏有些泛酸。
不過她還是掛斷了電話，等著嚴敩回撥。
嚴敩此時，正在給關誌遠他爸關侯毅打電話。
“叔，您認不認識比較靠譜的可以做電路的廠商？”
“認識到是認識，不過你要是大批量做的話，薊市沒有，要去光周省那邊。”
“不是大批量的做，就做一個樣品，能用就行了。”
嚴敩說著，沒等關侯毅說話，又接著道：
“咱們不是之前提交了那個專利申請報告嗎，我今天聽‘全國農業科學征文大賽’評委組的人說，獲獎了這個專利會很快下來。”
“如果有組委會背書的話，那是最好的狀態。”關侯毅的聲音顯得很高興。
“您要是這麽說，我就放心了。”嚴敩不著痕跡的馬屁奉上。
“你要是隻做一套設備的話，我建議你直接找個‘電子實驗室’，這是最劃算的。”
頓了頓，關侯毅繼續道：“實驗室的事情你不用著急，我這兩天就幫你找。”
“電子實驗室？”
“對。”
“像薊大這種地方，有電子實驗室麽？”
“肯定有啊，大學的實驗室，是除了國字實驗室之外最先進的地方了。”關侯毅說道。
這讓嚴敩有些意外，他又發現了這世界與原來世界的一些不同。
“那行了，您先幫我問著吧，我也問問，看看有沒有地方能借給我的。”
“行，沒問題，有事情隨時給我電話。”
掛斷了電話之後，嚴敩給吳曉鴻又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通，
沒等嚴敩說話，吳曉鴻就先說道，“你的獎金收到吧？”
“收到了，謝謝吳院長。”別管謝得對不對，反正謝了總不會錯。
“不用謝我，是你自己實力到那裏了。”
“沒有您的引薦，我怎麽可能能得到這麽多獎金。”嚴敩假謙虛了一把。
吳曉鴻很高興嚴敩這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態度，“你看，我早就跟你說了，搞學術研究很賺錢的對吧？”
“還真的挺賺錢的。”嚴敩同意。
“我之前跟你說，考古係哪怕做不出學術成果，也能靠畔家園古玩市場淘貨賺錢。
現在看來，你這做出成果好像比想象中的快多了。
怎麽樣，有沒有興趣來我們考古係，
我保證，隻要做出成果，獎金一樣不會少！”
嚴敩：“……”
“你怎麽不說話呢？是不是太激動了？”
“這倒不是，我已經想好了先去沅培了。”嚴敩才不會上吳曉鴻這個當呢。
明星學員？
那不就是靶子嗎！
哼哼……
“你不說，我差點兒把這事情忘了。”頓了頓，吳曉鴻問道，“你小子給我打電話到底是有什麽事情？”
“是這樣的吳院長，我……”嚴敩將他需要一個‘電子實驗室’，要開發並且製作一些實驗設備的事情跟吳曉鴻說了。
吳曉鴻聽完，回答道：“我還以為你說什麽難辦的事情呢，就這個？明天你中午來我辦公室好了，我帶你去找人借實驗室去。”
“那太感謝您了，我……”嚴敩欲言又止。
吳曉鴻卻很直白，“有話就說，跟我不用扭扭捏捏的。”
“我還想借一個會實操的人，我提供設計圖紙，然後需要讓人幫我動手做出來……”
這是嚴敩的軟肋，
理論他可以借助‘係統’進行提升，甚至可以買現成的專利。
但是實操卻沒辦法，隻能自己親自動手。
他也問過係統，有沒有可以支持他實操的地方。
係統以沉默作答。
不用問，不是沒有就是級別不夠。
就跟專利商城一個德行。
“到時候一起提就行了，不是什麽大問題。”吳曉鴻打了包票。
掛了電話，嚴敩打開威博就看到了自己翻譯甲骨文的熱搜。
咦？
又上了一回？
這熱搜是不是太不值錢了？
點開內容，
嚴敩看到了各種傻屌網友發的威博，
好歡樂，
尤其是那個媽媽哭了的，
他想了想，很沒有品的在下麵回複了一句，“恭喜你老爸喜當爹二十年。”
剛剛發完，
下麵的評論就來了一串。
“‘喜當爹’這形容詞亮了，原來還可以這麽委婉地訴說一件事情的真相。”
“我祝那些腦殘黑粉全部‘喜當爹’。”
“我隔壁老王可以算是‘喜當爹’界的竹木朗瑪峰了！”
竹木朗瑪峰？
嚴敩一查，果然，世界第一高峰。
秀了秀了
嚴敩玩了一會兒威博，才想起來，忘了給林芳馨回電話了。
他關掉威博，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一聲林芳馨就接了。
“你幹什麽去了啊，打這麽長時間電話。”
林芳馨這問題，讓嚴敩突然有一種家裏人查崗的既視感。
不過，因為林芳馨是漂亮姑娘，所以他到沒有反感。
隻是覺得挺好玩的。
“我跟姑娘打電話來著，你是不知道，我現在粉絲太多了，好多都長得很漂亮。”
嚴敩胡說八道了一通，
林芳馨聽了，心裏卻突然說不出的感覺委屈，
一委屈，聲音就帶上了哭腔。
“噢，我知道了……”
嚴敩一聽，得，不應該這麽逗，畢竟是個小姑娘，和前世那些虎狼不一樣……
“逗你玩的，我給吳曉鴻吳院長打電話來的，我問他能不能給我借個實驗室，我想在實驗室裏麵做第一套樣機。”
聽了嚴敩的解釋，林芳馨立刻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掛在臉蛋上的淚珠，讓她如同被春雨打濕了的花蕾。
“你真討厭！”
嚴敩聽出了林芳馨話裏帶著的喜悅，他很糾結，自己這麽玩下去，會不會要在一顆樹上吊死？
心情複雜歸複雜，
但是嘴上嚴敩卻並沒有任何破綻，他決定轉移話題，不在這種事情上糾結且糾纏，
“不知道吳院長那邊到底能不能行，真的好擔心啊。”
“要不，你等等……”說完，林芳馨就拿著電話跑到了客廳。
嚴敩從聽筒裏聽到——
‘爸，我們想要一個電子實驗室。’
‘你要電子實驗室幹嘛？’
‘我們要做一些實驗的設備，行不行啊？’
‘不是，你們做設備直接用現成的不就完了？為什麽還要單獨建一個新的？一個電子實驗室建立起來可沒你想得那麽簡單。’
‘我沒說要建新的啊，我就是問問有沒有能給我們用的地方。’
‘有。’
‘那我們還需要一個操作員。’
‘你要實驗室自己不動手嗎？’
‘我不會啊。老爸，到底有沒有啊？’
‘行了，你們說做什麽吧，把東西圖紙發給我，我給你找人做出來行麽？’
‘不行啊，要保密，所以我們要在現場看著。’
‘怎麽這麽麻煩？’
‘您凶我……嗚嗚……’
‘行了行了，別假哭了，明天你來我辦公室，我找人幫你做。’
‘老爸你真好！’
林芳馨這句話說完，立刻將工具人林梧樹丟下，又回了自己房間。
林梧樹此時心中無限難過……
“我剛剛問了老爸，他說他能找人幫咱們做。”林芳馨邀功。
“那太好了，不過不用著急，我覺得你老爸這邊當個備選，如果吳院長那邊找的人不給力，咱們在讓你爸找的這邊幫忙，你覺得呢？”
“我覺得也行。”林芳馨對於幫上忙，很開心。
然後她突然想起了最開始自己給嚴敩打電話是要說什麽了。
“嚴敩嚴敩，你知道你又上熱搜了麽？”
“知道啊，我其實對上不上熱搜不感冒，畢竟一分錢獎金沒有，白白給那幫運營商提供了數據。”
“你怎麽就知道獎金啊，這是知名度啊，你也就是不做古文學，不然這些都是‘名人榜’統計數據的內容之一呢。”
“什麽？？？”
“統計數據之一啊！”
對於這樣的統計數據，嚴敩本身是不太認同的。
“那我要是弄水軍做假熱搜怎麽辦？”
“假的就隻是表麵繁榮啊，數據統計機構有判別標準的。據說特別特別複雜就對了。”
林芳馨這一解釋，
嚴敩懂了。
假數據假繁榮，能引起輿論，但卻對評榜毫無幫助。
這世界……還真是複雜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