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 線 兵戈臨(4)
這般話說出去,重臣都有些懵,……要求幾個軍團統帥商議與木奇淩認為需要幾個軍團才能對付極峰雪山王國有何關聯?
然而畢竟是未來皇帝說的話,眾臣還是慎重了一下沉默了一口氣,卻在接下來便有一名大臣問道:“這話從何說起啊?”
聞言,風斷續撓了撓腦袋,似乎也對自己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有些抱愧:“我隻是有這個感覺,隨便說說。大家莫要當真。”
聽到風斷續在著議事政殿居然如此隨性,這周圍的大臣不由苦笑。身旁的唐王唐鑒飛也是頗感不自在的瞪了風斷續一眼。還好沒讓這小子當皇帝。
隻不過沒有人注意的是,新皇風願壽在風斷續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居然不有的稍稍露出一點微笑,在片刻後微笑沉寂。仍然一臉認真的繼續問:“第二是什麽,繼續說。”
看著皇帝居然仍然在認真的問風斷續的話,眾臣皆是噤聲無言。他們大致也是明白,新皇帝這算是在鍛煉繼任者吧。
風斷續聽到問話,便像是很愣的繼續說道:“第二就是,那名送軍情文書士兵的死因,是怎麽死的。要不要專門派精通探案的大人調查一番。”
與剛才那種狀況不同,風斷續這句話在皇宮正殿回蕩之時。所有人都微微吸了口氣,如同同步一般,一些人各種表情的擰起了起了眉頭。
這詔月親王風斷續,已經有三年時間不在帝都了。而這三年前,還是皇太孫的風斷續除了那靈心出刀的魔技練的出類拔萃,別的幾乎無善可陳。隻是聽說這小子脾氣和小孩子沒區別,還有些愛耍橫。很多人在這三年間一直以為,風斷續以後會長成和那個二貨公主一樣的性子。隻不過從他這般發言看來,他們覺得,不這麽簡單。
而聽到這番話,風願壽也點了點頭。再次轉身坐到王座之上。
“有道理,宰相大人。”
“在。”
“先皇在世的時候,之所以破格提拔你進內閣。據說是因為你調查金湯盾貪案的功績,你願不願意接這個差?”
“臣……很難說。”
聞言,風願壽並沒有直接張口就問,笑著點了點頭:“等會兒宰相大人留步單獨匯報吧。”
見這新皇居然分毫不差地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宰相蘇石門驚訝中略有讚許之色。
而接著風韻壽便沒有再看宰相,朝著大殿之中所有的大臣掃視了一下:“斷續剛才說的話,倒是有些道理。如今我們對敵人的情報都沒搞清楚,就開始擅自言戰言和。未免有些過於輕率。文書裏麵提到木奇淩已經動身去了聖禪教領地考察,估計這個時候木奇淩已經有了很多結論。戰況的討論,還要看看他的意思。今天先退吧。”
麵對突然降臨朝堂的戰事,臨時的禦前會議,終於到此結束。
大臣們紛紛離開皇宮正殿。
一個小時後,皇宮藏書閣。
一列列書架,將窗外的陽光分割成了好幾塊。
地板剔透如鏡,陽光照在其中,水盈。
“臣詔月親王風斷續,祝皇帝陛下萬年。”
“臣唐王唐鑒飛,祝皇帝陛下萬年。”
“你們來了,隨便坐吧。”靠在一塊書架下,皇帝風願壽懸著手腕下指食指。
唐王和風斷續便和風願壽一般盤坐在地。
“陛下立我為皇儲,是我沒有想到的事。”
風斷續直截了當的說,語氣深沉。
“這本來就是你的位子,是你改了先皇遺詔讓給我的,我若厚著臉皮把這個位子一直留給我這一家的子弟,未免也太不厚道。況且,對你這個人,我看準了。”風願壽隻是微笑著晃晃頭,從身後的書架上取下一本魔技書,隨意的翻看,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隻木盒,推到風斷續的腿跟前:“看這個東西。”
這正是第九代皇帝風駿鬆死前和傳位遺詔一起給木奇淩的那隻木盒子,在十幾天前經風斷續交給了繼任皇帝風願壽。
“這件東西是先皇留下,我們無法確認是留給繼任皇帝的,還是留給斷續你個人的某種特殊禮物。我思來想去還是交由你來保管。”
啪!
木盒前麵的機關被風願壽按開,風斷續便將裏麵的東西雙手端出。
晶瑩剔透。
是一隻漂亮如藝術品一般的小沙漏。
“不能查出這是什麽東西嗎?”唐王在旁邊說。
風斷續稍稍舉起沙漏,沙漏的玻璃在陽光下本該瑕疵無所遁形,但這透明的固體卻毫無破綻一般,隻是有著均勻的光澤反射。
而其中黃色的沙粒,遠看卻就像是注入了杯子裏的酒水一般,隱約透亮,同樣變得華貴著。
“這是先皇臨終給的東西,我不敢交給不放心的人去檢查。這幾天我一個人查了典籍,火心祠堂的藏書和藏書閣的書我都翻了不少,暫時還沒有摸索出什麽名堂。我試了刀砍斧鑿,還放了幾個高傷害的魔技。結果你應該明白,這個沙漏表麵看上去一砸就是一灘碎玻璃,實際上硬的讓人無法想象,隻能暫時認為是古代我們火心家族的高人留下來的寶物。反正你都是我的繼承人,這東西不管是給你的,還是留給新皇帝的,你拿著肯定是錯不了了。”風願壽認真地解釋。
沉思片刻,風斷續答應了皇帝的意思:“好,這個沙漏就留在我這裏。”
看著風斷續毫不抵觸就接下來東西,風願壽的麵色和善起來。
其實好幾年前,風願壽和斷續這個侄子並沒有交惡,關係還好。
後來,他三哥風聽霜死了,他一直以為是當年自己一黨的前宰相下的手,心中頗有愧疚。一直到幾十天前,唐王迎他去先皇寢殿後。知道真相他這才釋懷。心底裏便有了對風斷續很大的善意。
“唐王大人,記得十幾天前在火心祠堂,你說過一句話,我在這個時候才肯定下來自己讀懂了意思。”這時,風願壽說。
“?”
唐王疑惑地看著風願壽。
“懂得識人,是成長,想來聽霜在另一個世界也會欣慰。”
學著當時唐王的語氣,風願壽將這句話背了出來。
風願壽也就30多歲,而且還沒留胡子。隻從長相看也是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天子。但在學這句話的時候,聲氣還有眼神,都明顯和唐王這種六十幾的老當益壯軍人很有些相似,就像是突然被唐鑒飛附身了一樣。
風斷續有些想笑,但忍住了沒露臉色。
看著唐王有些驚訝,風願壽站起身子,捏在手裏的書背到身後。看著窗戶外麵:“當時我本以為,唐王大人是說三年前我風願壽,沒有識人之明。認不出前宰相這個人的真偽,以至於出事。卻在十幾天前,看出了唐王大人的善意。此即為我的成長。”
“難道老臣說不是這個意思?”唐王控製住有些驚異的麵色,對於這位新皇,他還真是有些奇了,這麽多天,他一個老頭子說過的話,對方居然還記得。
風願壽猛然轉身:“並非如此!唐王大人當時讚的並非是我,而是斷續。”
這時風韻壽的捏著書的手伸出指指向了風斷續。
從風斷續的視角來看,風願壽的背後,是照進屋子的陽光。好似神佛身後的背光,這皇帝風願壽,便仿佛有一股神佛的味道。
而他這樣伸手指,感覺上來說,並不包含侵略性,而像是在點化他人。
“當時唐王大人真正的用意是說,斷續不要皇位,選擇繼承皇位人選時,既沒有選當時的第一皇子風沐波,也沒有選當時的第四皇子風泰禪,而是意想不到選了一個禁閉在火心祠堂還和他有芥蒂的第七皇子。這個意見本來唐王大人是不接受的,但見了我這個人,我當時毫無疑慮相信唐王大人不會有惡意,這般見識讓唐王大人覺得,自己的外孫長大了,辨認得人。知道誰才是最好的皇位繼承人,三哥聽霜如果泉下有知,應當也會欣慰。”
風願壽微笑。
唐王與風斷續驚異了好片刻,最後露出了和風願壽一樣的表情。
藏書閣之中,三人彼此安靜好一會兒。
……
時間到日暮,天色晴朗。夕陽紅豔。風斷續寢殿的樓頂,風斷續站在樓頂上。回憶著幾年前和木奇淩問答的一節。
“木奇淩統帥,那你覺得,我的能力配當皇帝嗎?”
“不能。”
“第一皇子風沐波如何?”
“勉強。”
“第四皇子風泰禪如何?”
“令人擔心。”
“那難不成你想篡位啊?”
“不敢不敢,隻是,本人覺得,第七皇子的個人能力,毫無疑問是最好的皇帝人選。”木奇淩微笑。
沉默許久的風斷時給出了回答是:“既是如此,我自當多加考慮。”
從現在來看,掌權的新皇,的確沒有辜負木奇淩的眼光。這是個可以增強國家實力的能人。如果不是當初老皇帝的執拗,由風願壽正常的繼承皇位,恐怕條件會更好。
對風斷續來說,當皇帝的這種念頭,老實來講並不大,和老皇帝那一番了斷之後。他也該放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