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線 戰歌響（12）
新曆1004年，9月12日
砰砰整齊的腳步，雪白而厚實的極峰雪山王國軍服形成的海洋正一列又一列。走過街道、城市、荒山、草地。
在龐大的聖城高原那因為太陽的籠罩而顯得明媚的山中，如同白色的螞蟻。在土丘之上攀過。
日暮，酒館之中，幾道往來的吆喝時不時的響起。
除此之外便也有些身穿風唐軍裝的人時不時的帶著些許醉意閑聊。
“老子早就說了，極峰雪山王國他們不可能真心和談。現在就看著唄，他們一旦擼到好處，便不管怎麽吃都填不飽肚子！”
“是啊，前段時間巡視過邊界的弟兄都看得明明白白，他們明目張膽的修築工事，照這架勢，過不了多久肯定又要違約，到時候他們在仗著新修的那些要塞天天襲擾。內地的大軍一來，他們就縮回去。大隊人馬一走他們又過來。一直折騰下去沒完沒了整個聖禪教領地遲早都給他吃幹淨了……”
酒館服務員之中一道矮小的身影端著餐盤往來，在聽到這幾個當兵的說的話之後。橙子那看上去頗為嬌小可愛的臉龐變得有些讓人不太敢去戲弄。
砰的一聲。
餐盤輕輕的放到對應的餐桌上，橙子的動作並沒有任何失誤，反而非常具備讓人賞心悅目的那種觀賞性，尤其是如此漂亮的小女孩做出這種動作，便更令人讚歎憐愛。隻不過，用餐的老太太驚訝的發現這個小女孩的表情變得有些陰暗。
那神態與爸爸媽媽沒有給自己買心愛的玩具的小怨氣不同，是真正難過，因為過於美麗的小臉出現這種情緒，令看到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感到，日暮的夕陽變得昏黑許多。
“小妹妹，下班時間到了。”年輕的女服務員提醒了一下小橙子。
橙子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哦。”
一陣收拾之後，橙子帶著隨身物品走出門外。
屋外，低調的沒有穿上軍服的馬二龍已經站在外麵等她。
馬二龍笑著走到橙子的麵前蹲一下身摸了一下橙子的腦袋。
“都說了不用來接我了……”
看著麵前這年紀不小的大伯，橙子臉上的陰鬱之色仿佛在掩飾一樣的消去了。接著啪的一下扇開了馬二龍摸在她頭上的手。
然後便加快腳步遠遠的朝街道另一頭跑去。
見到橙子如此態度，馬二龍低聲笑了一下。但笑容沒有繼續，而是有些猶豫地搖了搖頭。他的心中回想起的是一具已經朽爛的屍體。而那時的橙子便在旁邊哭泣著。小孩子的哭聲尤為刺人心神……
然而在那之後，這個小姑娘竟然開始在這酒館裏麵打起工來了。一個這麽小的孩子能幹多少事？雖然賺的不是很多，但照橙子的說法是給馬二龍減一點負擔……
“這丫頭啊，其實也挺要強的。”
隻不過聚到一起的年紀比較小的新同僚卻是這麽說的：“如果是木奇淩統帥，那孩子怕是會乖乖的被養吧。”
這啥意思？老夫好像有點聽不懂啊？哎，現在的年輕人啊~
……
日暮之中，會議大廳裏麵射進來的陽光逐漸稀薄昏黃。
一架架燭台被侍者擺上，給大廳之中續上光芒。
張雨嘯目光所及，那一列列座位之中。不同的身份和不同的外表， 一起聚到了這座大廳之中。
有著被時雨部族人曾經一直看不起的摩天部族。有著被前代國王一直深深敬畏的雪山部族人。也有著當年就莫名放棄武力投降而至今被張雨嘯感覺有些不可揣測的夏族人。
當然，同時也出現了一排排麵色堅毅的銀部族人。
這些不同的人因為穿上帶著各自部落圖騰的服裝，張雨嘯便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他們所屬的部族。
雖然知道，此前時雨公爵親自通知的這場會議必然是頗為重大。但張雨嘯也沒有想到這一次除了人數寥寥的軍師團以及一些僅僅隻是旁聽的官員外。會召集起這麽多各個部族的大人物到場。
台上坐在王座上旁觀的是年幼的極峰雪山王國國王，因為完全不懂事他隻是好奇的看著眼前的情形。身旁是站在王座之側的時雨公爵。
盡管極峰雪山王國是一個把言論壓製得特別安靜的國家，但私下裏仍然有著這樣的議論：“如今的極峰雪山王國有兩個國王，一個是坐著的國王一個是站著的國王。坐著的國王有名無實，站著的國王正好相反。”
雖然嘴上不敢附和，但從軍師團的幾名大臣到下麵的小人物在心中都是認可這個說法。甚至有不少為了拍這個馬屁，提出過要讓時雨公爵拿下王位這種說法。卻無一例外的沒有好下場。
“想靠擁立之功上位得好處？沒門兒！”
時雨公爵心中想的是什麽，誰都說不清楚，但他卻在明麵上清楚地表態：王位是我侄子的，我不想拿。
這種答案到底是讓奸佞之徒無法趁機上位，還是讓有能力的擔心以後沒前途而不願意盡心為時雨公爵辦事，誰也說不清楚。
但是這些年，靠著整個軍師團的運作。統一沒過多久的極峰雪山王國實力倒是增強了許多。一些守中立的官員對這種現象反而感到滿意。
時雨公爵一改嚴肅，對著王座之上那年幼的身影和氣地說了幾句話。片刻之後才走到台上正中央。
“安靜！”
輕輕的叮的一聲來自時雨公爵手指彈出的一絲魔力發起聲響。將大廳之中的些許嘈雜給壓製下去。不怒自威的“安靜”二字從時雨公爵的嘴中小聲的念出。
盡管時雨公爵說話的時候聲音非常之小，但因為是在打出響聲之後已經沒有人說話的時刻，他這樣的聲音非常清晰。
“現在，本人極峰雪山王國代政官鐵有雷，要宣布一項一個月前軍師團做下的決定。”
時雨公爵這一句話脫口而出後，張雨嘯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一個月前的軍師團做的決定？他怎麽不記得有這回事了？
時雨公爵繼續補充道：“有些在座的軍師團大臣不要懷疑，因為上個月的決議與當事人有關。便暫時采取了隱瞞的做法。因此沒有通知到人。”
張雨嘯發現四下裏已經有好幾道目光投向了他，當下似乎也明白了，看來今天的事，怕是跟自個有些關係。
接著，時雨公爵招了招手，一名士兵將早已捧起的盒子打開將其中的長卷拿出展開，舉過頭頂，在大廳之中那些座位的間隔來回走動，似乎是為了讓在場的人都看清楚其中的內容：極峰雪山王國與風唐帝國盛產造領地和約。
在如此持續5分鍾之後，士兵將長卷帶回。掛到了時雨公爵身後的牆上。
“這，是我們上半年的成果，割地賠錢都有不少。現在肉已經吃到肚子裏了，除了一部分還沒有交割的領土之外，其他我們想要的東西都送過來了。好東西到了手裏，現在咱們自然要談談怎麽東西守住。”
時雨公爵目光在接下來的停頓之中掃視了一下在場的那些其他部族的精英。
而那些人也是真心實意的點了點頭。
盡管其它部族的平民在國內地位要比時雨部人卑賤不少，但這些領頭的人都被喂得飽飽的，此戰得到的好處有相當一部分作為賞賜給了這些部族首領。因此他們也是對如今的現狀大致充滿了支持和擁護。
“風唐是個大國，我們是個小國。我們小國要頂住大國，隻能竭盡全力。為此，一個月前軍師團下達的決議如下。”
時雨公爵將手中的文書攤開照著上麵的內容讀了起來：“為鞏固戰果，現從各部族分別征集部分壯丁參加修築要塞。摩天族50000人，夏族25000人，雪山族10000人，銀族10000人……”
分別點明了各個部族的清單在幾十分鍾之後被念完。一些部族領袖臉色則是有些變化。直到時雨公爵將這些清單念完之後，便有人起身提問：“一口氣征這麽多壯丁，現在國內儲備的糧食夠用嗎？”
同樣的疑問還出現在了張雨嘯和其他的沒有說話的人肚子裏。
這樣一個小國糧食安全向來都不太穩當，以前國內打仗的時候就算是最慘烈的一場戰爭，雙方人數都沒有超過八萬人的例子。現在仗著有黑曜帝國的援助，他們入侵聖禪教領地集結了10萬大軍，當時的後勤壓力已經頗為沉重。現在又要讓這麽多壯丁脫產去服勞役，國內的糧食安全恐怕已經不太安全了吧？
聽到麵前這人的疑問，時雨公爵卻是沉默了一秒之中然後冷笑：“現在還管得上這些嗎？”
這句話頓時讓一些人倒抽了口涼氣，提問之人麵色更是驚訝起來。
時雨公爵沒有急於回話，而是仔細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周圍人的表情。
張雨嘯可以發現時雨公爵的目光在他這裏停留了好一會兒。
片刻後，時雨公爵冷笑：“根據暗堂消息，風唐帝國中央已經決定和我們打了，如果隻靠著新領土抓來的苦工，起碼得半年以上才能把我們設想的要塞群完成。現在你們可還顧著這些嗎？”
“這……”
眾人有些遲疑。
那提問之人歎了口氣便坐回了椅子上。張雨嘯更是眉頭緊鎖起來。
盡管時雨公爵所言頗為駭人，但所有人都不敢過於交頭接耳，但心中都是有些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