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篇 線 狼煙升（2）
洛瞬點了點頭：“對方自然也會想辦法讓我們無法龜縮，他們能使出什麽樣的手段，我們不得而知。隻不過，二位可曾考慮過，如果不守，直接在戰場上正麵重創對方？”
聽到洛瞬此言，張雨嘯和陳九開兩人的目光皆是聚在了洛瞬這邊。
洛瞬那滿是皺紋的蒼老麵頰，雙眼合攏。盡管是枯瘦蒼老的外表，也沒有散發出攻擊性的表情。可不知為何，洛瞬的臉上竟然沒有絲毫的慈善：“風唐帝國領土大我們足足100倍，人口大我們幾十倍。不過軍事力量又能比我們大多少？極峰雪山王國這個體量的國家，軍事上以紙麵上的戰力而論。卻足以匹敵風唐帝國1/10的實力。這在小國之中是數量不多的例子。其緣由正是因為極峰雪山王國多年混戰，國人熟悉戰事，能夠拿出10萬精銳用於和外敵爭鬥。我們隻是打一些防守戰，靠著補給問題勸退風唐帝國的軍隊，和出兵決戰將這一支風唐帝國軍徹底殲滅殆盡。兩者的影響力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是後者，那結果必然震動天下。風唐帝國剛剛換了皇帝，國外國內都在看著帝國中央的表現，然後伺機決定各自的態度，如果大軍覆滅，為了平息負麵影響，風唐必然打算迅速打垮極峰雪山王國。然後大量押注而不計後果的消耗兵力財力。到那時候，我們再跟他們慢慢來，用防守戰拖延時間消耗他們的財力，你們看怎麽樣？”
頗為陰險的蒼老聲音讓張雨嘯倒抽了口涼氣，神色有些震蕩。似乎在這樣的主意之下，他也頗有些心亂以及驚奇。
不愧是當年攪起了腥風血雨的鬼才，這心思的狠辣程度……已經讓人心中畏懼……
見到身旁的二人有些沉寂，洛瞬仿佛毫不在意自己言辭的狠毒，也打了個哈哈：“抱歉了，小兄弟。打斷了你，你想怎麽就說吧。”
張雨嘯語塞，半晌，苦笑道：“本來我的想法是提前先發製人，趁風唐帝國的援兵沒到之前全軍提前襲擊，劫去聖禪教領地儲存的軍糧，用於增大優勢……”
張雨嘯看向桌麵上那份告示末尾，紙張之上竟然頗為和氣的留下了這樣的字：對於現狀，風唐帝國仍然有意與極峰雪山王國方麵進行和平洽談，如果極峰雪山王國願意和平解決事件，風唐帝國唐王將作為帝國皇帝的全麵代表與時雨公爵談判……
“隻是，看來洛瞬前輩早就另有一番打算了，您的意思自然是等他們的大軍進來了再打。以防讓他們獲悉敗情有所防備。”張雨嘯說話聲裏沒有別的表情，但隱隱約約情緒之中還是出現了那些低沉。
這段時間，張雨嘯和陳九開和洛瞬這兩人平日裏一齊議事，也算是深深的發現了。這二人的頭腦和做派比起一向自詡才智過人的張雨嘯不知強了多少倍。有時候思路都很難跟上。
張雨嘯本來以為之所以讓自己成為掌握這個國家大權的三人之一，是因為時雨公爵看準了自己的才能。也曾心裏自得。然而這段時間的結論，張雨嘯還是明白了。他張雨嘯的作用，第一便是作為時雨部人和黑曜帝國人的混血，他這身份更能引起黑曜帝國高層的一些好感。第二，則是用於殺掉那些部族首領之後的善後工作需要一個白手套替他完成。什麽沒收被殺頭人的財產，以及對部分部落貴族違法犯罪行為的審判，盡管以上同樣較為符合張雨嘯個人自己的意見。但他同樣也看得出，時雨公爵正是在用這一點，如果自個兒這方麵的觀念不一樣，或者說其他地位合適的人有過同樣的想法，指不定今天就把交易便不是自己的了。
而第三，陳九開和洛瞬這兩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打仗專家，對風唐帝國的這一戰真正起到核心的謀劃作用的，實際上是這兩人。但這兩個人各有所長，他們兩個意見如果能夠統一，自然不會出錯。倘若是意見不相同，那就必須要一個平衡度量之人。從軍師團退下去之後現在這三個軍師團大臣的票數分配情況就可以看得出：陳九開4票，張雨嘯兩票，洛瞬三票。
也就是說，盡管陳九開有著首席軍師團大臣的頭銜，名頭上似乎更大一些，但三人當中任何一個人實際上都無法單獨決定事情。一個事情必須而且隻要，有兩個人同意，即可生效決定。
隻要當陳九開和洛舜這兩個人意見相左之時。張雨嘯的意見便能決定哪一邊的想法能夠生效。
陳九開是個戰功很大 威望很高的王國老名將，洛瞬則是世界上都駭人聽聞的史上最強影族血鬼。他們二人不管是誰，都是時雨公爵不太願意正麵對抗的人。盡管後者隻是個階下囚徒，但既然放他出來並有求於他。時雨公爵自然是要唱紅臉。而黑臉這樣的位子，卻隻能讓張雨嘯來接收了。
聽到張雨嘯這一番話，洛瞬長長的發出沙啞的笑聲：“好小子……說的不錯。現在著手準備吧，之後暗堂的活動既不要頻繁，也不要太安靜。總之要做的不驚動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小張把權力放給秦鎧，讓他自個兒搞一些小規模的行動。這樣最不會有別的痕跡，就算是木奇淩察覺得到什麽，那也隻不過就是發現對方的情報機關是傻子。”
張雨嘯點了點頭，雖然麵前老者的神色頗為病態。但老者所言的謀略，卻是絲毫沒有錯誤。
屋外門敲響。
聽到聲音，陳九開出言示意讓人進來。
走進來的士兵小跑到了張雨嘯的麵前：“張雨嘯大人，轍喋已經在您的辦公室等了三個小時了。”
聽到這番話，張雨嘯猛然回過神，便朝著身旁的陳九開和洛瞬兩人笑笑：“一不小心隻顧著討論麵前的事兒了。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吧。”
片刻之後，回到辦公室的張雨嘯看見的是轍喋。
轍喋枯萎一般的眼神在聽到來自張雨嘯的腳步，便抬了起來：“張雨嘯大人，請問你有什麽吩咐。如果是需要三位軍師團大臣決定的，我會請派人請示其他兩位。”
聽到這樣冷漠的聲音，張雨嘯閉上了眼。似乎不想看下去，在片刻之後他的手裏從懷中將早已依靠著現在的特權閱讀過的那份機密的文件袋扔到了轍喋的麵前：“事情的真相我前一段時間已經搞明白了。”
轍喋最開始的眼神保持的色澤仍然是空洞冷漠，仿佛不在意任何人。見到張雨嘯這樣扔過來的東西，低頭一眼瞟過。眼神從從來的淡漠之狀繃緊了刹那。隨後，手的速度有些慌亂，文件袋便被直接的拆開。
張雨嘯則站在另一側，僅僅隻是平靜的觀察著轍喋的那些動作：“轍喋先生，在這份機密的文件裏麵我得知，當年你的夫人並沒有死，並不是被雪山部族的內戰敵兵給殺的。”
心情的激動持續並不是很長，轍喋再次眼神恢複了冷漠。片刻之後：“張雨嘯大人打算怎樣？”
轍喋的心中早已不曾考慮有人對自己的善意了。其他人似乎隻會為了操縱他，而將自己的老婆做成掌控擁有影子魔仆的他的遙控器。這樣長期挾製人質的做法，他實際上早已習慣成自然。就算隻是換一個手持遙控器的人，他也早已經無所謂了。
“我願意放了轍喋先生的夫人，尊夫人一直在暗堂掌管的秘密監牢裏麵。如今我作為暗堂首領，有這個權力。”張雨嘯微笑道。
聽到這一番話，轍喋的麵色有著刹那的詫異。片刻之後再次停止：“張雨嘯大人怕是搞錯了，我知道張雨嘯大人是有意拉攏我的。隻不過，我轍喋受威脅給時雨部族效力已經這麽多年了。你們現在放走人質，等於是給了我一個反抗的機會。難道張雨嘯大人不怕我不久之後投靠風唐然後回頭報仇嗎？”
“我認為不會！”張雨嘯幾乎是斷然的搖頭否定了轍喋所言。目光認真和誠摯地看著轍喋：“我聽說轍喋先生早年本是主張極峰雪山王國應該一統的。如今時雨部族統一，就算曾有一些或多或少的憎恨。也不至於叛逃外國，甚至與正在激烈交戰的敵國合作。”
叮咚。
水聲，從屋外的房梁咚咚的滴落。空氣中十分的安靜。
嘩啦啦，微風吹過，將本來以完美的直線低落而下的水珠吹得輕飄飄起來，然後本來已經對準了滴水穿的石坑的軌跡吹得飄散起來。
片刻之後，轍喋再度開口：“看來張雨嘯大人對我這個人的性子，已經狠狠有一番摸索了。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從今往後，我將以張雨嘯大人個人的調遣為重。您的命令將在本人心中我高於王國的命。令。”
“希望如此。”
張雨嘯點了點頭，表情上卻仍然沒有特別重的笑容。僅僅隻是保持了微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