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線 霸皇歸(3)
一個小時。
一天。
一個星期。
唐王死了。
消息在軍隊之中四處走串,第7天,便是唐王下葬的日子。
監獄中,已經7天7夜睡眠不規律的風燕姿頂著黑眼圈,眼神疲憊著。
牢房裏麵是一直坐在裏麵的常七倩,似乎此人並沒有反抗的意思。僅僅隻是安靜的在裏麵休息著。
旁邊的華憐除了疲憊之外,眼神還很空洞。
瞧著華憐神色不好,趁著被換下去的功夫,風燕姿湊到了華憐的身旁,用肩膀頂了頂華憐的身子。
動作輕巧而綿軟,仿佛就是在用肩膀蹭著對方,似乎有著撫慰的意思。
此時的兩女已經不顧幹淨,直接坐到了地上。就像是養月子的婦女,她們已經好幾天都沒洗澡了。
由於風斷續安全回來,風燕姿那仿佛是在強行忍耐的心態終於是轉為了陽光。好像之前那種幾乎就要自我消亡的狀態,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隻不過華憐的情緒低落著。
雖然風燕姿是風斷續的姐姐,可畢竟不同父母,唐王對風燕姿關係一般,既談不上特別親密也不是特別疏遠。隻不過由於華憐和風斷續的關係,以往唐王對華憐還是挺不錯的。
唐王人不在,華憐感情上可想而知。
“怎麽了,殿下?”
華憐抬起了目光,華憐的眼睛裏有一點血絲。眼圈有點黯然的紅色。
“今天唐王大人要下葬,你想去參加葬禮嗎。”風燕姿細聲細氣的說。
風燕姿的語氣裏此時沒有太多的玩笑意味。
“哦……嗯?……參加葬禮!?”華憐疑惑,隨後目光清醒。
盡管此前陳友名的事情已經被鐵見山招供出來了。
但木奇淩仍然不主張立刻放常七倩。
因為並不排除陳友名利用了鐵見山傳播假消息誘騙風唐軍隊放過常七倩,所以這7天之中,她們沒睡過好覺。
因為冥想的效果隻能維持45分鍾,加上每一個咒術師的咒術水平又不等,華憐鄭鳴笛風燕姿這三個人必須要有一個人在此守候,鎮壓術稍微鬆懈不得。所以完整的8小時睡眠在這幾天就變成了45分鍾就得醒一次。
風燕姿有魔力,鄭鳴笛是男性,華憐此時顯然是他們三個之中身體最為疲憊的人。連眼神都有些迷迷糊糊。
隻不過在耳朵聽到唐王的葬禮這樣的內容時,依舊清晰起來。
“ 是啊。”風燕姿故作輕鬆的笑了一下。
華憐眼神猶豫:“這個……可是,現在我們都要鎮壓著常七倩侍衛長……”
理論上說,她們當然可以帶著常七倩走到葬禮現場。隻不過看著周圍疲憊的咒術師,她自然是放棄了這個決定。
鎮壓術的原理並不複雜,就是調動周邊自然環境的力量鎮壓對手。魔力控製手法越高以及對周圍環境的了解越熟悉,鎮壓樹就用的越順暢。
7天時間,她們倆和其他的咒術師都一直坐在這個牢房裏麵,一刻一步的都沒有離開過。周圍的環境已經越來越熟悉,但是與此同步的是疲憊正在吞噬著每個人的精神。
如果驟然移動場地,以華憐的知識來看,是非常危險的選擇。
風燕姿的目光瞧見的是華憐有些暗淡的眼神,小虎牙輕微的一綻:“我有辦法。”
這樣說完,風燕姿在衣兜裏麵拿出了一個瓶子,擺到了華憐身前的地板。
華憐一愣,看著眼前小瓶子裏麵裝著的黑色液體。心中正在疑惑於這是什麽東西。
“迷藥,吃了就會睡十幾個小時。”風燕姿簡單的解釋道。
華憐搖了搖頭:“魔力修煉者可憑魔力解除藥性,這種手段根本沒用吧?”
“以前從木木手裏順過來的,他私下裏喜歡搗鼓一些特殊的小裝備什麽的。這就是針對魔力修煉者的,飲用後會幹擾腦部的魔力通道,吸引微量魔力上腦,最後衝擊大腦導致昏厥。”風燕姿解釋道。
聽到風燕姿的解說,華憐心中微喜,但是仍然不放心,語氣遲緩:“能確定生效嗎,事後有沒有什麽特別麻煩的副作用?”
風燕姿想了一下:“聽木木說實驗過很多次,不過對王者級的魔力修煉者倒是沒有用過。”
說到這裏,風燕姿心中略慌。
額……蝶葉那個女仆姐不就是大星鋒級別的嗎,如此顯然,這種玩意兒怕是對那個女人已經加以實驗……如此論起來,木木是不是正人君子已經有待重新評估了……
聽到風燕姿的話,華憐秀眉微顰:“這是不是不太保險。”
“正好拿侍衛長做個實驗吧。”
風燕姿語氣平靜的說著,便拿起了瓶子,要朝著監獄的方向走去。
華憐伸出了手,欲言又止。卻終於是把手放下,不再阻攔。
總之,試試吧……
華憐的心中,忍不住苦笑,原來,自己有時候也變得不像乖乖女。
吱拉一聲,風燕姿的手推開了牢房門。
“等等,我看用不著這樣。”
風燕姿停手了。
身後的空氣波動移動到了風燕姿的身旁。
這個聲線加上懸於半空中的行為,第一時間讓風燕姿略做警覺,然而側目心神卻是舒張下來。
舒張之後是疑惑。
此時在她的旁邊,一身寬大的青色袍子的十三四歲少年懸在半空,像幽靈又像精靈一樣浮動著。
“蕭遙大人?”
身後的華憐似乎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看著風燕姿的身旁,眼神吃驚。
而旁邊的那些咒術師見到蕭遙,也是露出了和華憐差不多的表情。
“剛剛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沒想到中間發生這麽多事。”蕭遙笑了一下。
這個時候,風燕姿的餘光才看到屋門已經被掀開了,顯然此人行動無聲無息,旁人也隻能後知後覺。
蕭遙說完,轉過了頭:“各位,現在我在場。你們好好休息吧。犯不著這樣下去了。”
那些一臉疲憊的咒術師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臉上露出輕鬆雀躍,將擺在胸前的手形終於放下。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一個個仰麵朝天倒在地上。
7天時間無休無止的車輪戰已經將他們的經曆磨得差不多,理論上這個時候已經是要看到幻覺的時候了。
蕭遙來到牢房裏麵幫忙看住常七倩,這似乎是個非常合理的幻覺。
所有人的心中已經深度的疲憊,完全不在乎這是否虛幻。隻要,舒服這一下子就好。
哪怕把老虎放出籠子,以身飼虎。他們都不在乎了。
風燕姿有些發愣的目光看到蕭遙再次把頭轉回,瞧著牢房裏麵仍然閉著眼睛似乎在調養心神的常七倩:
“倘若隻是去參加葬禮,我幫你們看著常七倩如何。順便,那個老頭子人品還不錯。我也去上柱香吧。”
風燕姿手中的瓶子砰咚的一聲掉在地上。
好在並非是普通的玻璃,液體隻是在容器裏麵一個回蕩,瓶子在地上打了一個滾。
蕭遙的視線在地上的瓶子上一掃而過。
幾十分鍾後。
穿越過屬於莫城的戰場廢墟的街巷,唐王的葬禮便在前方不遠處一個較為完整的建築裏麵進行著。
莫城在上一次經過兩次丟失之後已經變成了廢墟,隻不過前方卻有著看上去頗為耀目的神采。
身穿華貴服飾的新皇帝風願壽在大堂裏幾次鞠躬之後便香點好。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看著風願壽的舉動。
少數幾個應該是唐王家眷的老人安靜的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低調葬禮。
這是風願壽在這幾天獲悉唐王出事之後給的回複。
按理來說,唐族首領,唐族自治省的領主,加上自身還是一個王者級別的帝都守衛大臣。這樣的頭銜應該將葬禮在帝都舉行。
參加葬禮的也定然會有帝國中央的大臣。
不過,風願壽卻批了低調這兩個字。
唐王唐鑒飛驟然去世,一個效忠新皇帝的王者級突然不在,這對本來就不穩定的局勢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打擊。
風斷續也不是不清楚,帝國中央的暗流遠遠比遠在聖禪教領隊的戰場更為殘暴。
唐王這個王者級以1敵萬,是一尊核兵器。更可貴的是因為風斷續的原因,唐王能夠為新皇所用。
不管怎麽樣,這幾個月的帝都除了風沐波的兒子莫名其妙被殺,各種各樣的勢力也隻是在暗中操作。其中未嚐沒有畏懼唐王的原因在裏麵。
很難想象,如果被心懷不軌的人知道唐王不在了,那暗流說不定就會變成明流。
因此這場葬禮,隻有唐王的家眷,以及新皇帝本人不遠萬裏來此。
事情被侍衛隊嚴密的瞞下來了,估計在此候,這些唐王的家眷也會長期受到監視管製。
“陛下節哀。”
皇帝剛剛撤步,便看見新的身影到來。
說話的人是常七倩。
第一時間,皇帝心中微顫,卻見到常七倩的身旁站著蕭遙。總算是鬆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侍衛長也節哀。”
等到常七倩上香之後,蕭遙隨後走上去。
風斷續將準備好的香燭遞給了蕭遙,香燭懸在蕭遙的手旁邊,蕭遙沒接。
“蕭遙老哥?”風斷續驚訝。
其實理論上,從實際年齡講,蕭遙的年紀比起唐王還要大。而且談不上特別親近,唯一的交集也就是據說三年前打一架了之後,唐王覺得不好意思,請蕭遙吃了一頓烤肉。事後蕭遙隻是提了一句:這老頭人還不錯。
但無論如何,雙方關係並不熟,風斷續並沒有理由勸蕭遙上香,更別說強迫。剛剛他是聽風燕姿跟他說蕭遙要來上香,他此時才把香遞給蕭遙的。
7天時間過去,風斷續也是從前幾天那種暴躁回複了理性。不至於一個腦抽就尋思去像打唐米豪那樣把逍遙扇幾耳光。
隻是現在蕭遙這個樣子眾人都看著呢,有些尷尬。
蕭遙安靜著。
周圍的目光以及說話的聲音逐漸由雜亂轉為安靜,顯而易見旁邊的人都已經發現了蕭遙此時的行為。
這是什麽意思啊?
周圍的人都有些疑惑地看著蕭遙。
有些人甚至皺起了眉頭。
蕭遙的身份這裏的人都知道,論地位遠在唐王之上。隻不過此時處在葬禮上,葬禮不比平時。你就算稍微大爺那麽一點,別人看在你的本事上,也會多奉承你幾句。
然而此時這種氛圍下,要是仗著自己的魔力等級不把牌位上的人當人看,很多人都會有些看不過去。
高等級的魔力修煉者有一部分人倒是的的確確有這樣的通病,總認為等級比自己低的人時時刻刻都會恭維著自己。哪怕自己坐著不對勁的行為。
風斷續皺起了眉,盡管餘光看到了那些竊竊私語。但他自然知道蕭遙不是這樣的人。
一秒。
兩秒。
三秒。
氣氛尷尬。
一個人若是行為不妥,說之無妨。然而這個人倘若能夠掐死你。說之前就得掂量很久。
蕭遙是傳說中的英靈級魔力修煉者,論實力在場上就算加上常七倩。也沒有人能夠動得了蕭遙一根寒毛。
仿佛聽到了奇怪的鳴音,沉寂的某一刻。風斷續看到蕭遙的雙眼亮起火紅。
而視線的焦距好像,到達了棺木的方向。
靈堂的門被合攏了,風斷續能夠瞟見新皇帝風願壽暗暗開始做了指示。
將那些唐王的親屬送了出去,沒有魔力的人全都離開了此處。
隻不過風願壽本人卻沒有走。
顯然……
風斷續皺起了眉。
風願壽和在場的其他人自然是不是特別清楚蕭遙的性格。在一般認知之中,武力過於強大的強者都有些怪癖,不如說正是因為武力的強大導致過度的無羈,怪異的性格才會隨意的展露。
這幾個月蕭遙的表現在其他人眼裏顯然是不算特別規規矩矩的,比如說皇家宮殿隨意飛簷走壁,還偶爾仗著自己這一張漂亮的臉蛋和宮中的侍女談天說地。
雖然在風斷續看來蕭遙絕對不會做真過分的事,但旁人眼中。蕭遙小事無忌,大事,想必也不會太規矩。
風願壽的性格似乎屬於柔中帶剛,或許根本不會計較蕭遙那些小事。不會像教書先生譴責學生那樣製止對方的塗鴉。
但是這裏是葬禮,很嚴肅的地方。就算蕭遙是個英靈級,就算蕭遙強到沒有人對得過。
風願壽似乎也不願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