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家
顧顏將最後一口藥抿完，半躺在木榻上，伸手輕撫微微凸起的腹。
以往老婆懷孕時，他隻要有時間就陪著她，頭幾個月的時候會將伸手去摸老婆的肚子，感受裏麵的生命，後幾個月，就將頭挨著肚子，聽孩子的動靜。
現在的她不用任何動作，就能感知到裏麵的生命的任何狀態，就差一點，孩子就沒了。
她雖然在裏間，但裏麵和外麵僅隔了一麵竹簾，並無隔音的效果，外麵三饒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成了女人不一定要按照女饒方式生活，但必須對肚子裏的孩子負責，接下來的掙錢計劃要緩緩了。
這時，顧清兩人先後進來，顧沉原本落在後麵，卻在進來後被大哥拽到了前麵，顧清道：“妹，你好些了嗎？”
“已經好點了。”
“那就好，對了，你二哥有話對你。”顧清完就悄悄往後撤了半步，將空間留給他們。
顧沉在和大哥錯身的時候，飛快的踩了大哥一腳，因兩人都穿著長衫，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什麽的，顧顏也隻看到兩人做了個動作，卻看不出具體做了什麽。
“二哥有什麽事？”顧顏問道。
顧沉略一沉吟，道：“二哥知道你是個有主見有想法的，但是你現在懷著孩子，還要帶一個孩子，住在村裏畢竟不方便，所以……我和大哥是想接你回家住，若是你覺得不好，那也等你孩子出生了，再搬出……嘶……就這樣。”
他到‘搬出去’三個字的時候，被大哥狠狠地在腳背上踩了腳。
顧顏這回看清了他們的動作，卻不點破，仔細想了想顧沉的話，答道：“好呀。”
“妹別急著回答，等等，你什麽？你答應了？”顧沉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兩個字，懷疑是不是他產生幻聽了。
“我想安穩的將孩子生下來，隻是爹他……”
見顧顏答應了，顧清笑著坐在榻邊的座椅上，道：“爹和我們一樣都在等回家，隻是你們是一個倔脾氣，以前怎麽勸你都不肯回家，而爹則拉不下臉麵去見你，每次都是讓我們偷偷去看你是否健康安全。”
“對，其實在爹的心裏，最疼的就是你了，當初也是太生氣了，所以才出那般狠心的話，但爹他後來和我們，他後悔了，不該的，你也知道爹他就是倔。”顧沉接著道。
顧清又道：“他一知道你到集市上買桂花糕，就差人去買，還你是他女兒，怎麽不先做給他吃。”
接下來，兩人將這幾年老父親如何的想念她都了個遍，顧顏聽著想著，不禁淚濕衣襟。
父愛如山，這一世的老爹和前世的老爸一樣疼愛兒女，別扭又傲嬌呢，這樣父親，她哪裏舍得讓他生氣。
“不用了，我都知道了，老爹他肯定是疼我的，隻是前幾年我太強，和他置氣，才不肯回家，現在我想回家盡孝。”她的每句話都是真心的，她接受了原主的記憶，受到身體殘留的感情的影響，加上他本就看重親情，對這份生養之恩，感切更深。
“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回家。”顧清一拍大腿道。
“聊完了，來個人把診金和藥錢結了。”王大夫適時的在外麵提醒道。
“就來。”顧清起身時，叮囑顧沉：“你幫妹收拾一下東西。”
“我今不能回去，瑜兒一個人在家，要回去也得先將瑜兒接過來。”顧顏當然不會忘記聰明可愛的兒子。
“等會讓大哥去接瑜兒，你放心。”
顧顏點零頭，又道：“我買了些許東西放在豐順酒樓，要去取一下。”
“這是事，等會讓大哥去。”
聞言顧顏嗤的一下笑出了聲，“什麽都給大哥做了，你做什麽？”
“我明日就要啟程去明溪學院了，好不容易考進了，第一次去總不能遲到，今下午就多陪妹妹話，下次見麵怕是要等到年節了。”顧沉起去學院，還是挺開心的，畢竟有多少人想去都進不去了。
以前的顧顏在未出閣的時候，就聽二哥起過明溪學院，在雲都府可是排名前三的學府，能進去的學子，最基本要求是有秀才功名。
然後才能進行入院考試，過了則進，不過還可以等下次再考，每年有兩次進院考試。
顧沉去年便已經是秀才，今年八月參與鄉試，可惜不中，所以轉而考進明溪學院，欲再潛心學習一年，明年再考鄉試。
不大一會，兩人便到了顧家門口，顧清去桂坪村接顧瑜了。
顧顏看著漆紅的大門，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不是不敢進，而是來自原主的靈魂深處的執拗在作怪。
“妹，爹在等你了，等你見到他，有話好好。”顧沉看出她的不安，但他不會安慰人。
顧顏眸子為垂，提著布裙拾階而上，每走一步都在心裏默念‘裏麵的人是我老爹，怕什麽。’到了門口，她剛要伸手叩門，便見大門從裏麵打開。
隨著‘吱呀’一聲，大門越開越大，從一開始的門縫到敞亮的大院，她看到了一個身材微胖男人，用他那張慈祥的臉努力擺出嚴肅的神情。
顧老爺子見女兒踏進院子，用他自以為隱蔽的眼神將女兒上下瞧了個遍，看到女兒瘦了，臉色也不好，別提多心疼了。
可顧老爺不做別的動作，並且脫口而出：“你還知道回來！”
完就眼睛一閉，心想顧岑啊孤殘，你這的什麽話，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了，你難道想把女兒起走嗎！一巴掌呼死自己，去找夫讓了！
‘乖女兒可千萬不生氣，是爹嘴賤！錯了！你回來爹就高興！’
原本的這些話梗在他胸口，不上不下，想卻不出口。
“老爹，是女兒不孝讓你憂心了，以後不會讓你為難生氣了。”顧顏走到他麵前，發現老父親比以前矮一些了，發現他的兩鬢已經斑白。
這麽多年了，第一次見女兒服軟，顧老爺一下就緩下緊繃的神情，高心手足無措，帶著顫音：“爹就，寶貝女兒怎麽會不認我這個爹了，這不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