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茶裏有毒
他想起了今日在勤政殿皇上說的那句話:“鈺兒,朕懷疑朝堂中有人已經與西玄和北冥勾結,意圖對東淩不利。”
一瞬間,眸底的狠戾又仿佛不曾出現過的錯覺。下車前,他柔聲對顧卿顏道,“顏兒,你累了便先回去歇息,本王有些事要處理。”
是忍不住要醉臥美人膝了罷?顧卿顏心底酸澀的嗤笑著,麵上卻是垂著眸一片乖巧,點了點頭。真是可笑,她如今不過是他一個婢子,值得他這麽演虛情假意麽?
一邊含情脈脈的同她說話,一轉頭,卻投向了別的女人。
顧卿顏說不清心底是什麽感覺,總之不舒服,不舒服極了。索性眼不見為淨,東皇鈺下了馬車後,便盯著自己的腳尖裝透明人。
然而薛梓希還是看到她了,看到她與東皇鈺同車而行。眸中瞬間染起了怒火,不待發作,看到了東皇鈺走向她的身影,瞬間化作柔情,嬌喚了聲,“王爺。”
東皇鈺表情淡淡,又好似關懷,沉聲道,“身子不好便在屋中歇著,大晚上的跑出來做什麽?”
薛梓希泫然欲泣,嬌滴滴的嬰寧:“王爺,妾身見您這麽晚還沒回來,妾身擔心您,特地在站在這裏等王爺。”
東皇鈺似乎有些觸動,淡淡道,“日後不必如此。”
顧卿顏冷眼旁觀,心裏不住冷笑,酸的快泛出水來。心裏莫名想到三個字:“狗男女。”
偏生這對狗男女惡心夠了還不打算放過她。
見她站在那裏,薛梓希眸中厲色一顯,大概是東皇鈺的柔情讓她有些飄飄然了,渾然忘了前些天東皇鈺把她關進地牢之事。
薛梓希半是撒嬌半是認真道,“王爺,妾身方才看到顧卿顏是從您馬車上下來的,這是王爺的事,妾身本不該多嘴。隻是她未免過於不分尊卑,妾身怕王爺叫別人說了閑話去。”
東皇鈺的臉瞬間冷了下來,顧卿顏心底嗤笑道:這個薛梓希還真是胸大無腦。沒有東皇鈺的允許,她又豈敢坐上馬車。她這個時候提出這事,不是擺明了是在惹怒東皇鈺。
然而她還是小看了東皇鈺對薛梓希的縱容,雖然對她方才那番話視而不見,卻是對她道,“顏兒,你這一天也累了,你先去休息罷。”
顧卿顏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的行了禮,然後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怎知即便如此仍是灼得一些人眼熱,薛梓希怨毒的看著顧卿顏遠去,一抹冷笑在嘴角凝成,轉頭時,又是低眉含羞的模樣,柔聲道:“王爺,妾身陪您進去吧。”
東皇鈺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若仔細看,會看到他眼底有不易察覺的厭惡。
進了王府,東皇鈺以還有公事處理直接將薛梓希打發了。
然後,東皇鈺在書房呆了一刻,卻直接向凝心閣走去。
薛梓希聽著下人的稟報,幾欲咬碎一口銀牙,捏著帕子,神色森然,倏地冷笑了起來,“狐媚子妄圖勾引王爺,我倒看她今天晚上能不能攀上高枝。”
有幾個知曉內情的妾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來。
顧卿顏回到院裏,隻覺得有些頭昏腦漲,屋裏有股子濃鬱的檀香味,暖融融的,她被夜風一吹,尚且適應不了這樣的溫度,頓時皺起了眉頭。
走到窗邊吹了吹冷風還稍微清醒了一些。有些口幹舌燥,她隱隱覺得不對勁,一時又想不出來哪裏不對勁,隻好先到桌邊倒了杯茶。
一碰,已經涼透了。無奈一歎,正想湊合著時,她終於察覺出了哪裏不對勁。
茶的湯色不對。
她這是過了夜的冷茶,合該有些渾濁的沉澱,然而杯子裏確實有渾濁沉澱,卻不是茶沫子的模樣。
電光火石間,她腦海中已經有了個大概輪廓,再一嗅,果然透著股子若有若無的味道。
她也終於想起了方才進房間那一刹那的不適應是因為什麽。她屋裏從不點檀香的,東皇鈺喜歡檀香,她每天都得跟著聞,不管是出於對東皇鈺的排斥心理還是聞久了膩了,她都不可能在屋裏點上檀香。
而方才一時沒察覺到,大抵是因為在東皇鈺馬車裏待的久了,還有些恍惚沒回過神來。
她一聲輕蔑嗤笑,憑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想對付她?這王府裏的女人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捧著手裏的杯子,顧卿顏悠悠找到香爐邊上,一看,了然。裏頭那截檀香是前些日子東皇鈺賜給她的。而地麵上,有被清理過的細碎香灰。
想必是來下藥的人不小心撞翻了香爐,怕留下破綻,自作聰明的點了那截香。王爺賜的東西,她能不得意洋洋的點起來炫耀麽?可惜那人猜錯了她,更想不到她平時根本不點檀香。
她嘴角噙著抹冷笑,目光幽深。這茶裏是什麽藥呢?想來有了之前的教訓,那群女人是不敢直接用毒藥來害她性命的,太明顯,太容易被查出來。
這裏頭,頂多是一些讓她出醜的東西罷了。
正沉著眸思索該怎麽處理她們送給她的大禮,她便聽見了外頭有丫鬟壓低了的行禮聲:“王爺萬福金安。”
東皇鈺?這麽晚他過來幹嘛?
顧卿顏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她現在,極不想見東皇鈺……說她縮頭烏龜也好,怯懦也罷,她都害怕見到東皇鈺。
假裝睡下怕是不可行了,屋裏燈還亮著,東皇鈺肯定看到了,他一過來她就關了燈,更顯得刻意,到時那喜怒無常的男人還不知道要怎麽折磨她。
半晌,顧卿顏目光幽幽的看向了手中的杯子,她還在想該怎麽“回禮”呢。
嘴角一勾,她踱步坐回桌邊,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同一時刻,東皇鈺推門而入。
顧卿顏做足了慌亂模樣:“王爺……”
東皇鈺徑直坐到她對麵,止住了她行禮的動作:“顏兒,日後見到本王不必拘泥於這些禮節,你也不用再自稱奴婢。”
顧卿顏垂著眸默不作聲,心底卻冷笑開了,好一個權傾朝野的鈺王,上午還氣勢洶洶的訓她,要教她做奴才的本分,現在就不必拘泥禮節了?
東皇鈺不知也是不是想到了這點,麵皮微僵,不過皇家的人到底都是麵皮厚的,絲毫沒露出尷尬來,若忽略他倒茶來掩飾慌亂的動作的話。
顧卿顏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卻是看著那茶壺。
若是東皇鈺也喝下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