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傷她最深的人是他
嗬嗬,好一個未曾。
明眼人都知道毒是誰下的,他卻說未曾。
而她明知道茶裏有毒,卻故意服下,想借東皇鈺的手除掉薛梓希,可是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在東皇鈺心中的位置。
顧卿顏看著他,眼裏有嘲諷般的似笑非笑。
東皇鈺突然心口堵的慌,有時候真的希望,顧卿顏隻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傻丫頭,有些事,別看的太通透,對自己反而有好處。
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府中會對顧卿顏下毒,有膽量對她下毒,更有能力事後置身事外的人,隻有一個,薛梓希。即便她做的掩蔽,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可憑東皇鈺的手段,要找到證據也是輕而易舉。
可那又如何?
顧卿顏很悲涼的想,他能對薛梓希再三的放縱,是不是真的對薛梓希動了情了?隻憑剛才東皇鈺語氣稍微的停頓,她就猜到東皇鈺早就知道下毒之人是誰,但是他卻說沒有找到。
大抵,她如今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婢女,怎麽也比不上相府的千金有價值吧。
但她聰明的選擇閉嘴,沒必要將心裏的想法嚷嚷出來,萬一惹惱了東皇鈺還得不償失。
顧卿顏垂著眸,把這一切都斂進心裏,長長的睫毛投下的那片陰影,就像她心裏的陰霾。
人便是如此複雜,她若是嚷著鬧著要一個公道,東皇鈺就找到了冷臉斥責的理由。可現在,隻能由著濃濃的愧疚一層一層的裹上心頭。
靜默了良久,他道,“稍後會有人送藥來,你好好休息。”
顧卿顏點了點頭,也好,她現在也不知道怎麽麵對他。
東皇鈺接連有兩天沒有出現,顧卿顏每日像個藥罐子似得被人妥妥帖帖的伺候著,下個床都怕磕著碰著,別人用來吊命的老參她當補品吃,顧卿顏深深地覺得,再這麽下去,她可能就成豬了。
當然,和這一起拖下去的,還有下毒之人的事。下人都是東皇鈺精心挑選的,顧卿顏深知問不出什麽,再說,誰下的毒,這偌大府邸中,有眼睛的人還不是心知肚明?
她也就象征性一問:“下毒的事查的怎麽樣了?”
伺候的丫鬟老老實實的像背書似得回答她:“回姑娘,查出來了,是瑩夫人的貼身婢女下得毒,已經被王爺處死了。”
瑩夫人就是上次在地牢裏討好薛梓希的那個紫色衣裙的女子。
顧卿顏好半天才想起來,哦,那個瑩主子叫瑩溫,上次和薛梓希一起去地牢裏找她麻煩的其中一個,被東皇鈺關到地牢裏放出來後卻害了風寒,死了。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為了給薛梓希開脫,東皇鈺也真是費盡心思了,特地的尋了這麽個,有動手的動機,想置她於死地的人來。
見她沒什麽表情,丫鬟有些忐忑,給她梳妝都顯得心不在焉的,顧卿顏便不經意似得問了一句,“王爺呢?”
丫鬟手頓了一下,力道一下子沒控製住,扯斷了她一根頭發,怪疼的。顧卿顏麵部出現一絲痛楚,拂了拂額角,沒有怪罪的意思,那丫鬟卻是嚇的瑟瑟發抖,臉色煞白,連話都說不利索。
顧卿顏突然覺得索然無味,東皇鈺這是什麽意思?找人看著她也不知道找個機靈點的。
不耐煩的起身,辭了丫鬟戰戰兢兢的求饒,道,“你我同為婢女,你也無需伺候我,你走吧!”
一句話未完,門口響起了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顏兒,怎麽啦?”
顧卿雙顏眸沉了沉,福身道,“見過王爺。”
“你先下去吧。”東皇鈺揮退了伺候她的丫鬟。
那被揮退的丫鬟如蒙大赦,連忙起身顫顫巍巍的退下,顧卿顏眼睛盯著地麵。
他把其他人當成傻子,也把她當成了傻子。為了包庇薛梓希,隨便處死個丫鬟,說是下毒之人,還真是對薛梓希維護至極。
假如他還像以前一樣對她,顧卿顏覺得她大概會和你舒服一些。
這個人不就是這樣麽?
視你如螻蟻,自然想護著誰就護著誰。
然而此時此刻,他一副對她珍視她的模樣,到她麵前來噓寒問暖,顧卿顏卻是從心底的冒出惡寒和抗拒。
東皇鈺沉默半晌,說道:“顏兒,我說過你我之間不必拘泥這些禮數。”
顧卿顏置若罔聞,東皇鈺無奈,隻得道,“起來吧。”
他走過來作勢要扶她坐下,顧卿顏忙側身讓開,恭敬的垂著頭飾演好婢女的角色。
東皇鈺有些惱了,皺起的眉頭卻在頃刻間又消了下去,他抿了抿唇,尋著話頭問她,“剛才聽到你讓安排伺候你的人走,是怎麽回事?她伺候得不好嗎?”
顧卿顏長睫微顫,也不否認,“多謝王爺,奴婢不需要人伺候。”
雖然這兩天他沒出現過,卻是加倍的對她好,稀奇之物像流水一樣的送進院子裏,就是對蘇憐心他也沒這麽上心過。
顧卿顏卻半點感動都沒有,也不敢有。她隻覺得不適應,覺得膈應。試想那麽個陰鷲的人,從來待你沒個好臉色,突然哪天對你盡心盡力的噓寒問暖,隻會覺得不適應,甚至懷疑他的用心。
當然,如果她還是以前的顧卿顏,一門心思的撲在他身上,沒準就會覺得欣喜。可她已經再也不是那個天真的她了。在東皇鈺親手賜給她一場翻天覆地的災厄,讓她褪去了天真。
東皇鈺聞言,有那麽一瞬間的,怒不可遏。
之前就跟她說過了,讓她以後不要在自己麵前自稱奴婢了。
她倒好,把他的話當做耳邊風。
東皇鈺有些沉了臉,望向她,聲音有些冷,“顏兒,本王做的還不夠多麽?你不明白本王的心意也用不著這般糟蹋!”
顧卿顏深吸了一口氣,坦然的對望了回去,“你我心知肚明毒是誰下的,卻讓一個無辜之人頂罪。奴婢福薄,無福消受王爺的心意!”
東皇鈺剛冒了頭的怒火便被這樣一盆冷水澆滅了,他望著她一臉的倔強,輕輕道,“不管你信不信……總有一天,本王會讓傷害你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顧卿顏冷然一聲嗤笑。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個總有一天,誰知道具體是哪一天?她少時愛慕著的那個如天神般的男人,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讓傷害她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他可知,傷她最深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