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死也不嫁
顧卿顏賭東皇鈺對她是否有一絲一毫的在意。
若對他而言，他對她沒有絲毫情義，那便不會受她的威脅。
所幸，她賭贏了。
東皇鈺攥緊的手緩緩鬆開，字字咬牙:“如你所願。”
她勾唇一笑，支撐著她的那股精神氣在得到肯定回答後便泄了個幹淨。
身子一軟，徑直暈了過去。
染血的簪子叮鈴一聲落在身旁。
“顏兒！”東皇鈺登時顧不上怒火了，快步移到她身旁。
是他疏忽了，知道她的性子本就剛烈，卻在今日毫無預知的情況下說出要娶她這樣的話。
任誰都會覺得他這是戲言。
但她卻不知，他是動了真格的，真心想與她成婚，共度餘生。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了，說了她也不會信。
東皇鈺抱著她走進屋子裏，他權傾朝野，無所不能，無所不有。
第一次覺得，他其實什麽也沒得到。
下定決心真心想娶她時，她卻以死想逼，誓死不嫁。
顧卿顏這些日子近乎折磨自己的生活方式把她本就虛弱的底子徹底掏空了，又失了血。
這一暈便暈了整整兩日，醒來時，仍舊是動一動手都覺得疲憊。
已近黃昏了，血紅的殘陽透過窗子照進屋裏，她偏頭靜靜的看了會兒。
東皇鈺不在，隻有個小丫鬟背對著她打盹。
過了會，顧卿顏回過神來，輕輕的咳嗽了聲。
那丫鬟登時驚醒，迷茫的四下看了一圈，看到她睜著眼睛空洞無神的樣子，驚喜大嚷道:“姑娘醒了！姑娘醒了，真是太好了。王爺知道一定高興極了！”
顧卿顏眉頭微不可察的緊了緊，這丫頭，真是聒噪。
小丫頭卻猶不自知，抹了一把淚道，“姑娘，你可算醒了，這將日王爺不眠不休的守著，剛剛雲侍衛有事來報，他才走……”
小丫頭自顧自的說著，“姑娘，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顧卿顏麵無表情，唇邊沒甚麽力度，卻篤定的吐出兩個字:“出去。”
她不想承認自己一開始聽到這丫頭的話，心裏其實挺受用，但一想到疏樓哥哥到現在還被關在刑部大牢，那受用便成了冷笑。
門應聲被推開，顧卿顏眼底尚有未及收斂的寒涼，森森的望向那人。
一怔。東皇鈺素來是個體麵的人，任何時候都不會放任自己邋遢的出現在人眼前。
而此刻，他眼窩底下是深深地青黑，胡渣像是好幾天沒有打理過了，衣帶果真寬了一圈，顯得他更加憔悴清瘦。
顧卿顏眼底的冷便被這愕然一點點化開，東皇鈺，他當真衣不眠不休的照顧了她兩日兩夜。
東皇鈺一言不發，滿心的焦急歡喜，種種情緒，都在她那一眼下澆滅了。
因此，他隻是緊繃著臉，確認了她確實沒事之後，便退了回去，淡淡道:“既然醒了便好好休息罷。”
她不想見他，也罷，如她所願。
顧卿顏垂眸，心尖不可抑製的刺痛了一下。
卻又聽見那腳步頓住，她眼睛一亮。
聽東皇鈺道:“對了，你母親昨日來尋你，因你未醒，我便辭了。她今日又來了，現在大廳，你若是不想見了，我讓人打發了便是。”
顧卿顏心底登時又空落落一片，他說的是什麽都不甚分明。
母親麽？
一年前她被東皇鈺斷定是害死蘇憐心的凶手時，她的父母親從不曾站出來為她辯解一句。
後來，被東皇鈺送進刑部大牢時，她的父母親不止沒有去探望過她，而且直接與她斷絕關係，逐出候府。
一年後，她獲得自由，他們明知她在王府過得生不如死，卻視而不見。
她的哥哥顧景年，把她當成顧府的恥辱。為了討好那些世家公子，甚至當眾羞辱她，恨不得她死。
來陽侯府棄她如蔽履，也早已不承認有她這個女兒了。
她也沒必要見她那所謂的母親。
隻是，不管他們怎麽說，他們有再多不是，終究對她有養育之恩。
或許，的確該見見，一撇該做個了斷。
顧卿顏想了想，便怏怏的應道:“我去見她。”
估摸著不會是什麽好事就是了。
果不其然。
顧卿顏來到內堂，一眼就看到坐在椅上一臉著急的趙湘素。
來陽侯夫人已四十出頭，隱約可見年輕時的風姿卓越。
但顧卿顏長得和她沒有半分相似，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她與這個名義上的母親，從小就不太親近。
雖然以前，他們的確很寵愛她，但那隻是寵愛而不是愛。
他們寵愛她，更多的是因為她郡主的身份，能夠為顧府帶來榮華富貴。
在他們心裏從始至終隻有她那個不成器的哥哥。
趙湘素自顧卿顏一出現在內堂，便立即站了起來，激動的說，“顏兒，你終於肯來見為娘了。”
“你找我什麽事？”顧卿顏坐下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這……”趙湘素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
當初把顏兒趕出顧府，斷絕關係的雖然是侯爺，但作為顏兒的母親，她卻沒有阻止。
現在讓她開口求顏兒，她的確有些為難，不知如何開口。
“你要是不願意說那就算了。”顧卿顏起身就走。
“顏兒，你先別走。”趙湘素連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
“放開。”顧卿顏瞥了一眼衣袖，眉頭蹙起，略有不悅。
趙湘素立即鬆了手，頓了頓，說道，“顏兒，求你看在為娘的份上，救救你哥哥吧！”
她就知道，這女人來找她，絕不會因為其他事。
隻會因為她那不成器的哥哥。
以前，每次顧景年犯了事，都是由她出麵解決的。
久而久之，隻要顧景年一有事，她的母親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
因為她那時候深受太後和皇上寵愛，又是太後親封的郡主，身份尊貴。
顧景年隻要犯得不是殺人的事，她都可以利用郡主的身份替他解決。
顧卿顏一陣頭疼，其中更多的是心寒。
自己也是她的女兒，為什麽就不能關心下自己。
剛才，自己出來時，她明顯看到自己瘸了的右腿，卻選擇視而不見。
“顧景年又犯了什麽事？”
自那日，顧景年在王府大廳當眾羞辱她時，他已經不配做她的哥哥了。
所以，顧卿顏沒有像以前那般稱“哥哥”，而是直接稱“顧景年。”
“事情是這樣的。前日，你兄長他和一群朋友在春意樓喝酒時與人發生爭執，將對方打成重傷，事後才得知對方懷興王的獨子。然後你哥哥因為打人事件，直接被抓了起來，關進刑部大牢聽候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