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顧客

  王春燕領了免租金十年的合同後,她住進了寬敞的套房。她打電話給張愛菊,張愛菊有些不敢相信。當張愛菊來到套房後,更是嘖嘖稱奇,驚歎不已:“這裝修也太漂亮了呀,該要二三百萬吧!”


  張愛菊與王春燕合住了。


  王春燕給她一把鑰匙的,還交待她未經她允許不能帶外人來此處,尤其是男人。


  王春燕怕幹擾的。


  房子很寬敞,王春燕購了不少運動器材,其中包括立式沙袋。


  她依然是上午及晚上練功,合計八小時左右,下午外出或休息(主要是學習文化)的。


  這天中午,王春燕煮好飯,張愛菊起床吃後又繼續睡了。


  張愛菊開始正式上班了,她開始學習時,師傅讓她練指力,按牆,反複按,用手指做俯臥撐。她練得兩個手拇指都腫了,“粗得像蘿卜一樣”,吃飯時,握筷子的手都會抖的。


  她真想放棄,王春燕對她說:“你受這點苦受這點罪算什麽?我剛拜師時,武師傅讓我站馬步,我雙腳酸痛得上廁所都快蹲不下去,他還讓我打沙袋什麽,我手時常瘀青甚至破皮流血的,但我都咬牙堅持下來了——堅持就是勝利!沒有堅持,哪有今天的我?人,總該有一技之長的。說實話,就算我身無分文,我不似別的女人一樣去依靠男人,我也不會心慌的,也相信有好日子過。”


  張愛菊點頭了,她堅持下來了,師傅說她是她所教的幾百名學員中學得最出色的十個中的一個。


  張愛菊偶爾在下午時給王春燕推拿,推拿到哪,王春燕一運氣,她便按壓不動的,仿佛是按在包了層皮的石頭上。


  推拿完三次,王春燕講:“我給你推拿一下試試。”


  張愛菊在床上躺著了,王春燕邊推邊聽她的反應,講“輕點輕點……嗯,可以重點……”。


  第二遍時,張愛菊覺得王春燕的手法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比師傅還高!

  自己學三個月,她呢?

  張愛菊誇她時,王春燕說:“其實不能這麽比的,我能很快學會你的推拿手法,是我長年習武的結果。如果你在練武方麵花的時間精力與我一樣,我懷疑你掌握得比我還快。”


  張愛菊想王春燕講的隻是“如果”,假如“如果”成立,那麽世間的人全都一樣了,真的是“眾生平等”了,隻怕人也就因此失去了發展的動力,從而走向自取滅亡了。


  近朱者赤,張愛菊開始更高標準地要求自己了,她很快就在公司脫穎而出,成了客人點鍾率排名前三的技師,月收入過萬的。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半年過去了。


  張愛菊下班回來,常給王春燕講她上班時遇到的人或事。


  她說她在公司無論容貌還是工作能力,都是一流的,點她鍾的客人很多。


  有一個客人很奇葩。


  他點了她幾次,每次隻是讓她將短褲半脫,露半個臀部,他趴在枕頭上玩手機遊戲什麽。


  他是個拆遷戶,幾乎每天晚上都來水會洗澡後上樓去推拿的。


  他點了她幾次,每次都是要求她立著腕單手或雙手給他撓癢癢似地打圈圈的。


  他隻顧玩自己的手機遊戲,有時候哈哈大笑。他點“名仕經絡”是90分鍾,299元。有時候他還加一個鍾兩個鍾……


  幾個小時就那樣坐著給他撓癢癢,又幾乎沒有對話,她感到手酸還心累,用身心俱疲來形容不為過的。


  他點一個技師幾次後就換技師的,待對那技師“審美疲勞”後便換人。就這樣,公司的幾十個技師都換個遍了,他呆了快有一年多,賣了一套拆遷補償的安置房,二十幾萬元花完了,他也就不再來了。


  張愛菊說他有誇過她,甚至還說想娶她的。


  “他有一個億,我也不會嫁給他,跟他在一起,太無聊了呀。”張愛菊說“他人不壞,成拆遷戶後還擺個小攤賣瘦肉羹的。隻是他一天賺的小錢,哪裏夠他來推拿一次?我給他推拿都是後期了。我也勸他都30出頭了,該好好地成個家了。他戴個眼鏡,看去斯文,總是推推眼鏡,笑一笑。”張愛菊講還有個小她好幾歲的小青年給她發紅包的。


  她說那次小青年和三個小青年來推拿,他們每人都有三四部手機在床上一字擺開,玩網絡賭博的,輸贏都上萬。


  她們幾個技師同時給他們推了三個鍾,從淩晨三點推到七八點的。


  她睡到中午醒來,竟見剛加了微信的小帥哥給她發了1314元的紅包,說是贏錢了。


  她沒有領的,因為她覺得自己不該領,畢竟不是自己的勞動所得。


  “如果發的紅包都領,那太多了……如果沒有原則沒有底線,那我也不用當技師,直接去做皮肉生意,來錢會快多了。”她講。


  王春燕覺得張愛菊說得沒有錯。


  “絕大多數男人來放鬆,都是來尋開心的,都很文明,素質也不錯。”張愛菊講也有個別。


  有一天,公司有個喝了酒的客人點她了。


  她給他推拿按摩半小時後,他瞪著充滿血絲的眼珠子問她說:“你怎麽還不脫衣服?是要我幫你脫衣服嗎?”


  “我脫什麽衣服?這裏可是正規店!”她解釋。


  “正個鬼!你說,你要多少錢才肯脫?”


  “多少錢也不會脫!”她堅決地說。


  “媽的,看你裝!”他罵了一句還上前去抱她,她閃躲開了,跑到屋外去了。


  “媽的!服務態度這麽差,什麽也不做!”自己脫得隻穿條內褲的他罵罵咧咧地將衣服穿上了。


  他下樓了,經過前台時,服務員叫他買單,他依然是罵罵咧咧的,講“什麽都沒有做,我要買什麽單?憑什麽叫老子買單?!”


  他邊說邊往門外走。


  大廳恰好沒有男的工作人員,隻有兩位女收銀員的。


  顧客要是跑單了,技師一樣領抽成的,單子由收銀員買的。


  兩位小姑娘急了,一位更瘦小的還得站櫃台,另一位追了出去。


  有三位高大的老顧客進店了,那醉漢閃在一邊,他們進來後再推門溜了出去。


  “帥哥,能幫我攔一下剛跑出去的那人嗎?他跑單。”小姑娘叫其中那位最高大壯實的30歲左右的漢子幫忙。


  漢子一聽,便跑出去了,那醉漢才跑離店門口十多米的。


  漢子一米八多,雖比醉漢略高一點,但醉漢與他比太瘦弱了,他抓醉漢似大人推拉小孩一樣,很快就將醉漢的衣領抓住,拎回店裏了。


  “大哥,這事跟你沒關係……”醉漢說著還摸他頭的。


  “不要碰我頭!”他講了幾遍,但醉漢總是不聽,總是邊大著舌頭說“大哥,這與你沒關係”,邊摸他的頭的。


  他被惹怒了,朝醉漢肋骨擊了一拳!

  “啊!”醉漢被擊倒在地了,雙目緊閉,裝昏迷一陣後醒了,捂著腰肋,哼哼地叫。


  “你願意買單嗎?”經理問。


  “我身上沒有錢,不信你摸我口袋,都是空的。”醉漢說著讓工作人員把他扶了起來,還讓人替自己翻了幾個口袋的,除了小半包皺巴巴的煙和一個一元的打火機,別無它物。


  “你是選擇報警還是叫家人買單?”經理問。


  “給我老婆打電話吧……”醉漢說。


  醉漢的老婆來了,她是個模樣不錯衣著樸素的腆著大肚子的少婦,她紅著眼將錢交了。她說自己懷了六七個月了,錢是娘家接濟的,丈夫好逸惡勞還好酒還好享受……她是被他忽悠而嫁的。


  王春燕聽了,很為醉漢的老婆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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