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發燒
李惠是個美人坯子,學習成績好,歌又唱得好,嗓音脆亮,有幾次被她掐哭時,那脆亮的聲音便引來鄰居的,使她不能掐個痛快不說還要對鄰居編一堆謊話的。
“她這嗓門太大了,要把她整個半啞才好!”她想著,見李惠喝了兩口難受得停住了,便上前去灌了,李惠不敢怎麽掙紮,那一碗加了一把鹽的辣椒油被她灌進去大半碗!
李惠嗓子冒煙了,嗆得直掉眼淚,她要去喝水,可剛端起水瓢便被奪了,後媽惡狠狠地說:“你不是愛吃辣嗎?現在滿足你心願了,還喝什麽水呢?”
李惠難受得掐著自己的脖子,水不讓喝,她便拚命咽口水,可是,不知是不是加了鹽的緣故,她的口腔裏除了極辣和極鹹的滋味,並沒有口水!
嗓子在冒火在燃燒,她如一條剛殺好的生命力很強的青蛙在油鍋裏掙紮!
後媽見她的莫名痛苦的模樣,便開心地笑了。
喊李惠姐姐的三四歲的弟弟卻是嚇得哭了起來。
夜裏,李惠發燒了,但有誰管?
劉英的親生兒子哭了,是做惡夢哭的,白天母親折磨李惠的畫麵讓他做了惡夢的。
平時,李惠白天帶弟弟,隻要晚上弟弟有個哭鬧,劉英便要去掐她的,邊掐邊罵,罵她白天怎麽帶弟弟的?還不讓她哭叫!
李惠的大腿全烏青了,腫了,這大半夜的,她連個閃躲的地方都不能夠呀!
李惠的腋下,大腿等被掐的隱秘部位,從來就沒有好過。
“這死丫頭,又不帶好弟弟,現在自己倒睡得香!”劉英又似往常一樣火了,她一把掀開李惠的被窩,伸手就去掐。
李惠沒什麽動靜,不似以往那樣反應強烈的,而且她體溫偏高了許多。
“發燒了?”劉英想:“是真的發燒了,不能掐了,萬一死了,可就事大了。”
劉英不掐了,又碰了下她的額頭,想:“還真有點燙——聽說發燒會把人腦子燒壞,燒壞也好,省得給她交學費,這丫頭片子成績好著呢,隻要她會帶弟弟就行!”
第二天早上,劉英自己給兒子做了早飯,吃飽了便抱著兒子去玩了。
李惠醒了,感到身子發燙的,她吃力地睜開眼皮,一見天大亮,吃了一驚,知道上學遲到了,便硬撐著下床來的。
她頭腦昏昏沉沉的,見飯桌光溜溜的,想反正也是不餓,便背起書包,迷迷糊糊地去學校了。
“報告。”她站在教室門口喊了一聲,這一聲她費了好大力,但三十多歲的教數學的姓周的男老師沒有聽見,這已是第二節課,上一節是語文的。
“老師,李惠來了。”學生提醒。
當班主任的語文老師有打電話給李惠的媽媽的,她隻說李惠身子有點不舒服,在家休息的。
周老師看了李惠一眼,覺得她強打精神,似乎要站不穩的。讀四年級的她身子瘦小得似二年級的。
周老師讓她進來,當她坐下時,見她閉著眼睛,人似乎很難受,便過去撫了一下她的額頭。
“哇!”周老師大吃一驚,她的額頭好燙呀!
“你打藥吃藥了嗎?”
“沒有。”李惠掉淚了。
周老師便打電話給當班主任的胡老師。
胡老師新婚不久,是位三十歲不到的很有愛心的美女老師。
胡老師來了,扶著李惠去醫院打針了。
周老師講李惠怎麽燒這樣了還來學校,不去醫院看病的。有兩三個男女學生便說了她的家境。
“後媽,哎,十個後媽九個壞。”周老師想到小時候聽女人們議論的這句話的。
醫生給李惠打了退燒針,建議掛瓶的。
胡老師打電話給劉英了。
“掛瓶?沒必要,我的女兒李惠給她打退燒針都是一種浪費的,她不就是一點燒嗎?以往也燒過,多喝點水就能好。”
劉英說得輕描淡寫。
胡老師聽了肺都快氣炸了,但她沒有反駁。
李惠發燒達到39.5攝氏度,再高,腦子不燒壞嗎?
胡老師自掏腰包,替李惠付了醫藥費的,好在也就十幾元。
李惠打完針,胡老師讓她到自己住的學校宿舍休息了,見她衣服被汗水濕透了,便幫她擦身子,然後裹了浴巾在被窩裏發汗的。
李惠睡了一個多鍾頭,浴巾濕了,胡老師便將她的剛買來未拆封的新浴巾給她裹的。
“老師,你垃圾桶裏的饅頭能給我吃嗎?我……”李惠羞怯地說,她的肚子此時咕咕地鳴叫起來。
“啊?”胡老師吃了一驚,垃圾桶裏有她早上吃剩的半個饅頭的,有一半都沒被塑料袋包著。
“那能吃嗎?不要吃。”胡老師說。
“能吃的,我常吃媽媽和弟弟吃剩的,我洗碗時,偷偷撿他們吃剩的骨頭吃,可香了,尤其是弟弟吃剩的,上邊的肉可多了……”李惠說時眼裏放著光,胡老師覺得她就似那安徒生筆下的擦燃火柴的小女孩。
“我有餅幹吃,吃奶粉配餅幹吧。”胡老師很快泡好端給她吃了。
“老師,我能吃你東西嗎?如果我媽知道了,我就要受罰了……”李惠擔憂地說。
“沒事,老師不會對別人說,你放心吃吧。”胡老師快掉下淚來。
李惠吃餅幹配奶粉,這種記憶太溫馨了,這是奶奶還活著時,奶奶每天都讓她喝的,她喝時,奶奶有閑時便在一旁慈愛地笑看她喝,自己卻不肯喝一口的。父親娶了繼母後,奶粉便是弟弟的專利,她是不能碰的。
午飯,胡老師燉了些排骨,排骨用高壓鍋燉爛的,李惠卻是把嚼碎了的骨頭都吞下去。
“老師,骨頭有營養嗎?我覺得有。”李惠笑了。
“嗯。”胡老師背過身去拭了下淚的。
“前幾時,你聲音變沙啞了,是感冒發燒的原因嗎?”
“……”李惠一陣沉默,她想說,又想到後媽的警告的,她覺得自己說了,真可能會被後媽整死的。
“我後媽說是我長大了,變聲了的。我爹問,我後媽都這樣說的。”
胡老師半信半疑,見她不想說,也就不問了。
“有後媽就有後爹。”胡老師想到這句老話,更何況這孩子的爹在家的時間很短。
她給李惠換衣服時,見她大腿內側的兩塊肉都要被掐爛了,她的腋下,胸脯等其它地方也多被掐得青一塊紫一塊,舊傷未愈,新傷又添。
“老師,你當作沒看見,不知道吧,不然我後媽更會掐我的。”李惠說。
是呀,打電話告訴李惠她爸,然後呢?他能休妻?他能找的女人,素質能有多高?找個將她視如己出的女人,可能性有多大?後媽能和親媽一樣嗎?他能與女兒的後媽離了再找嗎?再找的就能保證對女兒好嗎?
李惠的燒退了。
李惠吃飽飯了,這餐飯她吃得好幸福。
“老師,我來洗碗吧,以前有回我被後媽打得渾身疼,尤其是兩條胳膊被她用大巴掌拍得骨頭都要斷了似的,端碗時手使不上勁,碗沒捧牢,摔破了兩塊,我就被後媽扇了兩耳光,當時鼻血都流下來了……晚上我一挨床就睡著了,不想半夜又被我後媽拉起來罰跪,我見她睡著了,才躺地上睡的。現在我能把碗洗幹淨了。”
胡老師的眼眶又紅了,她握著李惠的與班上同學比顯得粗糙許多的手說:“不用,你去寫作業吧。”
手機忽地響了,誰打來的?